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来这么一出，日头一晃从早上到了中午。几人推辞不过，在胡老爷家吃了中饭。
胡老爷家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也在场，大的儿子下巴上已经长出一大片胡渣，最小的孙子还被奶妈抱着。刚刚跑出来的那个孙子应该是老二，虎头虎脑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男女不同席，那对母女给一副屏风围起来了，坐在女眷那一桌，江扶摇他们也看不到究竟。
突然那边响起来盘子翻倒的声音，这桌人齐刷刷的望过去。“咣当”一声，屏风倒了。
地上躺着一个婢女，旁边的人许是太过惊愕，也来不及扶她一把，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盆，里面的水泼了她自己一头一身。
胡老爷有些生气，不知道是气自家下人没规矩还是自家女眷给外人看去了，或者两个都有。
管家叫人把她抬了下去，一地的狼藉也被人收拾了。那个小女孩好似刚刚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似乎是把这桌几个孩子也吓着了，除了那个七八岁大的，其余几个都开始哭。本就混乱的局面，如今更是叫人头疼。
有奶娘从旁边冲出来把孩子抱了下去，这才安静一些。
胡老爷似乎是觉得丢了面子，喝到：“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嬷嬷过来跪下，道：“是......翠珠突然晕过去了，打翻了给二奶奶的洗手水！”
胡老爷好像松了口气，道：“罚她一个月月例，去给她找大夫吧！”
那翠珠本来是二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平日里都好好的，不知这回怎么突然晕了过去，不过这回突然在外人面前丢了脸，也不知道怎么暗地里给小鞋穿，不过她在府里也待不了几年了。她在老家说了一门亲，嫁的人在镇上开了家印书店，家里是识字的，可惜没人去考举。
忽然有一只白色的什么东西从桌底下窜出来，被江扶摇一脚踩住。熟悉的冰凉感透过鞋底传到脚板上，有点软绵绵的......
“师兄，拿盒子来，逮住一只啖精气鬼！”没错了，这壁虎一样的触感，还有这熟悉的阴气......
江扶摇下脚重了一些，本就扁扁的身体给他踩的又扁了一些，那东西不挣扎，应该是晕了过去。
看见那东西被扔进盒子里，胡老爷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声音还打着颤，问道：“小道长......您刚刚说，那是......什么？鬼？”
“啖精气鬼，吸人身上的精气为食，不会危及性命。那个丫鬟接触时间不长。养几天就好了！”
胡老爷四下看了一圈，道：“那您几位看看我这宅子里还有没有？我这.....不胜感激！”
也无怪他害怕，哪个正常人看见这玩意不瘆得慌，滑滑黏黏冰冰凉凉，还会吸人精气，简直就跟话本子里面的妖怪似的。
常行之道：“啖精气鬼一般生在草木繁盛的地方，您这，应该是没有了。要是有那也是从外面带进来的，看看家里最近出去的下人也没有像这样反常的，和平时不一样又说不通的都可以带过来。”
这一问，倒是真的来了一堆人，但是话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也就江扶摇多受点累，一个一个的用眼睛看过去。
常行之交了一堆符纸到他手上来，说是哪个阴气重贴哪个。
嗯，面黄肌瘦的男人，贴！
没想到第一人身上就掉下来一只，可惜不是白色壁虎，而是一根细细长长的棍子，阴影一样落在地上。常行之也给吓了一跳，一把符纸撒过去，可算是吸住了！
剩下的人被江扶摇敢进了院子里去，细鬼这种东西，交给他师兄就好了，没有实体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擅长对付。
最后这二十多人身上一共抓住了六只啖精气鬼，还有常行之的特别收获。
胡老爷看着满满当当的盒子，整个人瘫在了椅子里。江扶摇抓啖精气鬼他没看见，常行之灭那只细鬼他可是看见了。本来地上只落了一根细细长长影子一样的东西，他一把符纸撒过去，直接就烧起来了。还听得见烧柴一样噼噼啪啪的响。烧完了那堆符纸里面还真有一根棍子，看着就跟人家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陈柴似的，黑漆漆，上面还有两点苔藓斑。
胡老爷道：“小道长啊！您那符，还有没有多的，小老儿我......心里不太踏实！”
常行之笑道：“您看我那师弟用起来简单，这东西没有灵力触发不了，您拿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我给些辟邪的符咒，您只要做成荷包随身带着就行。”
说完又掏出一叠符纸来，道：“多的您就贴墙角门窗什么的，枕头底下也可以压一张，除梦魇！”
常行之突然觉得，万一他哪一天不想灵修了，靠着卖符也能富甲一方。同理打铁的江扶摇和卖药的陆乘风。没想到某一天他一语成箴。这是后话了。
江扶摇问道：“这些东西，除了细鬼以外，都不是您这宅子里生出来的，应该是别的地方沾染上的。您看？”
那管家道：“要说共同，翠珠是李家庄的，上个月她娘给她捎了点东西......对对对，就是李家庄！”
那七人里，似乎在这最近的几个月内都跟李家庄或者是李家庄的人有过密切接触。剩下的也多是跟他们同一个屋里睡的......
胡老爷盯住了那对母女。江扶摇道：“她们俩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个妇人却跪下了道：“多谢胡老爷收留！我愿意带着三位道长去李家庄驱妖！只希望胡老爷收留收留我可怜的女儿，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听她不称胡老爷为亲家，她大女儿鼻子一酸，也差点哭出来。
胡老爷应了一声好。还给她单独叫了一辆马车。
可惜符纸车夫不好在外人面前用，江扶摇眼尖的看见赶车的人有点面熟，是方才他给驱过啖精气鬼的。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也没说什么。人总是自私的。
和他们来镇上不同，去李家庄的路是越走人声越稀疏。也不知道是秋天还是怎么的，鸟叫声也没有多少。两边的树倒是郁郁葱葱的，挡着天空，叫人心里无端压抑起来。
山里比外面冷得多，江扶摇掏出一块饼来开始嚼，但是他脑袋里在想事情，那些溢出的肉汁和松脆的饼皮在他嘴里跟蜡似的，没有半点滋味。
他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但是不好说在哪里见过，上次那事情了结得太窝囊，所有的线索在尾巴处断掉了。想起来总觉得难受。
这次......怕不是也一堆幺蛾子。
忽然，马车停了。载着张氏的那辆马车本来一直走在他们前面，这么突然停下来，是出什么事了？
那个马车夫下来了，对着几人一拱手，道：“对不住几位道长了，小的只能送到这了！”
“可是这里离着李家庄还有五里多地呢！”
张氏下来，对着江扶摇他们行了一礼，道：“多谢几位道长了！小妇人也不讲什么男女大防了！几位道长不嫌弃就好！”
那车夫松了口气，打着呼哨就走了，留下磨牙的三个人。
常行之卖符，江扶摇打铁，陆乘风卖药......这个画面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