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傲天冷声道：“蝶舞朕自然会救，但她始终都是朕一人的，你永远都没有机会。”

颜沧溟眼眸平静：“陛下，蝶舞不是物件，不是任何人的，而是她自己的。”

“你......”伽罗傲天一时语塞，不由得怒从心起。

“陛下息怒。本王只是想说，蝶舞属于谁，不是您说了算的，而该由她自己选择。否则，你说爱她，还不如说是爱你自己。以本王对蝶舞的了解，这只会让她更加厌恶你。在下告退，静候陛下指令。”说完，颜沧溟甩开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去。

伽罗傲天本想迸发的怒火，生生被这几句话浇灭了。颜沧溟说的正是他后怕的，可即便后怕，他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对蝶舞疯狂的爱。正如魔尊说的那样，这就是他上辈子欠她的，今生该用全部的爱来偿还的。

只是这爱蝶舞会接受吗？她真的会因此厌恶他吗？思来想去，他竟一时恍惚了心智，不觉悲从中来。

“陛下，臣妾做了您最喜欢的糕点，请陛下品尝。”玉琼不知何时端着玉盘款款而来，对着伽罗傲天莞尔一笑。

“朕没有胃口。”伽罗傲天面无表情，推开玉盘，起身便走。

“陛下！玉琼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你早日放手，就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下场？哈哈......那又怎样呢？难道你会因为蝶舞不爱你，而放弃她吗？”

伽罗傲天双眸一紧，一把抓紧玉琼的手腕：“谁说蝶舞不爱朕的？再敢在朕面前胡说，休怪朕不念旧情！”

玉琼眉眼一挑，冷笑道：“陛下还想欺骗自己吗？蝶舞若爱你，又怎会三番五次想要离开你？”

“那是因为她顾忌你的感受，所以才选择离开的。”伽罗傲天狠狠甩开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的朝殿门而去。

“陛下真是自欺欺人。与其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自己，不如好好看清现实，她爱的人是辰逸。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你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闭嘴！”他瞬移到玉琼面前，伸手抓紧她的下巴，怒声道：“再敢胡说，朕现在就解决了你。”说完，他一使力，玉琼顷刻倒地，嘴巴似乎被封死了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伽罗傲天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决绝离去，玉琼在心中诅咒着：“伽罗蝶舞，你凭什么霸占了他全部的爱，你凭什么！”

圣心泉的正气压制了魔魂，让蝶舞慢慢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环顾了四周，空无一人，她整个人一丝不挂的浸泡在泉水里，让她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红霞。

透过丝薄的纱帘，隐约可以看到不少婢女正在外侍候。

心，陷于无边痛苦中无法自拔。她终于知道了一切，与其说自己是神女，不如说只是一个魔物，一个随时随地都会魔性大发的魔鬼。

“参见郡主。”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飘然而至，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冷笑道:“蝶舞姑娘，你醒了。”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蝶舞瞥了她一眼，目光随即转向别处，懒得再看她一眼。

“本郡主只是听说蝶舞姑娘身体不适，所以前来看望。”

“蝶舞感激郡主前来探望，我很好，不劳郡主挂心。”

“哼，本郡主怎会为一个魔女挂心？本郡主来就是提醒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害了陛下！”

蝶舞心下一惊：“害陛下？”

“难道不是吗？你昏迷时那压都压不住的魔气，早已震颤了天界。你都不奇怪，陛下那么爱你，怎么不在你身边照顾你？”

“发生什么了？”

“如今前殿众仙家齐聚，要陛下交出你这魔女。陛下如今为你要与全天下抗争，你说，你这不是害他，又是什么？本郡主言尽于此，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不用多说，你也明白。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羲和甩开长长的裙摆，匆忙离去。

蝶舞的脸庞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从她知道自己是魔女的那刻，就已经注定了她和辰逸今生无缘。这一切的后果，是她意料之中的。

“参见陛下！”

果然，羲和匆匆离去，定是知道辰逸要来。若在平日，依她不依不饶的性格，又怎会放弃这个好的损人机会？

辰逸疾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正凝望着他的蝶舞，本来紧蹙的眉头瞬间舒缓了，温柔的说：“蝶舞，你终于醒了。”

蝶舞莞尔一笑：“逸，蝶舞已经好多了。”

“只要再在泉中呆上一日，你就可以出来了。虽说不能根治，但足以压制你体内的魔魂。”

“逸，谢谢你为蝶舞做的一切。今生蝶舞无以为报，来世就让蝶舞用尽一生好好偿还你。”蝶舞不禁泪光闪烁。他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罢了，两个被炼化在一起的灵魂，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换言之，她只要活着，就无法离开魔魂。不管魔魂会不会被压制，也不管她体内是否有仙子之魂，都注定了她是魔女的事实。

“蝶舞，”辰逸感到一丝不安：“你不欠朕什么，是朕前世欠你的。所以今生都不许你离开朕，否则你就是陷朕于不仁不义，让朕永远活在愧疚中。”

泪止不住的滑落脸庞，蝶舞伸出纤手：“让蝶舞抱抱你好吗？”

“蝶舞......”泉水虽然掩去了蝶舞的身姿，可她毕竟一丝不挂。现在的她绝对不会是那个魔女，可真正的蝶舞是不会这样主动的。

辰逸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他瞬移到蝶舞身前，伸手抚上了她的秀发，目光坚决不容抗拒：“蝶舞，告诉朕你所想的。若哪天朕发现你不见了，朕就算翻遍三界，也要将你找出......”

