第十三章 避水分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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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和尚和黄鹤居士岂是等闲之辈,他们对师父的训斥内心虽无悔改之意,表面上不得不唯唯诺诺地应付一番:他们料知师父对他们已经失望,师门绝技并未得其真传,可能另有所图,二人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地侦探师父的行径,终于弄清楚师父已把毕生武功著书成册,却没有外传。

“草山剑客”用“移花接木”之法,将“无双创笈”移于他处,亦即“寒月庵”佛前香炉之中。“草山剑客”虽觉神秘无比,却瞒不过二位魔头。

待“草山剑客”仙逝,二魔头居然互相攻击起来。世间恶人都为已甚,飞云和尚和黄鹤居士也不例外,两人都要得“无双剑笈”,一旦“无双剑笈”到手,又不想有人分享其利,正是“怀璧其罪”,二魔头反目成仇,就在“寒月庵”前拚斗。这一场拚斗,双方以命相搏。

最后,飞云和尚以一招“万血煞功”真力震碎了黄鹤居士内脏,黄鹤居士以反手飞刀洞穿飞云和尚胸际,两败俱伤,算得是善恶有报!

那时候,寒月神尼初出师,正在佛前上油,听得有人进庵,急忙躲在神龛底下。见是二位魔头,吓得魂头不附体,哪敢出声。待二人倒地许久,方起身察看,方知二人早已死去,见飞云和尚怀中有一铁匣。适才她虽是战战兢兢却也看得分明,黄鹤居上受伤瞬间,左手飞刀击和尚,右手把—方铁匣掷出庵外。她连忙寻出庵外。殊不知黄鹤居士双手施为,乃是竭尽平生之力挥出,劲力非常。飞刀洞穿和尚,刀尖在和尚背部伸出老大—截,铁匣出庵早已无影无踪,无迹可寻,她只得作罢。

寒月神尼打开手中铁匣,乃是“无双剑笈”下册。上面详细记载着“两仪九幽神剑”法,配以“九幽阴气”,末页有一警句:“无双不出,切勿妄动!”一时不得其解。

寒月神尼深感本门武功之不足,欲更上一层楼,正好参习此功。此后,寒月神尼熟读“无双剑笈”,把“无双剑笈”中所载招式谨记于心,精研有年。

“两仪九幽神剑”式轻灵威猛,以攻为主,招式中防守欠佳。“草山剑客”乃一代奇人,武功之高已独步武林。他终身不懈所创的这套剑法,断断无隙可乘。而这防守不足的缺点,决不是剑术上的空门所能解释。唯有寻得“无双剑笈”上册,才能解开此谜。

这次回庵,听珑儿说起谢羽晔所习“无炎昊阳神剑”法,又听她说二人在“盘石山庄”

配合施为,仅仅两招即将四个巨灵贼子击毙,神尼心中有所想。待谢羽晔和凌无灵两人配合出招,神尼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无炎昊阳神剑”和“两仪九幽神剑”合称“无双剑法”,上阳下阴,—式刚猛,一式轻灵,攻防兼备。至于刚猛用于防守,轻灵反而攻击,想来“九幽阴气”贯注剑身,出招无声,在“昊阳神剑”刚猛招式挟持下,对手实难防备。

谢羽晔听完神尼述说,“无双剑笈”下册的来历,遂把自己所知道的“无双剑笈”上册的秘密和盘托出。谢羽晔智商甚高,在“天盆峰”的最后几年里,已把“无双剑笈”上册看过无数遍,慢说精要处,即使全篇已记得烂熟。寒月神尼数十年翻阅参禅“两仪九幽神剑”,“无双剑笈”自然是字字句句熟记于心。两人不必对书,已能将全册“无双剑笈”尽数道出,不但解释了上下册中警句的真知灼见,连整个“昊阳剑法”法中凤毛鳞角的瑕疵,也能推陈补复。

“师父,”凌无灵笑道:“这‘无双不出,切勿妄动’的警句,我已悟出了它的真意。”

神尼望着爱徒会心一笑道:“珑儿说出来大家参详。”

凌珑道:“‘无炎昊剑’以防守为主,‘两仪九幽神剑’却是进攻招式,一个攻式不足,一个攻式有余。无论是哪一个剑式,单独遇到了武林顶尖高手,取胜的希望俱不大。对手如果知道了“无双剑法”的威力,必然拼力施为,‘无双剑法’自然不会怕它,怕的是‘两仪九幽神剑’单独对敌。晔哥哥在‘黑石岭’、‘盘石山庄’两次援手,都是以‘无双剑法’取胜。”

神尼颔首,说道:“然而,应该怎样才是上策呢?”

“只有深藏不露,就是无双剑笈中的‘切勿妄动’。若为人知,二剑式一定要形影不离。”

凌珑说道:

“妙啊!”神尼拍手笑道:“为师今天要晔儿来些,就是这个意思,谨嘱你们从今后往后,要形影不离。”

谢羽晔似有所悟,道:“是,不……”

神尼手一挥,掉止他说下去,续道:“老身擅于占卜。上月占卜得知珑儿有难。见到珑儿受伤占有一课,方知无碍。又知你们两人今生今世颇多劫难,惟有结为伉俪方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三是老生天年已满,故尔急召晔儿来此……”

“师父!”凌珑急道。双膝一软已跪立当场,伏在师父膝上,满目噙泪。

神尼连忙伸双手把她拉起来,揽在怀中,平静地望着谢羽晔,说道:“老生今年八十有三,出家习武七十多年,小有成效,死而无憾,惟有珑儿终身无托,她虽吾徒,实如已出,珑儿,我把她托付给你,望你不幸负老生一片心意!”

谢羽晔当即双膝下地,沉声道:“晔儿决不辜负前辈厚望,今生今世,珑儿就是晚辈爱妻,若有二心,当千刀……”凌珑急忙用手捂他的嘴,说道:“略表你的心意,何必发些毒誓!你今后对我好就是了。师父,我们早巳在‘断魂崖’就立志永不分离了。”

“好!”神尼喜笑颜开地说道:“晔儿起来,你们当堂在老身面前先行夫妻大礼。老尼做主,就此结为夫妻:至于何时完婚,你们两人商量行事,可由‘百叶神丐’尹继维代老尼主婚。”

寒月神尼说完站立起来,亲自点香案,在香案前正襟危坐,谢羽晔和凌珑双双朝着寒月神尼三拜九叩,然后对拜,

神尼道:“老生愿你们两人,从今以后和睦相处,白头偕老!”

她慢慢起身,自衣箱中取出一方铁匣子,谢羽晔看得明白,与他所持一般无二。

神尼道:“此乃‘无双剑笈’下册。你们好生保存,今后夫妻行侠江湖,以苍生为重。

切记吾言。只在一二日间,老身去后,用‘定心护体明珠’置于吾口中,一切照原样放好。

封闭地室之门,‘寒月庵’周围仍布下‘迷门奇阵’。布阵收阵之法。我已尽数授与珑儿,晔儿也要知晓端详。庵中可置长眠灯一盏,若无大事,每年来庵中祭祀老尼一回,每五年开启一次地室之门,瞻仰吾真身。”

寒月神尼复又自箱中拿出两本书。

“珑儿,此乃‘映波剑谱’两本,分授给你大师姐向无忧和二师姐倪如水。我们门徒只在你们姊妹三人,她二人武功远不及你,你要借机辅佐两位师姐。”

凌珑早已泣不成声,谢羽晔也已双目坠泪,他轻轻地扶着凌珑坐在椅子上。

只听神尼平静继续说道:

“珑儿,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生死乃天命,不可强求。你们不必忧伤过度,以免伤身!”

