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谋取青州(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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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楷仰望星空长叹,老泪纵横。

别驾高堂生急急寻来,跪倒在田楷膝下,泣道:“主公,臣请主公恕臣欺君之罪!”

田楷看也不看高堂生,沉默不语的继续看着夜空。

高堂生咬咬牙,道:“主公,臣有一策或许能救得了青州,事后老臣将一力承担不义的骂名,只请主公善待我家小子......”

田楷仿佛大梦初醒,缓慢的低下头,烛火下,脸色苍白而悲苦,无力的说道:“还有何法?青州明日就要换了主人......你说什么?!”

高堂生道:“主公,老臣走后请善待我高堂一族......”

“高堂兄这是为何?”田楷俯下身子去扶高堂生,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了。高堂兄,你我君臣一场,青州如此模样你高堂家依旧不离不弃,我又怎生会埋怨于你?再说明日便是那位做州牧了,这善待二字也不用对我说了罢。”

高堂生兀自不起,只坚持道:“臣请主公先答应老臣!”

“罢了罢了,这时候还说这些作甚。我答应高堂兄便是。”

高堂生这才起身,将自己的安排道出,果然与贾诩所料一般无二,田楷大吃一惊,道:“高堂兄,为何不早告之与我?”

“主公,非是臣不想告知,而是不能啊......”高堂生泪流满面,解释道:“若臣早说,主公必不能保持颓然之像,若让那白沙发现异常,势必不会留宿府衙......”

田楷仰天长叹,看着同样白发苍苍的别驾,心中不是滋味。刚提起一分斗志,又想起岳沙的手段,田楷瞬间又丧失了信心,只摆摆手就让高堂生离开......

丑时,天地间万籁俱寂,临淄城陷入了沉睡之中,偶尔有更夫敲着梆子的声音传来,更显得城中的寂静。

高堂生甲胄齐整,静坐在离白沙小院不远处的小楼上。青州兵已经不可靠了,他将主公的亲兵以及还能信任的士卒集结起来,也不过五百余人。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在距离岳沙军营最近的北门安排了整整五千人。五千人,就是五千头猪,至少也能帮他争取一刻钟的时间。在他的计划中,就算被岳沙军攻破城门,也来不及救援白沙,这就够了。

至于之后临淄会不会被岳沙军血洗,他已经顾不得了。

“王校尉,围墙外的岳沙兵撤了没有?”

“回别驾,没有。”王校尉是田楷的亲兵统领,也是临淄城中现存的最懂军事的将领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高堂生皱着眉头,他没想到白沙的警惕心居然这么高!

“丑时两刻。大人......”王校尉答道,这个问题别驾大人已经问了四次,不,第五次了。

“王校尉,对付那两百岳沙兵有没有问题?”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的时候了,迟则生变,高堂生准备强行发动。

“请大人放心,为了主公,末将愿意身先士卒!”王校尉咬牙切齿的答道。两百人,围住围墙四面,每面不过五十人,他每面安排了一百人,另有两百人守在了月门之外,任何人想冲出来都得先问手中的劲弩答应不答应。再说了,就算岳沙贼军能以一当十,他又不需要先杀光这些贼子,六十捆泼上桐油的稻草,二百四十桶桐油,只要有一捆稻草一桶桐油能扔过墙去,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为了主公,他命都可以不要。不,应该是不要命都要保住主公州牧的位置!

只有保住州牧的位置,才能保住主公的性命!

“不等了,老夫去月门亲自守卫,指挥还是请王校尉来。”高堂生愤然起身,剑鞘碰上甲胄铿锵作响。

“喏!”王校尉狞笑道:“今晚,就来个火烧贼寇!”

围墙外,天涯孤寂搬了块大石坐着,无聊中渐渐睡意沉沉。恍然间有人推他,赫然起身,佩剑出鞘,那人小声道:“将军,对面有动静!”一句话,天涯孤独睡意全无,睁大了双眼,黑暗中隐约似乎有人影攒动。

“什么人?!”

对面的黑影瞬间停顿,紧接着“蓬”的一声响,一团火球刺破黑暗,立刻跟着不断有火球出现!

同时伴随着尖锐的哨声,一支支弩箭从黑暗从飞出,就像一群暴怒的马蜂蜂拥而至!

“走火啦!”

“快,快救火啊~”

随着数名岳沙士卒倒下,震天的啸叫四处响起!

下意识的,岳沙士卒纷纷蹲下。

天涯孤独看得分明对面无数的人影出现,一颗接一颗的火星出现,瞬间便变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自由射击!别让他们靠近!”天涯孤独吓得骂娘。此前贾诩分析田楷会用火攻,但谁会料到田楷居然派出这么多人,要知道这里可是府衙,田楷自己就住在里面啊!在这一刻到无边的恐惧袭来——那可是火啊,身上的铠甲再厚都没有半分作用的!