话未说完，蝶舞用手遮住了他的唇：“逸，蝶舞不会离开你的，蝶舞只是害怕，害怕魔魂再次复苏，害怕蝶舞会伤了你。”说着，她紧紧抱住他，将头深埋进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气息。只是这样，她已是心满意足。

辰逸回抱着她，第一次这样将她搂在怀中，让他心跳不由得加快；“放心，有朕在，她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你是朕的蝶舞，朕的蝴蝶仙子，谁都不能把你夺走，相信朕。”

“恩，蝶舞相信你。”两个陷入深爱中的人，紧拥着彼此，就这样忘却了时光，忘却了周围的所有。世间的一切都已比不上此刻的甜蜜，只愿在彼此的温情中永远沉沦下去。

“陛下，太后有急事让您到永安宫一叙。”门外，传来婢女小心的请示。

看到辰逸无动于衷，蝶舞催促道：“逸，你快些去，别让太后等急了。”

“蝶舞，朕要陪你，哪都不去。”

“陛下，蝶舞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否则太后怪罪下来，多半又是蝶舞的不是了。”

“好吧！你安心在这里静养，朕很快回来。”

“恩。”蝶舞点点头，蜻蜓点水的吻了吻辰逸，目光是压抑不了的不舍：“蝶舞等你回来，快去快回。”

辰逸再次将她搂入怀中，这样的人儿怎能不让他爱到噬心蚀骨，爱到完全失去了自我：“朕走了，乖乖的，等朕。”心不知为何总有不安在蔓延，可看看蝶舞清澈的眼眸，完全没有谎言的影子，他不安的心放下了不少。

看着辰逸消失在眼前，泪已如泉涌般倾泻而出：“对不起，逸。离开我，你才会更好。”

纵身一跃，飞出圣心泉，岸边的一袭纱裙顷刻穿在她身上。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她收起了眼泪，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拿着令牌，她不费吹灰之力飞出了南天门，朝着修罗界而去。

来到修罗结界，从她手中变幻出一截木头。将木头竖立于地，她默念咒语，木头顷刻化作一个和她一般的女子。

将一封信放入女子手中，她便化作白雾消失不见。女子活生生的挥动着手臂，朝修罗界大喊：“伽罗蝶舞求见！”

很快，伽罗傲天带着惊喜的目光出现在她眼前：“蝶舞，朕不是在做梦吧！”

“给你。”女子将信交给伽罗蝶舞，顷刻化作木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伽罗傲天心下已明了，他急忙打开信，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傲天，当你看到这信，蝶舞已离开了天界。我不爱辰逸，也不爱你。蝶舞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请不要来找蝶舞，更不要再与天界为敌。虽然我们的寿命比凡人不知长了多少，漫长到连自己都忘记了岁月。可最终我们都会死去，因为在三界之中，没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万物皆有生灭。不要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置三界众生的性命于不顾，而背负上无尽罪孽，那么死后必然是在地狱无尽的沉沦。就当是为了蝶舞，停止干戈，平息战事，让三界众生都不再饱受战乱之苦，那么蝶舞才会真正开心起来，才不会背负沉重的枷锁。”

“不——”伽罗傲天仰天嘶吼着，手中的信已粉碎，飘散在轻风中。他来不及多想，飞身而去寻找蝶舞的下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似蝶舞已经走上了绝路，让他的心仿佛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团白雾也以极快的速度从九天上飞驰而下，朝着渊海之巅的方向而去。

锁情扣告诉了辰逸，蝶舞的去向，而那里竟然是有去无回的渊海之巅。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她，为什么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圣心泉。

“蝶舞，等朕，等朕......”渊海之巅翻滚的黑云，怒吼的狂涛，将他的心撕的七零八落。他顾不得什么危险，朝渊海结界冲去。

却惊喜的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里在渊海结界前，始终背对着他。

“蝶舞，快回来，快回来！”辰逸疾冲而上，却不想从女子身上发出一团光，光芒所到处，显出几行娟秀的字迹：“逸，蝶舞知道你一定会找到这里。可当你看到这些时，蝶舞已经进入了渊海之巅。渊海之巅本就是属于魔鬼的世界，蝶舞这个魔女去的也是其所。不要再为了蝶舞做什么，就让蝶舞在里面安静的度过这一生。这是蝶舞想要的，真心想要的。”

“蝶舞！”辰逸那肯罢休，他化作一道疾光想要冲进渊海结界，却不想被弹出数丈之外，无法接近。

他乃纯阳之体，与渊海之巅的阴厉之气相克，想要进入是根本不可能的。

“蝶舞，朕怎能放心你一人离去？朕发誓，就算倾尽天界，也将你救出！”辰逸悲伤的转过身，朝九天之上飞去。

他寻遍三界之法，试尽各种法术法宝，却依然一无所获。

一天天，一年年飞速流逝着，他每天都会来看蝶舞，陪她说着话，回忆着他和她之间刻骨铭心的爱恋。他知道他的蝶舞也在结界的那头和他说着话，两个看不到彼此的人，却用心在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或许，相见不如怀念，也是另一种无言的深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