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21 狱中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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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尔哈朗深信奏必然是睿王派来,也许是千方百计要她交代其中的关系,好使有充足证据,一举摧毁雄心渐大的多尔衮。

他早就洞悉多尔衮从未曾放弃过称王之野心,皇太后许以摄政王之位,仅是一时权宜之计。皇上终有一天长大成人,届时必定亲自掌政,势必与多尔衮正面冲突。

原先皇太后希望借助他的本事,南定中原,完成先帝心愿,事后才过桥抽板。岂料他会败战而回,一事无成?照目前形势,多尔衮恐怕尽最后机会反抗,趁权力犹在时,推翻福临自行登基。

时间不会等人,士急马行田,济尔哈朗决定加大力度。

有人从奏背后扯住她的头发,烧红的照铁直接插向她的脚掌,登时牢房中传出凄厉绝命的惨叫。无法烙多久,烧到双脚掌都焦灼皮烂,还是能在短时间内愈合。

奏满头大汗,全身动弹不得。纵然身体能恢复,但精神却不是无限的。

“幸好我现在是女人呢……忍耐力比男人高很多啊。”

“你在嘀咕甚么?”

带盐的汗水将双眼糊起来,奏已经看不清楚眼前是谁在质问她。

“相比以往的我所遭受的痛苦,如今根本不值一提。”

见到她轻蔑的口气,济尔哈朗无法容忍,或者说他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居然还是如此口硬?”

换作正常人,现在早就死掉了。

“你们‘魔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之前不是已经解释过吗?”

济尔哈朗当然知道,但奏的解释过于离奇,不可思量,所以他拒绝接受。

“如果你真是神仙造出来的,怎么不叫他来救你?”

有人在旁边喊问,奏觉得烦躁至极,怎么类似的问题要一而再再而三重覆解释呢?

如果你们真的相信,早就接受了。硬要鸡蛋挑骨头,问长问短,就是否定,拒绝接纳。那么自己无论怎生说明,都是徒劳无功,白费唇舌。

“神明与这边世界根本不是存在同一维度,尤其现在神秘性过于稀薄,他就只能像看大戏般,在台下当一位观众……”

济尔哈朗抽剑出来,抵在奏的左**处:“你不是说自己不老不死吗?如果我一剑戳下去,不知道你会否安静一点?”

“嘿嘿嘿嘿嘿嘿……”

“笑甚么?”

“没,我忽然有点同情死侍的敌人,肯定被嘴炮到烦死唔啊!”

济尔哈朗听不懂奏的白烂笑话,索性一剑刺入左**,却留有力度,未深入心脏。剑刃在胸脯中挑动,敏感的神经线直接受到刺激,奏好几次痛得头脑空白,不能言语。

这时的人并未有详细的外科知识,不过怎样在高效率下将一个人折磨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倒是非常精通。毕竟对方是布木布泰亲口押下的犯人,而且是惟一的线索来源,要是真的杀死了,自己都不好交代。

即使他用尽不同酷刑,奏仍然拒绝坦白“多尔衮有谋反之心”,坚持带福临出宫是玩耍。面对无限鬼打墙,忙碌数时辰依然原地踏步。济尔哈朗再如何生气,都不得不接受现实。

当一个人根本不会死时,“死亡”就不可能威胁他。

不会死亡,任何伤口都会自动恢复。面对任何酷刑都不当一回事,有这份底气,真的能笑傲以对,不受任何人威胁逼害。除非能找到她的死穴,否则再进行下去,只是无止境的回圈。

济尔哈朗终究是老人家,精神不太好,不得不中止审问。却继续让奏待在老虎凳上一整晚,不准饮食,瞧她还能不能如此神气。

晚上牢房更是森寒,不知何处卷来冽风,夜不能安枕。奏的双脚持续不断重覆受伤与愈合的过程,心想济尔哈朗无意之间成全对魔女最残酷的刑罚。幸好人都走光了,不然连缓气的时间都没有。

囚室内满地鲜血,传出阵阵浓烈的异味,奏的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意。

“计划通……吧?”她自我嘲道:“还差少少,只要再多一点,清国就会引发内乱啊。”

济尔哈朗并没有错,多尔衮真的有称王之心。他之所以与豪格斗,就是想自己当皇帝。但是济尔哈朗算漏两件事:一是多尔衮对布木布泰的感情,二是他本身对清国的忠诚。

男人的斗争,不外乎权力、金钱及女人。多尔衮对布木布泰是青梅竹马,即使嫁给兄长,仍无损其情意。即使事隔多年,清淡下来,看似无足轻重,却又是那样的妙不可言。

多尔衮心底的感情,既无喧嚣之形,亦无激扬之态,偏偏随时日的沉淀而酝酿,益发浓郁饱满。

济尔哈朗认为布木布泰以摄政王之位羁縻其志,实际是多尔衮不忍婉拒昔日暗恋的意中心的请求,更不愿向她的亲儿子下手,才主动退出斗争。

没错,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误会了。男子汉大丈夫,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理凭说一不二。打从多尔衮答应布木布泰的恳求笼络后,就再无谋反之心,一心一意为大清而拚命。

即使自己不是皇帝,但国家终究是他们爱新觉罗氏,而福临背后是布木布泰。如果他推翻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故此他主动举发代善之子固山贝子硕托、孙多罗郡王阿达礼阴谋立己之事,并不是单纯化解王公大臣对他的猜忌,而是主动向布木布泰明志。

当多尔衮甘心为旧日的情谊而腿去爪牙,不再有睥睨天下的傲然,放弃登基称帝的野望时;布木布泰亦经历岁月的洗涤,无有旧时娇笑嫣然的羞赧,只有淬炼出为政者治国的手腕与意志。

不再相信人类的感情,只有以强权严刑树威,以巩固自己的安全。

多尔衮怕朝中有人欺负布木布泰母子,决意强势控制一切。只要自己在外朝中听从布木布泰吩咐,则朝野自当清明无事。偏偏他这番行动,反而得不到布木布泰的理解,甚至令旁人以为他有意谋朝篡位。

这次事件再次激化双方的矛盾,只要有人走错半步,就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整场危机早就埋下种子,原本历史中因为多尔衮成功入关,长年在外征讨,平定中原,而令这场政治危机转移至外部威胁去;这次未能南下进入关内,同处盛京之中,免不了猜疑之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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