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改变不了吗，殿下？”亚巴顿宝蓝色的眼睛希冀地望着门边的梅丹佐，他心中还是存在着一线希望。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梅丹佐倚在门边，目光深邃，掩在宽大白袍下的手紧握成拳。父神，你要将我们都逼上恶魔之路吗？

三人间一阵沉默。贝利尔深深望着霞光中的天府宰相，感受到对方的无力和沉重，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拉过亚巴顿：“殿下，我们明白了，这就告退。”

“贝利尔。”亚巴顿似是还想说什么，但人已经被贝利尔拉出梅丹佐的府邸，“殿下与阿兹撒勒共事这么多年，也定然不忍心的。”

“如若，我们站在阿兹撒勒那一边，就会同他一起接受父神的制裁。殿下只是不希望更多的天使被圣堂屠戮而已。”贝利尔拢拢银色长发，红色眼睛里闪过厉芒，“你难道没有想过，圣堂上这么多天使，为什么就选中你和我？”

亚巴顿整个身体停在半空中，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是父神想要逼反梅丹佐殿下，他知道我们都不愿意与阿兹撒勒为敌，也知道我们不接受他对阿兹撒勒的制裁？可是，为什么，殿下是神最宠爱的天使啊？”

“原因恐怕只有父神自己知道吧。”贝利尔的目光投向远处光芒万丈的原动天，如若真是宠爱，就不会这样一步步紧逼。

圣堂与阿兹撒勒的战争毫无悬念，叛乱的天使接受父神的审判而与萨麦尔一样被打入地狱，巨人在天使的死亡镰刀下武一幸存。而贝利尔和亚巴顿，这场战争的指挥者也让人类载入史册，成为了“死亡天使”的象征。

亚巴顿宝蓝色的眼睛染上醉意，横躺在莉莉丝的后花园。百合高贵的紫色映在眼底，他眯着眼睛望着天穹，声音低哑：“莉莉丝，你知道吗？当蝗镰染上鲜血，看到阿兹撒勒和莫斯提玛那仇恨的眼睛，我整颗心都在颤抖。天使的怒吼，亡灵的悲号，时时响在耳畔，那可真是糟糕的境况！”他猛然翻身坐起，不知是酒，还是心中的愤慨染红了两颊，目光直直地盯着莉莉丝：“我就是一个嗜血的恶魔！”

莉莉丝被亚巴顿凶狠的目光看得发麻，抓抓后脑勺：“那个……亚巴顿，你喝醉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呢。”亚巴顿的心情，她理解。曾经的同胞，却在战场上刀剑相向，那需要多大的勇气？至少她做不到这样。

“我总是想，如果阿兹撒勒没有去人间，没有爱上人类，或者梅丹佐殿下能够阻止这一场战争，那该多好？不需要流血，不需要与阿兹撒勒兵戈相向。但是……”亚巴顿摘下紫色百合，揉捏着，花的汁液沿着他白皙的手指聚集到掌心，而后顺着掌纹脉络滴落，深紫的色彩在他白色长袍上晕染开来。他的目光一滞，神情也有一瞬间的呆愣，良久，才听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那些孩子们即使有印记也是脆弱的，就像这朵花，轻轻一捏便消逝了。”

莉莉丝看着被百合花汁污染的手，也是默然无语。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更多的时候，越安慰会越难过。酒水斟满水晶杯，她微笑着递给花圃里的天使：“我陪你喝酒。”

“谢谢。”接过水晶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酒香混合着百合的味道，亚巴顿眼前的景象朦胧起来。大概是醉了。他轻笑一声，伸手正想给空杯子斟上酒，却不想捞了个空。微微一愣，转头看去，正对上一对漂亮的琉璃眼睛。

悦耳的铃铛声回荡在花圃，清弦摇晃着酒瓶，眼睛盯着瓶中澄澈的酒水，闪亮闪亮，好似看到了她最喜欢的宝石一样：“莉莉丝，这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好漂亮，闻上去像葡萄。”她吸吸鼻子，下一刻嘴就凑近开口，喝了起来。

“啊！”莉莉丝惊呼一声，连忙从清弦手上夺下酒瓶，“小殿下，这东西喝不得！”

清弦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瞅着莉莉丝：“为什么？这东西，涩涩的，辣辣的，不好喝！”

莉莉丝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清弦，见她并没有醉酒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这是酒，不能乱喝的。”

“可是，莉莉丝，你和亚巴顿不是在喝吗？为什么又不能喝了呢？不能喝你们为什么还要喝呢？”她抓抓后脑勺，更加不明白了。

“呃……”莉莉丝嘴角一抽，连忙转移话题，“这么晚了，小殿下为什么还没休息？”要是被清弦这么绕着问下去，她自己也会糊涂的，所以每一次当她话里面出现“为什么”三个词儿的时候，莉莉丝的第一反应就是转移话题。

清弦鼓了鼓腮帮，随即在莉莉丝的花圃里打起滚来。

莉莉丝抚额，心疼地看着饱受摧残的百合，却也无可奈何。以前，她心情不好或是心情很好的时候，总会在宝石堆里打滚，自从伊甸园被封，就开始在花圃里乱滚。自此，宰相府的园丁天使加重了工作负担。

清弦在花圃里来回滚了几圈，而后可怜兮兮地望着莉莉丝，声音里满是委屈：“梅丹佐不在，我睡不着。”

“殿下不在？”莉莉丝一愣，随即看向书房方向。果不其然，书房外还有侍女候着。是在为阿兹撒勒殿下的事情难过吗？

亚巴顿听了清弦的话，哈哈笑了起来。他伸手刮刮她精致小巧的鼻尖：“都快六万岁了，难道还要殿下陪着睡不成？小殿下，小米迦勒要是知道了，恐怕又要笑话你了呢！”

清弦瞪圆眼睛，气呼呼开口：“谁规定六万岁了不能让梅丹佐陪着睡觉？”

“好好好！没天使这么规定，小殿下，别拿你那对漂亮的眼睛瞪着我，怪吓人的。”亚巴顿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清弦虽然个头不大，但生起气来，那个气势还真不小。那对琉璃眼睛瞪着，基本上没有天使敢直视，当然，梅丹佐除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