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比一张离你远。一张比一张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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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琉夏,好久不见。

琉夏接到桑甜电话的时候,据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然过了八百零一天的时间,也就是两年又七十一天。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只是琉夏记忆中那清晰姣好的面容,逐渐模糊褪色成了雏坛上一尊瓷白的精装人偶。

桑甜一如既往的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却绝口不提这两年她们之间的空白,好像一个转身之间,她们都还在原来的地方,一样的境界线上。

“琉夏,我要去你在的城市了。”

恍惚间,琉夏觉得这句话似乎一直在耳边游荡,从左耳到右耳,再从右耳到左耳,横跨过整个脑部,像细密的金丝,圈圈勒紧了皮层里。

“琉夏,你有在听吗?”

“嗯。”

琉夏回过神来,“什么时候?”

“后天下午2点的火车。”

“我去接你。”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似乎都沉入了一个遥远的梦境,许久,才听桑甜在那边低声说,“那就先挂了。”

“好。”

电话挂断时嘟的一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窗外依旧淅沥的下着雨,这个季节城市里的雨水总是特别多,稠稠腻腻的,让人既沉沦又厌倦。

琉夏比桑甜大两岁,当年她离开家出外上学的时候,桑甜偷偷跑来送她,哭肿的眼睛像两个饱满的核桃,琉夏,我会去找你的。

琉夏摸着她的头,笑眯眯的说,好。

也许,只有琉夏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努力扯出嘴角对着桑甜微笑,应了一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往后的许久,琉夏的梦中都会出现一老一少,两张几近相同的脸,一面,桑甜哭着说,我会去找你,另一面,桑妈妈颤颤的拉着自己的手,沉痛的说,琉夏,这个社会不会接受你们的,你不能害了甜甜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琉夏回头看到刚进门的苏北,他的发梢还滴着水,一点一点的落下来,落在他性感的锁骨上。

琉夏去房里拿了毛巾来,“擦擦吧。”

其实,她与苏北的关系仅限于拼客,拼房子而已,虽然他是的男朋友,但那只是名义上的。

苏北是学美术的,油彩画画的很美。他长着狭长的丹凤眼,瘦削的下巴,像一只卡通狐狸。是琉夏看着很顺眼的那一型。

苏北是知道她的那点秘事的,但他仍肯接受她,他说,你至少要做出样子给桑甜的母亲看。于是,琉夏就与苏北在一起了。

苏北从外面带了外卖回来,晚上一起吃饭,琉夏很平静的说,“桑甜要来了。”

苏北握着木筷的指尖微微一僵,很快就恢复如常,“哦。”

琉夏又说,“后天下午的车。”

“嗯”,苏北不动声色的说,“我陪你去接。”

琉夏楞了一下,看了看苏北,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但那里一片清凉,什么都没有,“好。”

两天后,苏北与琉夏一起出现在了接站口,桑甜拖着行李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被那样一副和谐的画面刺痛了眼睛,但她仍微笑着打着招呼,“琉夏,好久不见。”

贰 那么,苏北,再见。

琉夏看着桑甜,努力搜寻记忆中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却怎么也记不真切了。

现在的桑甜很美,整齐的刘海,发梢微微向里圈,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酝酿着醉人的香泽。她穿着紧身的的黑色背心与短裤,外面套着一字领的金色小褂,胸前黑色的骷髅纹身若隐若现。脚上是单薄的高跟鞋,没有袜子的包裹,纤细的脚趾泛着乳白的光,满是诱惑。

琉夏深吸了一口气,也笑着回道,“桑甜,你来了。”

桑甜眯着眼睛看她,像在审视一只宠物,“你一点也没变。”

琉夏干笑了两声,随即挽过苏北的手,“这是苏北,我男朋友。”

桑甜的笑容有点僵,淡淡了回了声,然后不动声色的介入了两者之间,分开了他们的距离,“我们回去吧。”

其实,桑甜是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就来了,离开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琉夏只好带她去苏北租的房子,三个人挤一挤,琉夏搬去去与苏北一间,给桑甜留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晚上,桑甜说想在家里吃,琉夏就亲自下厨,去买了西兰花和鲤鱼回来做。