复又对羽晔说道:“我死之后,不要发丧,只把吾的忌日告之珑儿的两位师姐,谨嘱她二人发扬‘映波门’武功。好了,你们上去吧。明日辰时我未出地室,你二人可下来为吾料理后事。”

凌珑不忍离去,寒月神尼连连催道:“珑儿,去吧,休要妨碍老尼参修了。”

谢羽晔只得轻轻拥着她,缓缓走出地下室。此时,凌珑心如刀绞,连连回望师父,依依惜别。待出了地室门,想起师父待她爱于已出,忍不住放声痛哭。谢羽晔只好拦腰把她抱起来,走进厢房,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慰她。凌珑慢慢止住哭声,把头靠在他肩上,谢羽晔轻轻吻了吻她。

凌珑道:“我们今晚就和衣睡在—起吧。想起师父活生生地即将离我而去,好生后怕!”

“从此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羽晔感慨万千地说道。

当晚两人和衣睡在一起,谢羽晔生怕凌珑想念师父,心中不安,便不断拿出些趣闻逸事逗得她高兴,但她话题总是离不开寒月神尼。说到动情处,又不免嘤嘤哭泣起来。这样说一说,哭一哭,两入睡意全无,直到鸡鸣三遍,才不知怎样睡着。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只是四处迷蒙,雾气沉沉,到处透着红光,却见不着太阳。

谢羽晔出外一看天色,心想恐怕早巳过了辰时。连忙进屋,招呼凌珑速速梳洗,然后打开石门向下行去。待开了第二重门,见寒月神尼盘膝坐在石墩上,已经圆寂。凌珑伏在师父身上大声痛哭。

谢羽晔忙把室内叫拾干净,将神尼的嘴轻轻撬开,将”定心护体明珠”置于神尼口中,然后抱起珑儿离开石室,转身把石室门重重封好,看看出来的石门丝毫不着痕迹,方才放心离开。

凌珑兀自抽抽噎噎,羽晔连忙端一盆水进屋,为凌珑洗脸。

“珑儿,人死不能复生,再哭也是没有用的。你身子才好,不可悲伤过度。听为兄一句话,不要哭了,咱们到厨房弄些东西吃了好上路。”

“晔哥哥!”凌珑悲悲切切地从小声说道:“今后行走江湖到‘寒月庵’的时候不多。

我想和你在此为师父守孝三日,不枉师父带我一场!”

“师父苦心撮合我们,也应该表示我们的—份孝心。为兄倒疏忽了,珑妹好孝心!”

“我们白天就在花园练剑,把‘无双剑法’招式习练娴熟,补上师父为我们指出的瑕疵。

晚上为师父守夜,修息内功。”

谢羽晔听她说得条条是道,有条不紊,他心中又增加了对她的几分敬重。

“好妹妹,你真的理事周全,将来定然是贤妻良母!”

凌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深深一吻,说道:“你呢,你是堂堂须眉,人中丈夫!”

待三日一过,凌珑在庵堂四周布下“迷门奇阵”,边布阵边教习羽晔布阵要诀,完了,又告诉他收阵之法。做完这一切,两人挥泪告别“寒月庵”,向山下急奔。

凌珑道:“你我展开‘无影幻风’轻功,均全力施为,试试小妹功力与你相差几多。”

羽晔道一声:“好!”

两人全力发功狂奔,走了半个时辰,凌珑落后不过数丈。羽晔慢慢奔行趋缓,待与她并行时,说道:“珑儿,你这两月内功进境神速,这般下去,一年半载之后,恐怕为兄有所不及哩!”

凌珑直至行速缓慢才笑遭:“别调侃小妹!你当我不知道,你虽是全力施为,边走还能跟我说话,那份潇洒从容的身手,小妹可是望尘莫及!”

“你也没有过度紧张呀!”羽晔道。

“至少不能张口说话!日后在江湖行走,总不成做哑巴的!”凌珑笑道。

“不能慢些走吗?”

“倘若是逃走呢!”凌珑似乎又恢复了她的天性,格格笑道。

羽晔听得哈哈大笑道:“傻妹子,若是连你我的‘无双剑法’都治不了的对手,万难有逃遁的希望!”

“这么说,‘无双剑法’当无故于天下!”

“这般说法,外人听来显得有些狂!”羽晔道:“又道是武学之道博大精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实在说能够收拾我们这套‘无双剑法’的奇人异士,放眼当世武林,难找一人!”

“‘巨灵教’教主姜铁庵呢?”

“听说他的‘巨灵魔刀’已到出神入化之境,但你我联手恐不至败在他手下。只是,他的‘万流归一大法’实际是数人联手的招式,你我从不同方向打向他的联手,未必就输,‘玄冰禅掌’乃‘万血煞功’克星。你我的内息真气有阴阳之别,行功也不同。先前你吃亏就在他真气的热毒,一旦被我‘玄冰禅掌’制住热毒,他的力道锐减,即使他的‘万流归一大法’所聚真力,也无法与你的内力相抗,他能不败么?”

谢羽晔颔首道:“珑妹言之有理!”心中却在佩服凌珑的见解,暗道:“珑妹真是聪疑过人,对武学的精要解析,已有独到之处。面对绝顶高手已能未雨绸缪,拆招迎对!”

“你在想什么?”凌珑问道。

谢羽晔笑道:“想你!”

凌珑娇嗔道:“哟,我就在你在前,还想些什么?”

羽晔叹息道:“妹妹对姜铁庵的‘万流归一大法’,早已有应对之策,为兄棋差一着,好不惭愧!”

“你处处赢我,就不能让我赢你么?”

羽晔笑道:“哪里,哪里,妻高夫贵。”

凌珑抿着嘴,说道:“咱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就摆起丈夫架子来了。”

谢羽晔此时情趋盎然,竟自停下脚步,笑道:“师父面前,你我早巳大礼参拜。为夫自然要在爱妻面前耍耍威风!”说话之间,竟自手舞足蹈的摇头摆脚起来,逗得凌珑“格格”

娇笑起来。

凌珑笑起来真有是面如桃花,娇艳绝代的倾城之貌,谢羽晔都看得呆了,手足俱停地呆立当场,似被她的绝色风韵缚住了手足。僵立于前,双眼定定地望着她,慢步上前,把她揽住在怀中。凌珑就势依偎在心上人的胸前,静听着那起伏不停的心跳,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莺莺细语。

“晔哥哥!自从你‘断魂崖’受伤,小妹长白山一行之后,日夜里忖思破解‘万流归一大法’,为哥哥你报仇。这次回‘寒月庵’,又得师父她老人家的启迪,方始悟出了个症结。”

谢羽晔喃喃说道:“好妹妹!为兄好生感激不尽!”

