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难以想象的僵持，可能从没有人想过有一天陆黎的笑也会这么刺眼，两双对视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应亦几乎要被他打败，可陆黎摇了摇头，他收回视线，望向痛苦难耐的扬扬。

“大伯可以了，”他走近司扬，嘴角依旧弯着，“我需要做什么吗？”

司锐上前拉了他一把，想阻止他这种类似自暴自弃的行为，可手被抓住，陆黎眯了眯眼睛：“你先去那边待会儿，我现在不太想说话。”

司锐紧皱着眉担忧的望着直接忽视自己的陆黎，手张了又握，最后还是收回，长长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陆黎，不要。”

陆黎恍若未闻，他按照司炎的示意，将手与司扬相连，回头看了眼应亦，想对他微笑，可笑容又过分的僵硬，他只好凝视着他弯了弯眉眼：“谢谢你。”

扬扬眉心的黑雾在渐渐向外转移，陆黎觉得脑子有点疼，紧皱着眉他弯下了身子，只能依靠手部力量支撑在扬扬的椅座上防止自己倒下，嘴角的笑抽搐着神经，他看不清眼前应亦的样子，但又特别想把他看清。

上百年的鬼？

爱了一个名叫苏尧上百年的鬼？

那苏羽呢？应亦恨之入骨的那个男人又做了什么？

意识在慢慢消失，他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陆黎看见他在对自己招手，这画面本该是突兀的，但在这种时候他却又觉得莫名的舒适，想靠近，想和他融为一体。

可那人在说：“陆黎，你是我，是苏羽。”

他挣扎，想要逃，那个名为苏羽的男人只会让他恐慌，他是应亦的仇人，也是把苏尧灵魂抽出的罪魁祸首，更是让他无法逃脱应亦这个魔咒的始作俑者。

可眼睛睁不开，他被那人禁锢。

眉头皱的很紧，外界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也更看不到外界所有人因为他突然倒下的失控，担忧，恐惧，害怕，各种情绪交织，他们争相上前，然而却还是无力阻止陆黎意识的失去。

应亦拉住陆黎的手，试图把扬扬眉心的黑雾逼回去，不，确切的说，他是要让那团黑雾进入陆黎之前先把苏羽的意识赶走。

司炎的意思他明白，要想让司扬活命就得有更好的灵魂注入她的体内，苏尧的意识很薄弱，他在苏扬身体里并不能存活，只能是寄存，没有任何意识的寄存。

而现在，他要抽走陆黎的灵魂，应亦皱着眉有些困惑，如果是交换，那么苏尧就回重回自己的身体，而苏羽就变成了司扬，这样的结果本应该是皆大欢喜，毕竟应亦的本意就是要让苏尧出现。

但他看着倒地痛苦皱眉的陆黎突然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手握住陆黎，一手抓住司炎，他眉眼里尽是漠然：“他身体里还有一个人的意识。”

已经不再是疑问，是非常强烈的陈述，他看着司炎，抓紧他的衣领：“你想把他正常的灵魂抽出，苏尧呢，你想把他放到哪里？”

司炎被他勒的很紧，咳了两下有些喘不过气，司锐愣住，立刻要上前来却被司炎示意退下，他看着应亦，摇了摇头：“本就是个没法存活的灵魂，你再执着，也不可能把他救活，想要回苏尧的灵魂，你知不知道那是害了陆黎。”

应亦有些怔，但随后他的目光更加阴冷，手在收紧，司炎挡了两下，见说服不成便突然出手。

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滑了出去，虽然司炎年龄已经算不上年轻，但身手却比想象中要灵活的多，应亦怔住的刹那，司炎手臂上抬，冲着他臂弯就是一击。

完美逃开后司炎手里多了道符咒，只见他手腕用力，符纸悬上半空，咒语被启动，赤红的光耀眼的闪了过来，应亦遮了遮眼睛，想一把拉过陆黎带走，身子却被那道符咒定住。

应亦愤怒的爆发，符咒应声破碎，他抱起陆黎身形一转就消失在眼前，司炎竟还来不及再次攻击。

头痛欲裂，脑子像炸了一样的难耐，陆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很黑暗，他试着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再后就是一连的笑意。

他缩了缩身子，惯性要逃开，就看见黑暗中向自己走来一人。

苏羽。

这个已经不再陌生的名字还是让陆黎惶惑不安的向后退了退。

“不要再逃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你，我相信我们会很好的相处，你说对不对，苏羽。”