苏北在房间里上网,桑甜嚷着说要来帮忙,于是,厨房十几平米的地方一下子显得狭促起来。

琉夏正专心致志的翻炒着锅里绿油油的西兰花,桑甜的手忽然缠了上来,穿着高跟鞋,桑甜要比琉夏高出三公分,下巴正好抵在琉夏的颈窝。

“琉夏,我想你了。”

桑甜轻轻的咬着琉夏的耳垂,呵气如兰,琉夏只觉得热度从桑甜的唇上开始燃烧,一直烧红了她的脸。

琉夏本能的一转头,嘴唇弱弱的拂过桑甜的脸颊,于是,脸烧的更厉害了。桑甜猛的咬住她的唇,开始慢慢的吮吸起来,舌尖轻巧的掠进琉夏的贝齿,辗转缠绵。

琉夏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软到几乎没有站着的力气了,她只好顺势靠在了桑甜怀里,从她的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半掩的房门,苏北站在那里,一脸寂然,眼睛幽深的看不出底色。

琉夏猛的回过神来,一把推开桑甜,“别闹了。”

桑甜一个恍惚,随即又挂上了那种虚假的笑容,“看来这里不需要我帮忙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一顿饭,三个人都没什么话,吃完就各自回各自房间了。

往后的几日,桑甜都很安分,苏北也对那日的事情缄口不提,三个人一起逛街,吃饭,或是去苏北的画室呆一整个下午。

晚上的时候一起回家,上网,然后睡觉。偶尔半夜琉夏睡的半醒时,摸摸身边的苏北,发现他不在,不一会就一身烟味的回来,说去了洗手间。

终于在某天的半夜,琉夏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到卫生间的门口,打算叫苏北去阳台抽烟,可却在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喘息声后止住了动作,模糊的玻璃板上隐隐可以看出两个相拥的人影。

琉夏默不作声的回了房间,约莫一刻钟后苏北也回来了,身上依旧是烟味,可琉夏似乎闻到了一股淫靡的汗液的味道。

马上就要开学了,桑甜说要搬去学校住,琉夏就与苏北一起帮她把行李搬回了宿舍,走之前,桑甜对着苏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么,苏北,再见。”

叁 他们都跟你很像。

回去之后,琉夏与苏北再没有谈起过关于桑甜的话题,琉夏搬回了原来的屋子,苏北也硬赖着搬了进来。

“你做什么?”

“一个人睡不习惯。”

苏北理所当然的样子,让琉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却也没有赶他。

再在学校见到的时候,琉夏总是朝桑甜笑笑就过去了,不冷不淡的,看不出原先是怎样深的感情。而且桑甜的身边总是有不同的人,男的女的,妩媚的甜美的,拉着手的拥着肩的,琉夏也没什么机会跟她聊上几句。

所以也就这么过去了,但只是琉夏以为会这么过去了。

半夜电话响起的时候,桑甜喑哑的声线带着哽咽的鼻音,“琉夏,我想你了。”

琉夏迷蒙着眼睛看了看表,两点半,听的出电话的那头还很热闹,“你在哪?”

“猫。你家楼下的pub。”

“我去接你。”

刚挂下电话,这边苏北轻轻扣住了琉夏的手腕,“你要去找她?”

“嗯。”琉夏只觉得苏北的眼睛异常的亮,像是被墨浸过了一样。

“还回来吗?”

“说不准,你不用等我。”

苏北松了手,没再说什么。

琉夏找到桑甜的时候,她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双眼睛仿似迷了桃花,笑盈盈的说,琉夏,你终于还是来接我了。

这个样子恐怕是带不回去了,还好出门的时候带着身份证,琉夏拖着桑甜住进了附近的一家宾馆。

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钱,也就只能将就一点,旅馆里阴沉沉的,能闻见墙壁潮湿的味道。被子又僵又硬,白花花的颜色,让人不禁联想到医院的病房。

琉夏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酸奶,强灌着桑甜喝下后,一人一张床的躺下了。

桑甜那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让琉夏也忍不住昏昏睡意,正睡得朦胧间,身后忽然贴上了一团柔软,醉醉的酒意还没散去。