凌珑轻柔地吻着他的嘴唇,娇滴滴地嗔道:“又来了!小妹好不为你明镜台之行难过,再不准在小妹面前说什么感激的言辞,否则小妹可要伤心了!”

谢羽晔嗯了—声,乘兴地把她举过了头顶摇晃。凌珑笑道:“晔哥哥快放手,好痒哩,嘻嘻!”羽晔哪里肯听,摇了一会儿,又把她抱在怀里胡天胡地的狂吻起来,弄得凌陇双颊艳红。喘息不定。

两人戏耍了好一会儿,方才意兴阑珊地罢手前行。

此时,离开“寒月庵”已在百里之外。正自急行之际,谢羽晔突然止步,凌珑可没有他这份收发自如的功力,竟自冲前丈许方止步。转面一瞧,谢羽晔正自凝神谛听。也不打话,兀自定心细察四面八方。果然听得右前方的林中人声杂沓,不甚清晰。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急闪入林中。二人如鸟归林,悄无声息地林中飘闪,几个旋回已近人声处,隐伏枝杈间伸头一瞧。

林中的空地上,坐着五个人在大声说话,一人说道:“晦气,偏偏遇到了‘映波门’的几个娘们……”

“难道你还有奈何不了几个娘们吗?”

“不是徒儿长他人声气,那几个女子的武功兀自不弱,尤其是那个掌门人向无忧和她的师妹倪如水一套‘映波门’剑法好生了得……”

“算啦,算啦!难道还强过了大哥么?”

“比起师父来,自然望尘莫及……”

“你只说,镖银是不是被他们抢去了?”先前那人沉声问道。

说了半天,羽晔才听明白,原来这伙人跟踪金陵“威武镖局”的镖车,至“青柳庵”附近,正欲动手,却被“映波门”掌门向无忧和倪如水带领帮中弟子劫持而去,他们不服与向无忧等人打了起来,被他们打得大败而逃。到此间会着三位师父,述说详情……

再听一会儿,方知这三人乃“雪峰三魈”,他们原本是横行于湘东雪峰山一带,不知如何跑到中州一带生事来了。他们自称“三大剑客”:老大叫“一剑穿心”吕不笑,老二“无刃剑屠百心”、老三“千叶剑”朱先云。另二人是他们新收的两个徒弟,“空不回”方中棋和“开碑掌”赵大胜。这跟踪镖车,他们在后接迎,竟自来迟一步,被‘映波门’人先声夺人,好生气恼,当下决定撞山。”

谢羽晔听得一怔,久闻“雪峰三魈”威震湘南,武功高强,今天若不是遇着他和凌珑,“映波门”怕要吃亏,当下决计跟踪五人。

他连忙运功追出真气施“音线传声”对凌珑说话道:“珑儿,随我跟踪他们。小心,不要让他们发觉了。”

这五人展开轻功,发力急奔。似乎是各显其能,走不远已现出了高下。以朱先云轻功最好,一马当先,方中棋按说应在三魈之后,他却紧跟在“千叶剑”后面,可见他轻功造诣已有相当火候,五人轻功高下前后相差数十余丈远,摆出了俱一字长蛇阵,赵大屈居蛇尾。他们这个阵形倒难住了谢羽晔和凌珑二人。若尾随赵大胜,等到“青柳庵”,恐怕他们早巳打了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他们,寻另一条道速上“青柳庵”,好在此道于凌珑并不陌生,当日跟顾全他们自纸坊至“青柳庵”,就是走的这条路。

二人斜向纵出,很快找到了另一条道。羽晔握着凌珑的右手,二人双双奔行迅急,一个时辰不到,“青柳庵”已然在望,转过一个山岔,绕首自另一边陡崖上了山顶,隐伏在庵前一棵大树上,过了一盏热茶的光景,五人一字长蛇阵的头才到山下寨门前。

“千叶剑”朱先云似乎有些等不及了,转身招呼“空不回”方中棋,两人径直向寨门撞去。

“映波门”外间俱是男弟子,守卫大门的是两个高大青年男子,大吼一声,各持一柄长剑迎了上去。“空不回”身手矮健,只见人影一闪,两个“映波门”弟子已在丈许开外,双手长剑业已到了“空不回”手中。朱先云脚步未停,随手取过双剑,剑身颤动已自折损。

谢羽晔二人在树上看得清楚,心道:“此人内力不弱!”

朱先云二人连闯两道哨卡,均是“空不回”夺刃,“千叶剑”折剑,到得山顶“青柳庵”

坪场前,另有四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千叶剑”朱先云理也不理,恍若眼前无人,只是右手抬了抬,示意“空不回”站在一旁,由他来料理四人。

“映波门”四个弟子,见他面目黝黑,满脸盘腮胡髭,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心头火起,四剑齐挥,向他身上招呼过人不及转身已自扑到地上,显是被点了穴道。

这时,自庵堂的门内,传来一声娇嘀嘀的声音:

“何方高手,‘映波门’弟子的招待不周之处,望乞见谅!”

只闻声在窜,人已到了二人在前,乃掌门向无忧,头顶圆帽,身着鹅黄长衫,双手拱在身前。方中棋连忙上前,双手一拱。

“来的敢莫是向掌门,在下这厢有礼。”方中棋说道。

向无忧望着他微账一笑,淡淡说道:“阁下两次来‘青柳庵’,莫不是问罪来了!”

朱先云冷哼一声道:“‘映波门’无端插手别人的事情,老子倒要讨个公道!”

向无忧面上一寒,针锋相对的顶了一句:“阁下敢莫是活腻了,竟然跑到‘青柳庵’来撒野!”

“好大的口气!”朱先云哈哈一笑道:“小小‘映波门’几个臭娘们,‘三大剑客’还没有把你们放在眼里!”

他这话气坏了旁边的倪如水,她怒声叱道:“哪里来的野种,自称‘剑客’,真是不知羞耻!”

这句话也把朱先云气的不轻,他口中哇哇连声道:“你……我这臭娘们,老子要砸烂你的臭嘴!”

说话之间,他作势欲动,只听得背后“一剑穿心”吕不笑沉声道:“老三不可造次,老夫有话要讲。”

这时“雪峰三魈”已经都到了,赵大胜在最后面,也到了山顶。

“映波门”这时,除了向、倪二人,周围站了三五十个女弟子,远处也已布满了人。吕不笑满面死灰,一副阴冷的面孔,对着向无忧大声说道。

“向掌门听着。我们乃‘雪峰三魈’江湖上人称‘三大剑客’。今日两个徒儿冒犯尊颜,望掌门海涵!只是那一车镖银,本是我们的失物,请掌门物归原主。”

向无忧呵呵一笑,道:“镖银既是三位失掉的,如何又到了别人手中,而委托了金陵‘威武镖局’押送呢?你的两个徒弟明明是夺镖,又道是路面上的钱,见者有份,如何就是阁下之物,好没来由!”

