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控
“是谁！！！”飞缘魔尖锐的痛呼撕裂了黑夜的宁静。
“呼…………呼…………”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悠长呼吸声在黑暗中回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魂力气息，压得尧心和飞缘魔近乎喘不过气。
“你……很好……”一个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冰冷得仿佛来源于西伯利亚的寒冬。
“何念？”虽然语气和以往截然不同，可尧心还是听出了何念的声音。向着何念的方向望去，无数蛛网的图案仿佛一朵朵小花开遍了何念的全身，一直延伸到何念身下的地面，而且还在不断地向外扩张，蔓延。只是，明明应该是银白色的蛛网，此时却散发着刺目的红光，把整个废弃的工地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我的命是她救的……我的心里，我的灵魂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思念……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带着那冰冷的语气，何念一点点地抬起头来。此时的何念，左眼已经没有了瞳孔和眼白，全部变成了鲜血的红色，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气息，而正常的右眼则源源不绝地流淌着清澈的液体，让人见之心碎。
“不可能……这不可能……”看到站起身来的何念，飞缘魔一愣，喃喃自语道。
“从来没有人能从我为他们编织的幻觉中清醒过来！没有人！”飞缘魔的声音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变得尖锐。被何念死死地盯着，仿佛是被毒蛇盯上的田鼠，飞缘魔第一次有种“自己会死”的感觉。
“你去死！”紧握着手中的骨匕，飞缘魔冲向了何念。
“叮~”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声音并不大，却让飞缘魔心里一颤。何念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一张泛着红光的蛛网就浮现在了飞缘魔的身前。匕首撞在蛛网上，变成了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片落下，而后化作了点点光雨，重新没入了飞缘魔体内。
“来吧……如果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好好体会一下吧，你所犯下的罪孽吧……”何念的嘴角不自然地上扬，魂力开始毫不保留地释放。浓郁的魂力让尧心呼吸不畅，心神不宁。尧心能明显地感受到，何念原本忧伤而清澈的魂力开始变得浑浊，掺杂着一股极具侵略性的陌生的气息，从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疯狂地向体内入侵，让人胆寒，不由得全身战栗。
双手前探，无数鲜红的蛛丝从指尖喷涌而出。飞缘魔本能地闪避，扭头想跑，却早已被红色的丝线封住了所有的退路，已是无路可逃。
“跑？你想往哪跑？”何念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夸张，死死地盯着飞缘魔。飞缘魔只觉得浑身僵硬，不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动弹，仿佛自己变成了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别那么急着走啊……”一边幽幽地说着，何念轻轻勾了勾食指，“蛛网·傀儡线……”
“咔吧”
“唔……”飞缘
魔痛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双腿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身体却仿佛被钉在了空气中一般没有倒下。
“这样，你就不能跑了吧……”歪着头看着飞缘魔面条般垂落的双腿，何念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可是，为什么你能忍住不出声呢……难道是不够痛吗？”
伴随着不解的语气，何念又轻轻勾了勾双手的中指。
“嘎巴”“嘎巴”伴随着何念的动作，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绝于耳。
“呃啊啊啊啊！！！！”尖锐的女声在半空中回响，飞缘魔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尖叫。从双手开始，每个指关节，还有腕关节，肘关节，全都向着相反的方向折叠，旋转，在半空中无限地扭曲，最后随着“刺啦”一声，硬生生地被从身体上撕扯下来。
“这才对了……但是，不够！还是不够啊！你玷污的，是她的美好，是她的纯洁！你玷污的，是我的天使！你！罪无可恕！”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此时的何念让尧心感到无比陌生，“给我惨叫！”
右手用力地慢慢合拢，飞缘魔开始如同舞蹈一般在半空中舞动。只是，伴随着它的每一个动作，必然有一声关节撕裂，或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其间掺杂着的尖锐惨叫，更是让尧心脊背发寒。