“他们都跟你很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琉夏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桑甜强拉着转过身去,唇覆盖着唇,舌尖舔着舌尖,苏苏麻麻的感觉沿着神经一直抵达小腹,感官仿似被漆黑的夜放大了一千倍

琉夏抬头,正好对上桑甜亮晶晶的眸子,像极了从前的时候。桑甜盈盈的笑意压弯了眼角,手却滑到了琉夏隐秘的下体,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琉夏想让她停止,张嘴却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破碎的语句,一时羞愤的只能咬紧牙关,桑甜愈发动的激烈了起来,声音就沿着琉夏唇齿的缝隙泄露了出来,勾起了*欲。

早上,琉夏趁桑甜还在睡的时候溜了出来,那迷乱的房间,放在晚上还好,早上的清晰的布景,着实让琉夏不敢面对。

醉了酒,就只当一场梦吧。

回来的时候,苏北在沙发上抽烟,眼睛里带着血丝,像是一夜未睡,连声音都充斥了沧桑。

“你回来了。”

“嗯。”

“琉夏…”

“嗯?”

“你有没有觉得,桑甜的那些朋友都跟你很像?”

肆 我怀孕了,琉夏。

苏北的话轰的一声炸开在琉夏耳边,好像,好像昨晚桑甜也有说过类似的话,他们都跟你很像。

原来,是这个样子。

琉夏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脱下的鞋又立马换了上,匆匆的转身离去。苏北自嘲的笑了笑,又点燃了一支烟,琉夏,你总是听不到我把话说完,那些人现在都不见了。

琉夏回到小旅馆,桑甜还没有离开,只是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像是一只受伤的猫。

琉夏伸手小心翼翼的捧起桑甜的脸,眉目间的欣喜对上桑甜的茫然,有些措手不及

“桑甜…”

桑甜拥住了琉夏,动作很轻,确实紧紧的贴在一起。

“我们回去吧。”

桑甜努力的点点头,样子乖巧得可人,眼泪就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对于琉夏把桑甜带回家的这件事,苏北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像早就料到了一般。

只是三人间的关系开始有些发冷。

桑甜依旧泡吧,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半夜回家,身上醉醺醺的全是洋酒的味道。苏北开始抽很多的烟,偶然有彻夜不归,打回电话来说呆在画室。琉夏没有课的时候一般在房间里发呆或看书,对着越来越冷清的屋子,她的话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发展到后来连苏北或桑甜说话的时候,都只是静静的听,不置一词。

然后在某天下午,粉饰太平的表象突然被拆穿了。

琉夏去给苏北送画板,站在画室门口的时候,阴阳相间的光线,让琉夏有种错觉,眼前的这一幕是不是弄错了。

画室窗户上的帘子余漏了三分之一,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相交的两副身躯,胴体上还泛着潮红,很熟悉很熟悉的人影。

画板应声落地,在空旷的走廊显得格外突兀,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琉夏突然觉得很恶心,泛滥的酸水一直往嗓子上冒,最终只能狼狈的逃离。

苏北回来的时候,只见琉夏一人端坐在沙发上,抽着苏北遗落在桌上的烟。

“你都看到了?”苏北打开了僵局。

“嗯。”

“对不起。”

房间久久没有听到声音,连呼吸声都变得孱弱。桑甜没有回来,房间的灯暗了一整晚。

琉夏再见到桑甜的时候,她依旧打扮的光鲜,客套的朝琉夏笑,挂着那份刻意的虚伪。琉夏不禁想拨开她那张面具重重的脸,看看她的心到底腐蚀到了何种地步。

最后,只是两个人陌路着走开,朝相反的方向。

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那个甜美的,整日里跟在琉夏身后的小尾巴再也不见了,去记忆里寻也寻不到,去更远的记忆力寻也寻不到。

就在琉夏以为她们之间再不会有交集的时候,桑甜又回到了她的视线中。

那个傍晚的光线很好,慵懒的打着卷在房间里游荡。桑甜坐在饭桌旁,一直瓷白的面容,也被夕阳染上了些暧昧的橘色。

桑甜定睛看着琉夏,“你回来了。”

“嗯。”

“我怀孕了,琉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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