这番说话,自然有她的道理,顿时把个吕不笑逼得说不出话来。旁边“无刃剑”屠百心接口说道:“掌门可知这镖银的来历吗?”

向无忧沉声道:“不知道,愿闻其详。”

屠自心郎声道:“车中乃是五万两雪花银子,是南岳稀山长老一尘老和尚,走遍三湘四水,到处化缘而来,为的是赈济衡山四周五百里的数万灾民。那里连续天旱三载,颗粒不收,哀鸿遍野,老和尚佛心慈悲,欲普渡众生……”

“如何又到了此地呢?”向无忧急道:“一尘老和尚乃方外高僧,不理俗事,只将五万雪花银子转委稀山县令代为放赈。县令代为一方父母官,此事乃责无旁贷。殊不知,这狗官为求自保,竟将此银作库银上邀长沙府。我等地义愤填膺,是以夜入衙门,把那衣冠禽兽的贼子绞杀当场,为民除害。等到我们赶到长沙,才知长沙府衙也不是好东西,为了他受人贿赂一案事发,岌岌可危,意欲把这笔银子解往大都,去各部打点,保住他那顶臭乌纱。这家伙奸诈无比,他不直接北上,竟将这笔银子由水路解入金陵,托其狐朋狗党转托,‘威武镖局’押往大都。”

本是鬼神莫测之事,岂料那去金陵的解官乃我等的师侄。我们到长沙就在他家落脚,他当即把个中情由告诉我等。此时银子早巳到了金陵,我们只好径直奔金陵,寻得‘威武镖局’,镖车却早已向北而去。

“望向掌门看在数万灾民的份上,把镖银还给我们,此举胜造七级浮屠!”

向无忧若有所思地说道:“话是说得不错,只是江湖险诈,叫我们如何信得过各位?”

这下倒把他们给问住了。是呀,无凭无证的,谁知他们说话的真假?

吕不笑肃然道:“‘雪峰三魈’的名头,湘南湘东谁个不知,那个不晓,自来然诺重于性命。大丈夫一言九鼎,此等大事何敢戏言。掌门如若不信,可派几位弟子,解银子去衡山,我等为其保镖如何?”

“我倒答应,”向无忧笑了笑,说道:“只是还有一个朋友恐怕不答应。”

屠百心急道:“谁?”

“它!”向无忧话一出口,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剑身幽幽蓝色,显是-把宝剑。向无忧此话说出来,慢说“雪峰三魈”怒发冲冠,连隐在树上的谢羽晔和凌珑,俱觉心中一凛,暗道:“向师姐也太刁钻了些儿,一场撕杀恐怕难免!”

向无忧道:“各位编得故事好极了!只是跑到‘映波门’恐就有些不卖座了!试问:老和尚跑遍湖南山山水水去化缘,衡山县令和长沙府尹焉有不知?虽是官居一方,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官场上的人最怕死,明明这笔银子得不到手,徒把命送上,衡山县令会干这种蠢事么?

在下实在难信。再说你们到长沙的时候,银子已至金陵且解银官都。依各位的脚程应该在贼银之前到长沙,就是爬也不至爬到解银官回来你们才到长沙。长沙水路到金陵,来回要多少日子,各位中间扯得露了馅儿啦!”

“你……你可知道,我们打得探得好难!”“无刃剑”惶恐地说道。

向无忧冷笑道:“既是赈济数万灾民,已是事急如火。你们倒有闲心一路跟踪到‘青柳庵’方自动手,各位的耐心也太好了。”

谢羽晔和凌珑听到此处,二人透过绿叶缝隙相视一笑,俱内心道:“向师姐心机高妙,三言两语即窥破真机,真乃掌门之材,今天非得援手拿下这三个歹人。”

转眼再看下面,耳听那“千叶剑”朱先云怒道:“贼婆娘,信不信由你,不送还银子,老子踏平‘青柳庵’,剿灭‘映波门’!”

凌珑听得怒发冲冠,恨不得现身械斗,见羽晔若无其事地看着下面,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又听向无忧恨声说道:

“舌战惨败!手上毕竟又有什么真功夫。诸位是按江湖规矩单打独斗,还是群殴!”

吕不笑此时面色铁青,沉声道:“你我用不着口舌上呈能,三场为满,三战两胜,谁胜谁得镖银!”

“好!”向无忧道。

吕不笑正要跨步,朱先云已先一步走上前来道:“老大,让我战这头阵,倒要见识这位掌门人有什么真本事!”边说边执剑在手。

两人站开五尺距离,都是横剑当胸,异口同声一个“请!”剑式倏尔展开。

向无忧不曾习得“两仪九幽神剑”法,“映波门”法却得师门真传,一把剑在她手中舞得密不透风,精光疾闪。

“映波门”式本以招式精妙出手轻灵见长,在她施来尤为娴熟灵巧,实已达到‘映波剑法’式登峰造极之境。朱先云长笑一声,剑光疾起,但见冷电精芒,似花纷飞,场中仿佛有数十把长剑,但见冷电精芒,似花纷飞,场中仿佛有数十把长剑,自四面八方朝向无忧疾刺而来。但见剑光闪闪,对手着着抢攻,不离对手关节要穴。饶是向无忧剑术高超,也经不住这如潮般汹涌来势,着着抢攻中,总是在速度方面差了对手半分。继而转攻为守,见招拆招。

朱先云见她以守为攻,紧守门户,周身布下了一道剑幕。

忽听一声长啸,只见朱先云身形展开,如飞燕掠波,倏忽而过,剑式大动,真气贯注剑身,中锋直捣,硬生生荡开剑幕,以大开大磕的重手剑招步步进击,迫得向无忧连连后退。

本来他们是以攻对攻,轻灵翔动中各显身手。朱先云棋高一着,向无忧退守自保,堪堪抵御对手攻击。

此刻,朱先云以凝重沉稳大起大落的开山劈刺攻击,向无忧可就穷于应付,败相毕呈了。

本来长剑乃轻兵器,以轻快捷为要旨,不宜大开大阉的重兵器手法。朱先云反其道而用之,把真气贯注剑身,施开了大力棒杵的招式,配合着敏捷灵动的身法,使得对手防不胜防,拆招无门。向无忧自出道以来,身经百战,几曾见过这般怪异打法。一时被杀得手忙脚乱,遍体生津。

朱先云招式迭出,向无忧举剑解拆,岂料对手真气自剑身传人,震得她手腕酸麻,长剑几乎拿捏不住,只得随机应变,闪避来招。而对手招式随之轻灵精妙,这就也大费周章,耗尽心力,呼吸也急迫起来。凌珑看得心跳不已。

道:“大师姐要糟了!”

