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127 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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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呢?能不能叫多尔衮留下文件,交由布木布泰稍后批阅?之前才放话说她病虚体弱,转头就能在后宫批读奏摺?

一个谎言,必需用更多谎言来弥补。

白达没想到自己会挖坑,一步步将自己将死。

下一步应该怎样回应呢?

白达从未曾如此恐惧一个人。

明明四周有宫女及侍卫,但毫无安全感,好似多尔衮随时能将他捏死般,持续坐立不安。

多尔衮执意要见布木布泰,白达找不到拒绝的理由。那怕在朝上,他这位“皇帝”都只是布景,人家谈论政事时,从来都不屑理会你。

通知你是人情,跳过你是道理。

“这件事待我先问问苏墨儿格格。”

已经退无可退下,白达只好祭出最后武器。躲在屏风后的苏墨儿听到,即时准备动身。

“你们快赶去皇太后处,召苏墨儿格格过来。”

“遵旨。”

宫女低头退下,另一边苏墨儿亦偷偷从侧边小门逃出去。当然她故此拖延时间,不会即时过去,反而冲回皇太后处布置打点。

在等待苏墨儿期间,多尔衮体贴询问白达的近况。白达光是面对他已经费尽心力,实在无心聊天,结果所有问题都是一问一答,形同陌路人般。多尔衮自讨没趣,也就改为聊皇太极的事。

“糟糕!皇太极是福临阿玛,我可不熟悉啊!”

事前怎会预料多尔衮会问上这些问题?白达背上渗汗,强颜镇定。

“以前皇帝和先皇一同狩猎,那时你只不过是四岁,却能射死一头小狼,真是天才啊!”

“是……不……”

“皇帝有否勤练箭术?我们满人立国之本,在于骑射。马上作战,拚回来的天下,千万要珍而重之。”

“叔父摄政王,我都明白的。”

“呃,对了。我醒起来,过去先帝有否跟你提过,宫中后园的假山,需要在十年后易位,才能永保大清安康?”

“哦……是吗?我都忘记了。”

此时白达内心呐喊,苏墨儿你快快回来,他快要坦不住,帮复帮复!

“苏墨儿到!”

外面侍卫朗声,苏墨儿进房拜见白达及多尔衮。终于可以抽离皇太极的话题,让白达松一口气,急问:“叔父摄政王希望与额涅禀报政事,未知额涅玉体可有安好?”

“禀皇帝陛下、睿亲王,皇太后玉体违和,尚需多眠静养。”

白达心道“非常好”,当然脸上流露哀伤之情:“额涅精神不足,我看还是改天再来吧。”

“事态紧急,此事已经拖延达月余,不应再候。”多尔衮闻言,竟然更加强硬,坚持要觐见皇太后:“至少让我见上皇太后一面,等待她苏醒后再报告。”

面见皇太后?开玩笑!见到皇太后及奏双双全裸,在床上运功打座,还有一旁的七星灯,届时再多的纸都包不住火啊!

“好的,请跟奴婢过来。”

等等!苏墨儿,你是认真吗?真的要带多尔衮过去皇太后处?

白达没有心灵感应能力,即使在心中喊叫得如何响亮,苏墨儿也不会接收到。不过她如此提议,定然有其他打算,于是一并跟上去。

三人在宫女及侍卫护驾下穿过长廊,步入皇太后寝室中。白达凝神戒备,生怕多尔衮发现不妥。

“苏墨儿啊苏墨儿,你在搞甚么?想招狼入舍吗?”

白达焦虑,恐惧多尔衮发现真相,更不明白苏墨儿的计划。他用身体故意站在房间左屏风前,不欲其为意背后的长生灯。可是多尔衮进室后,就只是往床上盯过去,然后挪动步伐靠近床沿。

白达留意到床的纱帐放下来,入面有一个人卧着。

那个人是谁?

布木布泰和奏去哪儿了?

白达向苏墨儿抛来疑问的目光,不过她仍然装作收不到,压低声音向多尔衮道:“皇太后正在安眠,请肃静。”

多尔衮点头,随便挥手,示意心中有数。

房内随宫女之外,尚有一位大夫。基于男女有别,他以一红线系住床中人的手,仔细把脉。看见皇帝一行人,亦低头作揖。

“皇太后玉体如何?”

“禀皇帝陛下,皇太后脉象混浊,指苔灰白,气息黯淡,尚未明瞭是何疾患。”

多尔衮怒道:“你怎么做大夫?连皇太后到底患上何病亦断不出?”

这位大夫可怜地跪下叩首:“睿亲王息怒,皇太后脉搏奇异,晚夫从未曾遇过如此奇症……”

多尔衮充耳不闻,不,也许他早就有此算盘,直接转身向白达道:“皇帝升下,既然宫中大夫不行,那么就转介本王熟悉的名医过来吧。”

白达一瞟苏墨儿,活像在责骂她“你干的好事”。

苏墨儿似乎无所畏惧,抑或心中有数:“既然睿王认识宫外名医,不妨引荐进宫。”

“我早有此打算。”

白达以为他会先离开,过几天再带人来,没料到一声令下,人就准备进宫。效率之快,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早就找好大夫,待在宫门外随传随到。

显易而见这位大夫必然是多尔衮信任的人,不过无论是哪位大夫,依然严守男女之别,一切望闻问切,没有逾矩犯规。在宫女的协助下,隔着纱帐将红绳索好,耐心把脉,又问皇太后身体近况,这些苏墨儿都一一摆妥。

这位大夫皱眉,思索良久,最后唐突问:“可否让草民仰观皇太后之玉仪?”

白达不敢随便答允,至今他仍然不知道床上卧着的人影是何方神圣。万一将纱帐揭起,发现是别人替身,后果自然不言而喻。

苏墨儿在身边进言:“陛下,既然睿亲王请来的大夫有此要求,请允许他观之。”

“这个……会不会有损额涅的玉体?”

“望闻问切,乃诊病之基本。我想大夫只是希望断明症疾,而非有不敬之心。”多尔衮自然催促,他搞那么多动作,就是为见布木布泰一脸。

不见本尊,就无法洗去内心的疑惑。

白达当然约略猜出多尔衮的意图,已经多加提防,终究无法阻止,只能说对方的手法太高明。

不是他要看,是大夫要看。大夫是为皇太后好,要为她断症,必须要观看脸容。只要揭起纱帐,大夫看到,多尔衮亦同样看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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