“对不起……对不起……请饶了我……”不过几分钟，当何念放开了手中的傀儡线，飞缘魔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了地面，蓝色的光点在周身浮动着，努力修复着身体的创伤，却依旧无法让飞缘魔站起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何念的口中喃喃低语，右眼中的泪水早已停住，而通红的左眼逐渐变得漆黑如墨，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里面填满了悲伤与愤怒，要将眼前的一切全部吞噬。
“哧……”一道细线闪过，贯穿了飞缘魔的左胸。此时的飞缘魔已经无力惨叫，只是闷哼了一声。
“嗯，本源果然不在这里。”看着还有气息的飞缘魔，何念轻轻点了点头。
“或许是在右边？”一边说着，何念一边弹了弹手指。又一道红光贯穿了飞缘魔的右胸，而飞缘魔只是抽搐了一下，并没有挣扎。它知道，求饶已不可能，它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抓紧恢复自己的伤，然后趁何念大意的时候努力逃跑。
“还不是？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找，陪你慢慢玩……”说罢，何念轻轻扬了扬手，半空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蛛网，而飞缘魔就仿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祭品一般被捆在蛛网的中央，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那么，我们开始吧……”随着话音的落下，细线一根一根地贯穿飞缘魔的身体，不疾不徐，每次都伴随着飞缘魔划破天际的惨叫。与其说何念是在寻找本源的位置，不如说他只是在享受折磨飞缘魔的过程更为恰当。
“何念，够了……”清
冷的声音在半空响起，巨大的棋盘在脚下展开。习惯性地推着眼镜，许策一步一步从半空中走了下来。
“你是谁？滚开……不要打扰我的兴致……”明明曾是亲密的战友，何念此时的声音却是冰冷而阴森。言语间，何念身后数道红色的蛛丝已向着飞射而去。
“唉……”看着眼前的何念，许策轻轻摇了摇头，“怎么搞成这样了啊……”
“星河·封魂阵……”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巨大的棋盘散发出耀眼的白光，黑白的棋子开始在何念的周身环绕。
“封！”伴随着许策的声音，棋盘开始缩小，最终在何念的脚下消失不见，何念疯狂喷涌的魂力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满地蛛网的图案，还有半空中那张鲜红的蛛网，也都随着何念魂力输出的停止，逐渐变得黯淡，最终消失不见。
见到许策的出现，躺在地上失血过多的尧心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昏死了过去。也正因如此，他没有看到半空中落下的巨大的骑士长枪，还有在长枪下化为了点点蓝色光点的飞缘魔。
“唔……”原本只是想翻个身，可全身的疼痛却让尧心动弹不得。睁开眼睛，尧心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被绷带裹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还能喘气，基本可以说是一个新鲜的木乃伊了。一旁，罗宋大叔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削着苹果，看到尧心转醒，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到了尧心的面前，看了看尧心，然后又把手缩了回来，“咔嚓”一口就咬掉了一小半。再看看罗宋的身边，一个果篮已经被他吃完了一半，尧心只想问他，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蹭吃蹭喝的？
见尧心想要起来，罗宋一把把尧心按回了床上。吃光了最后一口，把果核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罗宋把手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看得尧心一阵无语。
“别起来，好好休息。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你不用问，先听我一样一样给你解释。”抠了抠满是胡茬的脸，大叔轻叹了一口气，“就从何念的过去开始讲起吧……”
“何念几乎可以说是个孤儿。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他和你不一样。虽然你小时候你的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世，但你的父亲却在努力填补你缺少的那部分母爱。想想吧，虽然他现在半年都不露一面，但你应该也还记得，你小时候他是怎么照顾你的……可是何念……他的父母都在……”
“父母都在？”尧心忍不住问了一句，可却一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都告诉你少动，少说话了……”轻轻弹了尧心一个脑崩，大叔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何念的父母都在，但并不相爱……当初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何念讳莫如深，而因为年代久远，我们也无从查起……只是，何念的诞生，是不被祝福的。他的父母彼此都不相爱，又怎么可能会爱这样一个累赘般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