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马羡仁”,连之前五世,每次二人相遇的经历,都不曾记得起来。
“你究竟——”
“是谁”尚未吐出,田青岛忽然慎重转身。当他拉开房门时,果见三姑六婆等邻里都靠在房外贴墙竖耳。行动败露后,她们才吃吃笑容掩藏慌张,装着忙碌漫不经意各自散开。
远亲不如近邻,尤其在这些居住挤迫的居所中,近邻不止守望相助,更乐于好事八卦。
田青岛关上房门后重新收歛心神,自我介绍道:“我是住在那边二号室的租客田青岛,借问我们之前有见面吗?”
腼腆的田青岛真是太可爱了。
无论看几多次,都令奏为之心醉。
但在那个时候的奏,却因为对方忘记自己而流露失落的神色。她站起身来,抚着胸部,低头自我介绍道:“我乃‘全知’之魔女,奏(カナデ)。”
铭刻于魔女本能之中,凡是自我介绍时,必须完全说明个人权能及本名。
“卡……卡甚么?”
“若然换成中文,可以叫作‘奏’。”
回首往事的奏抱头,她现在多少有点想更换名字了。
“奏?你的名字?姓氏是甚么?”
“没有姓氏啊。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你一个人住?”
“没错。”
“离家出走吗?”
敢情是打量奏的肉体年龄大约是十五六岁就小瞧她了。
如果连同之前六世轮回,当时的奏大约是二百三十多岁。
“你在打听我的私隐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我是警察,因为听说你是一个人入住,所以遁例问问。如果你不想交代,可以不说出来。”
为怕对方有所误会,田青岛即时取出警察证件。
明明昨天二人还像老朋友般无所不谈,今天却如同陌路人般戒备提防,中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厚墙。
奏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却不免神伤摇首:“没关系,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的。我向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有劳青岛费心。”
显然田青岛不相信奏的片面之辞,但奏毕竟是楚楚可怜的少女,也就不敢再加追逼:“放心,这里大家都是好人,如果平日有困难一定要说出来,大家会尽力就守望相助。”
“你果然是一个好人呢。”
“嘿嘿嘿,警察本来就是为服务市民……”
奏就是马羡仁。
她知道田青岛根本在强颜欢笑。
明明当警察是苦差,每天都因为犯错,辨不好案件而自卑,却仍然要在陌生人面前撑起笑容。奏若无其事地靠过去,搂着田青岛臂弯娇滴滴道:“若果我说是因为你才搬进来,你会相信吗?”
没错,自己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他”一人而矣。
“诶?”对于奏突然亲昵的举动大为惊讶,田青岛下意识慌张推开她。奏双手背负身后,仰前望来,碧绿晶莹的眼珠正视着田青岛:“我因为喜欢你,所以主动搬进来。”
“喜……喜欢我?”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田青岛那对眼睛不住上下打量奏的金发**,香芬噗鼻,勉强道:“不……不讨厌。”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与其等这呆子出手,奏决定反过来自己先出手。反正她身为田青岛老友,对于他的喜好一清二楚,有信心可以立马将人手到擒来。
“那么请让我当你的女朋友。”
“且慢?进展是不是过急?”
“确实要给时间你答覆……”
“不,我的意思是大家只是第一次见面,你就告白吗?不是应该先理解多点吗?”
奏听着青岛解释,哈哈哈的笑出来,那对眼珠真诚地投向青岛问:“你真是忘记我?”
二人距离太近,令青岛显得尴尬,扭头别脸道:“我们不是头一次见面吗?”
“可是我并非第一次见你。”奏自信坦荡地道:“跨越一千二百年的时间,我一直在追寻着你的步伐。在好几世之前,我们已经认识,而且喜欢上你。”
没错,一千二百年。
由第一世藤原东子降生于公元七百五十年,至当时公元二零一四年,足足是一千二百六十四年。
前后六世为人,都在寻找“他”,只求二人聚首。
要比情意爱意,她有自信不输于任何人。
“一千二百年?好几世?”
但是对田青岛而言,无疑是神经病的问题发言。于此奏也不管那么多,将自己的头依偎在田青岛胸前,实行美人攻势。
“每一世我们都有缘无份,你总会离我而去。我并没有气馁,无论转生到哪里,我都坚持寻找你。这是历经千年的缘份,即使你没有记忆,不再认识我,我也会永远带着两人刻骨铭心的记忆活下去。所以这次请你别再离开我,允许我陪你到天荒地老,好吗?”
不管如何,这番说话决非谎言。
如今奏旁观过去的自己,觉得这一步未免太急太赶。也许当时终于能以女性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不禁格外兴奋,结果误事。要是换成现在的她,估量能处理得更好。
田青岛面对自己突如其来投怀送抱,却显得非常君子。首先小心翼翼放下饭盒,其次冷静推开奏,皱皱眉心,豁然开朗的道:“我明白了!是天马行空式的奇想!你就是那类思维脱离现实,脑洞很大的青春期少女吧?这样子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快点联络你的父母……”
听到对方彻底拒绝聆听她的说辞,长吁一声认真地道:“我不是人,是魔女。”
田青岛瞪着眼不知怎生反应才好:“魔女?别闹了,给我认真回答。”
“才不是骗你,我真是魔女。”
世界上最荒谬的事之一,是明明说真话却无人相信,大家宁愿相信谎言。
“魔女小姐,借问阁下帚把何在?”
“我没有帚把。”
“要不我借你的,飞起来看看。”
奏被对方当作胡闹般敷衍过去,相当不悦:“想看女生裙下春光有很多方法,我直接脱给你看都可以,拜托别用这么烂的技巧骗女生。”
“等一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是田青岛呢,稍微恶作剧一下就破功,严肃摆起来的脸都毁掉了。
男人都是用实际行动而不是语言是表示意志的生物,尤其是作为老朋友,奏光是从他的各种小动作便窥见他的想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