苏羽，苏羽，那人重复的向自己复述这个名字，陆黎看着眼前的他有些混乱，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陆黎，苏羽，陆黎，苏羽，这两人在心中交叉轮换，陆黎觉得自己已经不再知道自己是谁，是陆黎么，那他应该是什么样子？那是苏羽么？苏羽又该以什么模样见人？

眼皮很重，但他还是抬了起来，有个人影在眼前恍惚的摇动，但重影很多他看不清是谁，眨了眨眼，又试着摇了摇头，他定了神，看到眼前这人，他首先是笑了笑，他不知道那笑是冷笑还是喜悦的笑意，只知道自己就应该对他笑。

“应亦。”

应亦紧皱的眉开始舒展，摸了摸他脑袋，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告诉我，你是谁？”

他有一瞬的僵硬，但随后，他笑着说：“当然是陆黎。”

顿了顿，他又说：“也许你可以叫我苏尧。”

“苏尧？”他明显看到应亦神情激动，整个人瞬间靠了过来。

“你真的是苏尧？”

“不然呢，”他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你希望我是谁？”

“可，”应亦顿了顿，“你们阴差阳错的换了过来？那陆黎呢，他还在你体内么？”

“不在，”他回答的很果断，“难道有我还不够么？”

应亦回抱住他，嘴角勾了勾：“苏尧，有你就够了。”

他的身体里没了陆黎，那就是说扬扬变成了陆黎，可是苏羽呢？

应亦在他肩上拍了拍，拉开两人的距离，定定的看着他：“苏羽，他在哪里？”

嘴角有点僵，他皱了皱眉，似是安抚应亦一般：“还在我身体里，应亦，他毕竟是我弟弟，过去我们都放下好么？”

应亦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在诉说妥协，苏尧眯了眯眼睛，在他嘴角亲了亲：“我会压制他的，应亦，好久没见，你，又好看很多。”

“三百年了，整整三百年，”应亦揽着他的肩，蹭了蹭他发顶，“苏尧，我好想你。”

他渐渐下滑的唇在苏尧发丝周围亲吻，手抚着他肩异常温柔的揉搓，苏尧身体有些紧绷，随后又变作的自然的摸了摸应亦另一只空着的手，他握住，抓起，放在嘴边亲了亲。

室内的温度在上升，久别重逢的爱意在发酵，应亦缓缓压了过来，嘴巴在他耳边摩挲，刚要下移至唇边，一声猫叫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气氛。

“喵嗷~”

它叫的很凶，比当初和陆黎亲吻事还要愤怒，应亦拖着它尾巴，扔到了床下，指着卧室的门：“出去。”

黑猫相当不满意，再一次跳上床，对准苏尧的脸就挠了过去，但被应亦拦住，一把甩了下去。

它炸着毛对苏尧吼，却见应亦下了床向自己走来，应亦的脸色很差，比平常的样子要恐怖，黑猫向后退了退，急急的叫了两嗓子。

但突然它冲上前，扑到应亦腿上，紧紧抓住裤脚任凭应亦拉扯都不松动。

应亦打开门，黑猫也顺着跟了出去，猫叫顿了顿，黑猫以为是时机忙开口道：“主人，你不能这样。”

“他是苏尧，这么多年我才终于找到他，赤景，你懂这种感情么？”应亦拉开它缠在自己裤脚的爪子。

可黑猫依旧不松动，它喵呜又是一声：“虽然我没见过主人喜欢的那个人，可他，主人还是小心的好。”

应亦顿了顿，拿开它的爪子终是应道：“嗯。”

爪子松动，它被扔在了沙发上，黑猫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应亦的背影，想劝他不要进去，可话说不出，就算说出，应亦也不会停下脚步。

卧室的门被上了锁，应亦勾着嘴角躺上床，怀抱着苏尧，在他脸上轻轻碰触：“苏尧。”

苏尧回抱住他，没有继续刚才的亲吻，只是淡淡的笑着：“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么。”

“当然。”应亦点点头，两人陷入了回忆。

及冠那天，应亦被损友骗去了烟柳花巷，正巧撞上过来贪玩的苏尧。

应亦不常与人打交道，倒不是说他不善言谈，只是话都用在正事上，并不为男女之事所动，也不常和又人厮混，对这种烟花之地更是陌生。

但已经糊里糊涂到了烟花之地，他想逃也逃不掉，被友人推搡着走了进去，莺莺燕燕瞬时围了上来，应亦冷着脸想避到一旁，哪知那些朋友却将过来的女子全推了过来，任他手脚齐全，也碍不住五六个女子的纠缠。

当然，若他怒斥一句，这些人必当通通散去，可朋友之情，他不好就这么拒了，只能被簇拥着进了包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