她拿眼看看羽晔,只见他-副心气平和的神气,几乎欲出口寻问,又觉他从来遇事沉着,心中肯定早有对策。如此一想,反倒不觉怎么慌乱。

向无忧已是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即有血溅当场的惨局。看那“千叶剑”一招“大浪淘沙”荡开向无忧长剑,此时的向无忧如醉汉般晃晃荡荡地退后了几步。“千叶剑”滑步急进快如飘风,一招“毒蛇吐信”,剑出如风。向无忧自知难挡此招,只得闭目等死。

岂料“千叶剑”剑至中途,突然剑走偏锋,“砰”的一声响,向无忧睁眼一瞧,“千叶剑”朱先云已扑倒地上,动弹不得。

“一剑穿心”吕不笑何等功力,眼见三弟胜在眉睫,突然一缕指风击在他手腕,似乎在同一时间,身上数处穴道,同时被制。此人功力实在令人咋舌,距离至少有三丈左右,居然真力奇劲,认穴不差毫分。心念电转,随手一挥,朗声说道:“何方高人,请显身!”

众人只听得树叶飒飒微动,一个人已自高高的大树上,如中箭鸟雀扑了下来,样子狼狈不堪,待离地丈许,竟轻于落叶般站立地面,悄无声息,这份轻功好生了得,连吕不笑这样的高手都感觉惊讶。自树上飞花落叶而下在信件不难,难就难在他身子在空中硬生生板下来,仿佛中了暗器似的,却又身如轻燕的静立当场。

来人口含一把刃薄如纸,长约三四寸的窄叶飞刀。人站稳,立即用右手食、中二指夹着飞刀,望着吕不笑微微一笑。

“阁下暗器功夫好生了得,在下险些着了道!”

吕不笑又是一惊。他的飞刀,不但准确,劲力不足,按他此时的力道,飞刀足可穿过此人的脑袋,从口中进去,后脑穿出,人也要被强劲力道带得翻到树的那边落地。此人却毫发无伤然口含飞刀,有如含着一朵鲜花,身子飘下恍如未觉。吕不笑倒抽了一口冷气。

“阁下何方高人,可否道个万儿?”吕不笑道。看此人的样子不过二十岁左右,满面英气勃武之气。

“在下谢羽晔,有礼了。”

“一剑穿心”,吕不笑平和地说道:“原来是谢大侠,英雄出少年,大侠好身手!”

围观众人听说是谢羽晔到了,顿时全场活跃起来。“映波门”弟子,方才眼见掌门大败亏虚,都在耽心‘映波门’只见谢羽晔未出手,先已制住那剑术奇绝的“千叶剑”朱先云,她不曾见过谢羽晔,此时听他说出姓名,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阁下身手兀自不弱!”谢羽晔道:“只是堂堂‘雪峰三魈’,湖南呆得好好的,偏生来到这穷山窝的‘青柳庵’寻晦气来了!”

吕不笑知他明知故问,也不敢点破,只得把镖银之事,不厌其烦地复述一遍。

谢羽晔点了点头,道:“嗯,阁下如此说法道理不薄,这样吧。”边说边走到朱先云躺倒的地方,随手一拂,业已解开他的穴道。这时,凌珑已自树上下来,走到向无忧身边,握着大师姐的手问长问短。谢羽晔全不作理会,转身对吕不笑道:“阁下若能在小可手下走过三招,镖银原物奉还。”

吕不笑听得好生气恼,心道:“你谢羽晔武功再高,我倒不信三招落败!”要知他一代成名人物。湘南湘东高手如云,听到“雪峰三魈”的名头,谁都得买他们的帐。今日竟然被谢羽晔一句话,挤得没了半个座头,饶是他定力再好也有些儿搁不住,当下冷冷地说道。

“阁下出口不凡,吕某就领教三招吧!”说话之间,右手一挥,众人只觉眼睛精芒闪动。

他的手好似突然暴长三尺,三人距离不过五尺远近,挥手进击,身往前滑,剑击近身,几乎是毫无间隙,速度之快已如雷鸣电闪,他号称“一剑穿心”,剑势之快可想而知。谢羽晔自然不会被他一剑穿心。他快羽晔更快,待他的招式递出,羽晔已闪至他的身后。

吕不笑似背后长了眼睛,身形未动,右手一缩一递,剑已向身后刺出。原来,他的剑乃是软剑,安有机簧,伸缩自如。不用 时藏在袖中,一旦出招,剑自袖中如猛蛇出洞快捷无伦。

方才一击不成,手一缩剑已收回,再一递剑复又向后刺出,比之反手挥剑击出快了几倍。羽晔要自他的身前绕至身后,比这吕不笑的一缩一递,无论路线长度,速度、时间均不及他。

好羽晔,身形右闪堪堪避开来势,殊不知吕不笑还有后着,他这一伸一缩的前后进击,实在无人能够躲得脱。即使躲脱双招,他是暗器高手,听风辩器之能已臻化境,你向右躲,他的剑向右横扫而来,你向左他则左扫。羽晔身子右闪,避过这致命一南,那剑却似长了眼睛的毒蛇,向他横扫而来,来势迅疾力猛,羽晔实难再躲,急伸左手食、中二指钳住剑刃,右手食指施“一指禅”功的隔空点穴,向吕不笑手腕“阳池穴”点去,吕不笑只觉手臂酸麻,手,剑已到了羽晔手上,正正三招。谢羽晔双手托剑,道:“阁下承让,原物奉还。”

“一剑穿心”羞得面似猪肝。当着这么多人,威震湘南的一代袅雄,这个脸丢得不小,哪升还敢去接剑,连忙退至一旁,若不是镖银至关重要,自己又是三魈之首早巳遁迹。

平日心高气傲的向无忧,此刻已是佩服得俯首称臣。先前听说统领天下各门派的谢羽晔,是一个少年高手,颇有些不服。今日他不但救了她的性命,而且眼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已战胜了两个高手,尤其三招战胜吕不笑,三招不过瞬间之事,寻常庸手,恐难看清这三招的要诀之处。

“映波门”群情激奋,激起了“无刃剑”屠百心的好奇心。吕老大在谢大侠手底下走不过三招,按理说他没有必要再逞强。山魈本是山林的怪兽异类,世人把他们称之谓“魈”,自有其中的道理。看这屠百心面如冠玉,依表英俊,俨然堂堂美男子,岂料生就“魈”种,怪异出于常人意料。

当下,屠百心俊面生寒,对着谢羽晔一抱拳,说道:“谢大侠实乃一代武林奇才!屠某自不量力,愿与大侠过手几招,望大侠不吝赐教!”

谢羽晔道:“阁下过奖了,适才小可不地是侥幸得胜。阁下愿意赐招,小可奉陪,以十招为限,如何?”