“蓬”

“蓬”

“蓬”

早早挂上弦的弩箭愤怒的射出,狠狠的扎在了对面的人影身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紧张的以最快的速度将手弩上的弩箭射出。

身后就是主公,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团火种过去!

除非自己先死了!

围墙外每面只有五十人,距离实在太近,第一波弩箭过来就算是穿着铁甲依旧被射穿,眨眼间伤亡近半,这还是有防备的情况下。剩下的大半第一时间抢着射出弩箭也不过寥寥二十余支,也只射中十数人而已。然而就是这数人,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移动的火球。这些火球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势,除非正中致命之处,否则都坚持着继续往前冲。

五丈,不过十五米!

十五米,不过十五步!

十五步,就是劲弩也最多只能射出一箭!

要保证将柴禾扔过近两米高的墙去,必须在两丈之内扔出!所以青州兵需要冲出三丈。

三丈,十米而已!

所幸点燃柴禾先后不一,这给天涯孤寂一点点的缓冲,只要射中对面的人,人受伤后身体第一反应就是去捂受伤的地方,就意味着引火上身,一旦着火惊慌之下就算前冲也几乎没有再扔过去的可能。

即便如此,岳沙士卒也不可能挡住所有的二十捆熊熊燃烧的柴火靠近围墙!

就在这时,一名岳沙士卒叫嚣着什么就朝火球冲了上去,死死抱住对方,巨大的冲击瞬间将那捆燃烧的稻草冲得四处乱飞,然后就见两个火人在两军中间扭打,一个死命要冲向围墙,一个死命要拦住!

岳沙士卒拔出腿上的匕首,却被青州兵死命的抓住双手,匕首就在两人间僵持!这位特种兵力气稍大了一点点,缓缓的,将匕首慢慢的插进了青州兵的胸膛——为了能将沉重的柴薪扔过围墙,青州兵不得不放弃了着甲也无法使用武器——这成了他的致命伤——所以他先死了......

杀了青州兵,浑身着火的岳沙士卒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当他冲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死人了!抬头透过火焰望见十步之外那房舍下一群提着油桶的人影,疯狂大笑起来,立刻又被浓烟呛得咳嗽。挣扎两下,见摆脱不了依旧死死抓住自己双手的青州兵的双手,竟索性将那青州兵抱起,带着熊熊的火焰异常坚定的朝对面奔去!

这一幕,吓得对面第二梯队的青州士卒亡魂俱冒,他们手上提着的可是桐油啊!

有人扔掉油桶逃了,桐油撒在地上,瞬间引燃......

有人上前两步将桐油泼向他,只是将这个火人扩大的几分威势,同时也扩大了火海的面积......

同样的一幕,在别院四面同时上演......

毕竟岳沙士卒每面只有五十人,毕竟两军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毕竟进攻比防守占据更多的优势,毕竟青州兵偷袭在先......

所以,岳沙士卒还是没能防住,还是有着火的柴禾和桐油被扔过墙去......

月门外,高堂生狞笑连连,那张脸扭曲得变了形。熊熊火海中,这一面却鸦雀无声——杀机却更胜——足足两百名弓弩手将手中的劲弩牢牢对准那小小的月门!

高堂生不是没有想过四面放火,但是他希望,渴望,甚至变态的想要看见白沙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想要看见白沙跪在他面前求他饶命的糗样,想要看见白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想亲手一刀一刀的慢慢的杀掉白沙让他多受一些折磨......

为了这一刻,他整整准备策划了半个月!

为了这一刻,他也不准备活了!

只为了能亲眼看见白沙死在他的面前!

院中已经着火了,火很快就会烧到房舍,很快白沙躲无可躲只能从月门逃出来,很快......很快高堂生就看见有人在月门中出现。

然而,那人并不是白沙,而是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得令人心跳的女人。

高堂生认识这女人,尽管岳沙方面没有介绍,但他肯定这女人一定是白沙的女人——高堂生无比的鄙夷白沙,这种情况下居然都要带着女人来临淄,而且还要女人走在前面为他挡箭!

“举驽!”尽管还没看见白沙,高堂生还是下令了。尽管对面那个女人美丽得令人窒息,高堂生还是要杀掉她!

“放!”

两百支弩箭一窝蜂的扎向那女人,然后......然后......

一层金晃晃的光幕出现在了那女人的身前,那些无一例外命中目标的箭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将那女人扎成刺猬,而是......而是就像,就像冰块扔进了沸水,融化了。

不,比冰块扔进沸水融化还要快,应该说是消失了,连一点点碎末都没有,那鸡蛋壳一样的光幕上一点点涟漪都没有闪现......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的青州兵,包括高堂生,那狰狞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射!再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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