这话说得谦和有理,以刚才三招败了吕老大,言明十招为限,实在大有抬举他的意思。

谢羽晔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此人居然叫阵,实在他独到之处。以十招为限,意在看看他的真才实学。

两人刚一拱手,屠百心已挥手而上。他号称“无刃剑”,原来是以掌代剑,可见掌上功夫不弱。

果然,屠百心招式施出,凌厉无比。那双洁白如玉的小手,犹似女子的纤纤玉指,挥动之间却似剑如刀,每招每式俱是从对方想像不到的方位招呼上来,不要说掌势的狠辣威猛,即使被他的掌风扫一下,也要伤肉破皮。他这掌式有分教,号称“摧身毒心掌”,掌出穿石削碑,寻常刀剑也要被他击折,掌风带煞,又因练此掌时,双手浸在蛇毒的液汁中久炼而成,因此,与之对掌必然中毒,轻则毒气攻心而昏迷,若无他独门解药,三日昏沉而亡;重则内脏震碎,当场毙命。

面对谢羽晔,他着着狠下杀手,意欲出奇不意取他性命。他也不想想谢羽晔是何等人物,一连五招快于风驰电掣,兀自连羽晔的衣角也没有沾到。只觉他身如鬼魅,掌势每每距他的身体不远二三寸远,却见他人影一闪倏忽不见了。这个架打得他好生没趣,恍如影子打交道,此时屠百心方悟这谢大侠功力实在深不可测,心中也觉有些慌乱。

但是,二人对了七八招,谢羽晔一味闪躲,总是不出招,屠百心突然双手五指伸开,一招“双凤贯耳”,既不用拳又不用掌,而是叉开好手十指,明为“双风贯耳”,实则”十指阴煞毒爪”,击着了,不消说心头千碎百裂,一击不成那指风也可揭除一层头皮,端的是狠毒无比。

羽晔急急闪身,怪哉,如此绝顶毒招竟是虚招。试想,他双手成环形而上,当胸露出空门,对手完全可以快攻快,双手击其面、胸任何部位。若是如此一来,对手可就着了他的道,他双手成环形自上而上,既是虚招,自然中途变招,非拗断对手臂不可,此乃诱敌招式,正因为他无端露出空门,羽晔并不入彀,竟然向旁边闪身躲过。

这下弄得屠百心虚不虚实不实的,无以适从,也算他机灵,右手就势-招“樵夫砍柴”,身体前行,左手平平推出,快捷猛烈的一招“推窗望月”。这回谢羽晔身子右旋,血龙绕步躲开他的右手斜劈,迎上他的左手,一招“横云断雾”横向削出,看似轻飘飘的一划,劲力实在不小!

屠百心只觉左手被一根钢条重重地击了一下,疼痛难忍,继而一股真力自左手传入直透心机,顿时内气翻涌,身不由已的旋了几个圈子。这一着,谢羽晔力道之强,竟把屠百心的方巾甩掉了,只见屠百心缠头绳骤然散开,满头乌发落散而下,谢羽晔心中一惊,原来屠百心是女儿身!

“在下失手,请姑娘恕罪!”羽晔急道。

屠百心羞得满面通红,盈盈一笑,道:“大侠武功通玄,小妹心服口服!”继而望着羽晔秋波频传,双手扎腰,躬身裣衽,深深道了个万福。

凌珑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心生高兴,暗道:“谁都喜欢羽晔哥哥,连这人称‘山魈’的女子,见着羽晔哥哥都好生喜欢咧!说不定她会象蕙怜姐姐那样子对羽晔哥哥好的!”

“一剑穿心”吕不笑双手抱拳,对着谢羽晔说道:“大侠武功卓绝,我们认栽就是,只是这镖银……”

谢羽晔看他好生为难的神情,当下沉声道:“阁下敢莫有难言之隐?”

屠百心道:“银子于我们有什么用?只是大事未了。先前话已出口,我们好生为难,望大侠明鉴!”

“什么大事?”谢羽晔问道:“可否对在下言明?”

屠百心望了望吕不笑,吕不笑一脸阴沉沉的气色,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报仇!”

谢羽晔若有所悟地哼一声。他知道江湖上于报仇一事,看得至关紧要,重逾生命,轻易难得对人言明。而依着“雪峰三魈”的武功之到,竟然不能自理,还得花银子聘请高手,可见对手之强!

谢羽晔转念一想,说道:“既然三位这般事急,又是为了复仇,这镖银一事好说,恕在下窃人隐私,仇人的姓名可否见告。谢某不才,愿助一臂之力!”

屠百心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不是我待信不过大侠。只是这魔头武功特高,而且势力雄厚。我等未敢轻举妄动,深恐虑及大侠,不是区区高狂,‘映波门’实力实在不足以扳御这个魔头之万一!”

谢羽晔听得心中一怔,道:“哦,他的来头究竟有多大呢?”

吕不笑肃然道:“大侠可曾知道江湖上的大魔教‘巨灵教’?”

当他们提到复仇之事时,谢羽晔就意识到,他们的对手可有是“巨灵教”魔头。听他如此一说,当下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是说话场所,咱们到‘青柳庵’打扰向掌门,畅饮几杯,继述衷肠,如何?”

朱先云诧异道:“大侠不是‘映波门’的人么?”

“非也,只是跟她们掌门人有些熟识。”

向无忧看他们那副不打不相识的样子,话越说越投机,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谢羽晔既要让他们在庵中喝酒,她哪敢怠慢,急忙吩咐门下弟子,为谢大侠等摆酒接风。

时已近黄昏,大家坐下对饮起来。谢羽晔事先已交代向无忧,喝酒的人不宜多。是以,席中除了“雪峰三魈”五人和谢羽晔,凌珑,就只有向无忧和倪如水在旁作陪。

酒过三巡,吕不笑朗声对谢羽晔说道:“大侠似乎对‘巨灵教,颇有成见!”

他是久闯江湖的老手,适才他说到“巨灵教”,谢羽晔的神情已告诉了他,他们已经有同仇敌忾之谊,故有此一问。

谢羽晔未及答话,凌珑早已憋不住了。今天打架没有她的份,连说话也答不上腔,这回终于有了空,她急忙说道:“成见谈不上,只有杀害父母之仇。我的名字叫‘无灵’,意在有我无他,要把巨灵贼子斩尽杀绝!”

屠百心闻之神情一振,说道:“小妹妹志气不小,不知你可晓得,‘巨灵教’的势力有多大?”

她见凌珑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脸稚气,纵然口气不小,也只不过深仇吐大言,哪曾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谢羽晔知她小觑珑儿,生怕凌珑任性,连忙对她一笑。

“这位凌无灵乃是在下贤妹,我和她的全家,都被巨灵贼子杀绝了,是以立志报仇雪恨。”

于是,他才把各门派共聚“丹心寨”,大败“巨灵教”等事情,一一详述,只是未提到他自己。末了道:“日下,我们已把‘丐帮’、‘长山派”,‘冷云帮’自‘巨灵教’的挟制下解救出来。”

“谢大侠乃是统领天下各门各派,共同剿灭巨灵贼的首领,”向无忧接口说道:“他在‘丹心寨’大败‘巨灵教’春护法,名震天下,难道各位一点不知?”

她哪里知道,“雪峰三魈”自湖南至金陵跟踪镖车到此,都是偷偷摸摸地行事,几乎没有与旁人交口,何以会知这些事。谢羽晔不愿把事情扯得太远,只急欲知道他的来历连忙说道:“各位如何与‘巨灵教’结下梁子,可否见告在下?”

吕不笑开口缓缓说道:“大侠可曾知道金陵‘集茂钱庄’?那是江南第一钱庄,老板叫吕天禅。”

“吕老板家财巨富,只有一子。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和尚,自称是湘南‘雪峰山’的和尚,远道而来金陵化缘,路径‘集茂钱庄’,见吕老板的公子,根骨特异,是习武之才,当下,即拜访吕老板,愿收小儿为徒,按说,吕天洋家大来大,又只有一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去的。但他却思谋周全,心想,让儿子留在身边,无非是守业,让他学一身武术,回家守业,岂不是更好,况且,自己年龄还不大,三十几四十不到的人,像这样的优裕生活,再活个二三十年并不是稀奇事,到时功成业就,岂不是两全其美。当即满口应允。就在家中摆设香案,行拜师大礼。”

“这雪峰和尚乃‘雪峰祖师’的大徒弟,法名‘净野’,人称‘净野大师’去‘雪峰山’的前天夜晚,吕天洋把儿子唤入暗室。暗嘱儿子悟生,后花园地室中储有一箱珠宝,价值数十万两银子,乃是他多年积蓄。存宝地方只有他父子且只有两把钥匙开启。并随手给了儿子一把,日后若有不测,可来此取宝。”

二十年后,吕悟生武功已成,正欲辞别师父回家与父亲团聚,忽闻‘集茂钱庄’惨遭,‘巨灵教’洗劫,庄中上下八十余口,无一幸免。吕悟生闻此噩耗,当即昏晕过去。待师父把他救醒后,吕悟生立志报仇。”

“那时,‘雪峰祖师’已圆寂‘净野大师’曾听师父说过‘巨灵教’教主姜铁庵乃大魔头飞云和尚和黄鹤居士的徒弟,‘雪峰祖师’曾欲除却二个魔头,遍寻不着。偶在大巴山之北遇着姜铁庵,那时姜铁庵‘万血煞功’气功不过五六层火候,祖师不难将除去,也是祖师一时心慈,见姜铁庵苦苦哀求,愿改恶从善,手下留了情。并谆谆告诫他必将邪归正。据师祖讲,‘万血煞功’功邪门得紧,不但劲力刚猛且热毒尤甚,寻常高手根本不敢与之对掌。

他告诫‘净野’,日后若遇姜铁庵,要小心他的‘万血煞功’。现在听说悟生要只身前往‘巨灵教’报仇,甚感不妥。细细琢磨之下,吓嘱悟生仍在山中闭门练功,为师不回,千万不能下山。”

“净野大师,亲自下山,径奔中原,在冀、豫、鲁数省转了一年,以他的武功,仅仅打听到‘巨灵教’一些零星微末消息,知这“巨灵教”野心勃勃,欲独霸武林。他对自己师父当时一时心慈,给武林留下的浩劫,好生难过,遂回山与悟生商议……”

“阁下敢莫便是吕悟生?”谢羽晔问道。

“正是他”,屠百心点头道:“因为报仇不成,整日愁眉苦脸,遂改名‘不笑’,我们是同门师兄妹。按师父的说话,我们把湘省黑白两道的武林高手尽数联络起来,也不是‘巨灵教’的对手,光凭他们挟持的几大门派,就够人对付的。我们无计可施,好生难过,还是吕师哥想到他那箱珠宝。”“后来,又打听到了一人,此人名叫孟茂才,博学多才,早年在‘集茂钱庄’曾任帐房执事三年,与吕师哥的父亲极为交好,后出任京师,现任兵部员外郎。

吕师哥欲将这箱珠宝运至大都,请孟茂才在各部打点,上奏朝廷,言‘巨灵教’在江南聚草屯粮,意欲造反,得朝认可,发兵剿灭‘巨灵教’。”

“大家反复商酌,深觉此计甚妙,只是这箱宝珠北上,须得谨慎从事。临行,师父再三交待我们要慎之又慎。是以,我们偷偷把珠宝取出,好在昔年繁华的‘集茂钱庄’已成一片废嘘,又得新的两个徒弟的帮助,我们取出珠宝,转托金陵‘威武镖局’押往京都。本是暗镖,怎不知‘映波门’如何知晓?”

“我们哪里知道,只是见有货物就动手。”向无忧笑道,“这也是天数,误打误撞的结成了相知!”谢羽晔说道。

吕不笑道:“大侠意欲何往?”

“去‘丹心寨’与天下英雄聚会,”谢羽晔道:“商议解决受‘巨灵教’所控制的‘邛莱派’,再图贺兰山,‘巨灵教’总坛。”

“谢大侠若不嫌弃,属下三人愿追随大侠马首是瞻!”吕不笑道。他自称属下,等于承认了谢羽晔统领身份。凌珑好生喜欢,眼波流盼,喜形于色。

谢羽晔连忙朗声说道:“谢某能得‘三大剑客’之助,高兴还来不及,‘嫌弃’二字再休提起。”

凌珑心中高兴,忙对屠百心笑道:“姐姐,你看羽晔哥哥蛮会讲话吧!他对人总是温文尔雅……”

“珑儿,你少说两句嘛!”羽晔佯真道。

凌珑立即闭口,只用眼睛白了他一下。屠百心看着这位天仙般姑娘好不高兴,人既美丽,说话又风趣活泼,只不知武功如何,连忙笑逐颜开的握着她的手,暗运内力,岂料凌珑身上本能生出一股内力相抗。屠百心只觉一股锐不可挡的真气,一涌而至,竟然穿透她的真气,阴冷奇寒,几乎要把她冻僵。凌珑急急收功。

“妹妹好内功!”屠百心由衷笑道。

“这是那狗贼姜铁庵的克星!”凌珑笑道。遂把羽晔“断魂崖”受挫,他去长白山取人参之奇遇,详详细细地说给这位初相的屠大姐听。吕不笑等人还在与谢羽晔,畅谈江湖奇闻,听她津津乐道谈起谢羽晔与姜铁庵上次对掌的场面,都转面听她一人说话。

小姑娘见众人静心聆听她的讲话,顿时精神振作,口若悬河地大谈特谈,故意炫耀羽晔的内功,在众人听来,谢羽晔一掌把姜铁庵数人联手施为的“万流归一大法”所聚真力击退,那-掌之雄浑,称得上盖世无双。

“大侠果然功力高绝,统领在下各门派实在不虚。”吕不笑感慨地说道。

“听她胡扯,我还受伤不轻呢。”

凌珑沉声道:“我胡扯!姜铁庵到底给你打跑了,谁能不信。姐姐,你看谢大侠蛮有君子风度吧!”说得席上众人哈哈大笑。

谢羽晔瞪着她道:“凭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巨灵教’都会被你说得不战而降!”

姑娘本是兴致盎然才与羽晔斗嘴,此时,听他提起巨灵贼子,面色一寒,恨声道:“哼,降!没有那么容易,我可要斩尽杀绝!”

吕不笑正色道:“姑娘言之有理!‘巨灵教’手段狠毒,我们与他交手须得毫不留情,见一个杀-个,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凌珑听吕不笑这般说话,心中好生受用。对着这位不笑居士望了望,又看谢羽晔,见羽晔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心知他不喜杀戮太多。心道:“晔哥哥一副菩萨心肠!”却也不愿违拗他的心愿,连忙住口。猛然与向无忧眼光相触,倏忽想起一事,双眼一红,悲从中来。

向无忧大惑不解的望着她。

“小师妹,好好的,为何突发悲怆?”

凌珑抽抽噎噎地说道:“师……师父三天前已圆寂!”

向无忧和倪如水听得一惊,二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道:“师父好了的,怎么就去了?”

谢羽晔道:“寿终正寝,无疾而终。”遂把寒月神尼逝世前后的详细情形,告诉她们两人,只是未提‘映波剑谱’的事情,直到第二天,才找个适当的时候,由凌珑把两本“映波剑谱”和寒月神尼的遗嘱告诉她们。

谢羽晔话还来说完,凌珑早已泣不成声,向,倪二人也痛哭不止。谢羽晔一面请屠百心帮助劝解她师妹节哀顺变,一面吩咐‘映波门’众弟子为师祖举哀,布置灵堂,并派人下山请僧人为师太做法事,超度亡灵……

第二天夜晚,众人正在客室闲话。“空不回”方中棋突然悄悄走进来,在吕不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谢羽晔坐头离吕不笑最近,以他的耳力完全听得清楚。谢羽晔却非那窃听别人稳私的宵小人物,只是无意听到“空不回”道:“乃一瘦瘦的身影。”

他心中一惊,知非其稳私,急忙运功双耳,仔细聆听。原来吕不笑行事谨慎,派“空不回”天一放黑就出去巡山。方中棋乃妙手空空的高手,轻功又好,巡山时发现有人窥探,一直暗暗跟踪。发觉此人形如鬼魅,并不轻功,动则疾如飘风,一闪而过,急难盯牢。此时已隐伏庵前大树上,“空不回”返身进来说与师父听。

谢羽晔听得心中一凛,心道:“鬼影子始终在我身边,兀自未觉!”心中好生惭愧。心想在“寒月庵”时,他也许不好跟踪。难道他潜伏在“寒月庵”周围丛林中,待得他和珑儿一现身,就远远地盯着他们。那时,二人还自妙趣横生的卿卿我我,全让他窥视得清清楚楚。

想起此时,谢羽晔羞赧的面上微微泛红,幸是夜晚,无人知觉。谢羽晔立意今晚除去此人,生死不论。

主意已决,当下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吕不笑,朗声道:“吕兄,咱们大家去暗室运功调息一会儿,再行述话如何。”

习武之人,每天都得习练内功,高手尤甚,多是临睡前施为。至于修习内功之后,再行聚首叙话,实属稀罕之事。吕不笑从谢羽晔方才的神情和眼色,已知他心有所问。当下说道:

“悉听尊便。”

众人心中虽有怀疑,但见二人起身,俱各随同前往暗室。珑儿是惟羽晔之言是听,自师父圆寂之后,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三大剑客”加上后来的方中棋,屋中原有谢羽晔、凌珑和向无忧,一共七人步入暗室,也不亮灯,各人盘膝而坐。

谢羽晔运内力,施“音线传声”同时对“大三剑客”道:“方中棋适才所言跟踪之人,乃‘巨灵教’信使华风,外号‘鬼影子’。此人轻功高绝,实是我等一大祸根,今晚我决计除去此入,请各位听我调遣。”

复又对向无忧、倪如水和凌珑说道:“‘巨灵教’信使已来‘青柳庵’,一定要除掉他!

师姐立即离开暗室,布置几名得力弟子在四下巡视,珑儿随在我身边。”转身对方中棋道:

“马上离开暗室,暗暗监视他。”

待向无忧与倪如水,方中棋三人离开暗室,他又对“三大剑客”安排了几桩事,然后起身拉着珑儿,朝室外隐去。

暂作灵堂的正厅,此时灯烛辉煌,僧人在做法事,“青柳庵”外面火把齐明,到处有“映波门”弟子,手执火把四处巡视。谢羽晔运功凝聚目力,隐身在大树上仔细观察,不见任何动静,羽晔又伏在瓦面上,运“蛇形兔伏”身法,悄悄逼近檐边,回视大树。啊!看见了,树枝上隐伏一人,只见他在树叶隐蔽下,一动不动地蛰伏其间,吐气如丝。寻常人无论如何发现不了此人的踪迹。

好狡猾的鬼影子!谢羽晔闭气等待。双方悄无声息地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凌珑隐伏在另一边房檐下,距羽晔两丈左右距离,成倚角之势,她也紧着蛰伏大树上的“鬼影子”。

“鬼影子”似乎打定主意接近灵堂,探视正厅。但见树叶飒飒轻功,人影一闪,已至檐边,正正落在谢羽晔和凌龙中间。谢羽晔觑准时机,施“一指禅”伸手-点“嗤”一声响,正正点中那人右肩之上,只见“鬼影子”身形闪了一闪,险些自空中落下。此人好生机敏,闪身之际,左脚勾住檐边,左手同时一甩,一支罂粟镖直成羽晔面门。闪身、勾檐、甩手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好身手!羽晔暗暗称奇。飞镖射来,羽晔早有准备,伸手接住飞镖。

“鬼影子”勾住檐边仅仅一顿,同时身子后缩,向另-个方向窜去。那正是凌珑立身之处。凌珑早提一口真气蓄势待发,见他翰自己奔来,当胸一记劈空掌,出手迅捷。“鬼影子”

应变神速,急伸左手与她对了一掌,但觉对方掌力透心发凉,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兀自把持不住身形,凭借掌势力道,顺势倒纵瓦面上,身子一矮,向屋后急纵而去。

谢羽晔哪里肯放手,急起直迫。几个腾跃,把距离迅速拉近。他知“鬼影子”诡异之极,不敢径直而上,只是斜向跟踪。好珑儿,眼见晔哥哥斜方跟踪,依法施为,自另一方向包抄而上。二人犹似一把钢钳,把个“鬼影子”紧紧钳住,毫不放松。这家伙也好生了得,右肩受伤,一条右臂已然麻木,毫不着力,左手居然连连频施暗器:罂粟镖、蝴蝶镖,飞蝗般劲射而至。又是暗夜,天空星星点点,光线暗淡。饶是二人耳目极灵,人在疾奔中,又是逆风而上,暗器破空之声极微,帮不了他们多少忙。好在羽晔先声发警,用“蚁音传声”警告珑儿小心暗器。

珑儿吃过他的苦头,是以特别警惕。三人时左时右,时上时下,成螺旋形的盘旋飞舞。

羽晔双眼紧盯他的左手,只要他左手一动,他和凌珑立即改变行进方位,不断把距离拉开,致使“鬼影子”无法一箭双雕,任他如何改变手法,兀自伤不了羽晔和凌珑。

只是,这样一来,二人奔行速度大减缓,也亏得他频施暗器,使二人速度减慢。要不“鬼影子”早巳被他们生擒活捉。要知“鬼影子”连受二伤,右臂已残,内息受“玄冰禅掌”

真气透入,劈空掌的“玄冰真气”入体甚少。虽无大碍,但急剧奔行中不能调息运气相抗,体内血气好生窒闷不已。平心而论,“鬼影子”的轻功,比之珑儿已在仲伯之间,羽晔之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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