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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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谯国,位于西大陆的中央,是西大陆上最大也是最富有的国家,也称南谯郡。西大陆上的巴昂山,覆盖了南谯郡的整个西部,东部是富饶美丽的南谯平原。南谯上郡管辖了南谯东部大半的领地,上郡的郡府乌衣城也是南谯的国度。

罗汉在神树说怎么来救李重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门派,那就是玄真们,南谯郡数一数二的修真门派。因为在百十年前,罗汉曾经与玄真门的掌门有过不错的交往,对于玄真门,他还是熟悉的。他本来还模棱两可之间,神树一说,他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先找玄真门再说,只要李重还能留有一丝气息,以后总能想出办法,是以他旋即就带着李重离开了树洞。

上古的创世神在封禁东清河流域的时候,在神树这里,丢下一个结界,那是穿越阴阳两界的法门,一般修行者,即便是至尊修为,是很难突破这个法门的,但罗汉不同,他以三尊修为,穿越阴阳两界本来就是平常之事,何况他还负有神圣的使命。穿越阴阳两界都无所谓,那突破城堡与人类的封禁,还不是小菜一碟。

罗汉知道玄真门在郡府所在地乌衣城,他甚至还记得玄真门的具体位置是城南一处僻静的院落。玄真门在乌衣城拥有广多的弟子,尤其以女弟子居多,而修为也多以女弟子为高,所以玄真门的掌门一般都是女的,罗汉所结识的那个掌门就是一位修为至尊的女强人。玄真之意即玄黄天地,返璞归真。不过,南谯郡大部分的民众除了玄真门弟子外,一般都称呼他们为‘玄虚门’有嘲笑他们不修正道,故弄玄虚之意,玄真门的弟子一般都不予计较。

罗汉依照往年的记忆,很快便找到玄真门的所在,尽管是深夜,也不敲门,飘然而入。

“玄真门哪位当家的在?出来一见。”他在院子中高喊一声。玄真门女弟子居多,罗汉是知道的,如果唐突入室,恐有不雅,尽管现在是危急关头,在院子里跟在屋里还是不一样的。

但罗汉情急之下却忘了一样事情:一般江湖人士,去往别家门派,都是要投门拜帖的,若不然,便有登门挑衅的意味,何况玄真门是一个不小的门派,而且还是在深夜时分。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闪落院中,再一刻,院墙上,屋顶上就站满了紧衣紧身的一群人,都短打装束,手中紧握各式各样的兵器。

“玄真门玄虚子在此,不知哪位英雄夜来闯我玄真圣地?”

一个人女人突在最前端,黑衣,高髻,束腰,约莫三四十岁,品貌端庄,容不改色,自有一股气度。

“你就是现在玄真门的掌门?”罗汉直接问她。

“正是小女子。”那掌门双手一抱,两腿微曲,上身微欠,粲然一笑,居然在这个时候施施然给罗汉道了一个万福。

江湖中,帮派之间恩怨情仇,纷繁复杂,或者就彼此看不顺眼也能上门挑衅,大凡挑衅者都是依仗自身强横的实力,以少战多。玄真门在以往的年月中,不是没有被强人挑衅过,但一个人,又是深夜,能如此大胆滋事,这还是玄真门开创以来的第一遭。

玄虚子作为掌门,在罗汉说话声未落之时就来到院中,她是第一个看见罗汉的。尽管是深夜,院子里的火把不是太明亮,但以她的修为,他还是看出罗汉的功力不是她这个层次能对付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玄真门要遭大的劫难。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时候,躲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先礼后兵也许就能化解困境,所以她先尽一下礼数,给罗汉道了一个万福。

“那么,玄阳真人是你什么人?你是她第几代弟子?”

原来,跟罗汉有过交往的玄真门掌门叫‘玄阳真人’。

“那是家母,小女子是她的第一代弟子。”

“你来消遣某家?玄阳真人死了快一百年了,你能是她女儿?”

“哪里来的泼洒?敢在我家玄真掌门面前如此无理,不想活了。”

玄虚子身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破口大骂罗汉,手中握着一对阴阳法罗,法罗直指罗汉。

“你给我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玄虚子一声威慑。那人悻悻然退后,嘴里虽然小声嘟囔着,但再不敢出声。

罗汉不是以强欺弱之辈,怎能理会刚才的那人,他只是看着玄虚子。

“小女子不敢欺瞒英雄,玄阳真人确是家母。”玄虚子很谦卑。这个时候,以罗汉的实力,由不得她不谦卑。

“那你最少也有一百多岁了?玄阳真人仙逝那年,我记得是有一个女儿来着,当时不过十来岁,是不是你?”罗汉问道。他看到玄虚子如此谦卑,也不好意思再直截了当说‘死’字,改为‘仙逝’了,而且,这一次还是有求于人家。

“正是晚辈,不知前辈高姓大名?”玄虚子听出罗汉口中的语气,似乎罗汉是与她母亲相识。既然如此,就有话好说了,尽管她觉得罗汉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比自己小太多了,但喊一声前辈也无所谓,舌头打个滚而已,或许,他还真是前辈呢。

“有一百年了吧?你是不记得我了,当时令堂灵前,还是我烧的第一注香,那天,我不烧头香,他们别人都不敢烧香。”

“你!你是罗汉前辈?”玄虚子刚才绷得紧绷绷的神情一下子就松开了,她想起了这个人。

“是我啊,侄女,难得你还记得某家。”

“快!快请前辈屋里说话。”玄虚子这才弯身打了一个鞠,转身向身后道:“快去准备上好的茶水。”

“这个不急,你快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罗汉没有想到沟通会这么容易,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可能与玄真门之间要费一番周折,这下好了,玄真门的掌门居然认识自己,那许多的周折就免了。

其实,罗汉不知道的是,以他罗汉的名声,在南谯郡,或者说是在西大陆所在的华阳界,只要他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盖因罗汉只知修行修德,不知人情世故。

他有些急了,李重的身体在逐渐发凉,尽管他将李重紧紧地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李重,但依然不能阻止李重的变化,所以,在与玄虚子相认后的第一时间内,他就非常直接地道出了来由。

他向玄虚子简单叙述了李重喝酒的经过,并且还把‘醉翁双坛’的利害都阐明了一番。当然,他不会说客套话,以他的观念,你玄虚子救与不救,我都没有必要与你客气,救人是每一个修行者都必须的所为。

玄虚子仔细查看了一下李重,用手背贴在李重的额头,又用另外一只手,去搭李重的脉搏,再探探李重的呼吸,她疑惑了。

“这个小兄弟有过奇遇吧?他身子发凉,气息也越来越弱,但心脉却四平八稳的,还有就是他不能接受外来的真气,我试着给他输送真气,却都石沉大海了,怎么回事?”

对于起源之水的作用,罗汉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也是在神树向他说过那么一回后,一知半解的,何况那是天地之间的秘密,即便罗汉不谙世事,但这个他还是知道高低深浅的。

“我曾经给他服用过一些天材地宝,来增强他的经脉、身体。”这可能是罗汉能编的最好的谎话了。

玄虚子立刻就相信了。罗汉什么人?那是现今天下的神人啊!修为无人可及,品德无人超越。

只片刻,玄虚子立刻吩咐手下一个随从:“马上去藏冰室,取一块兰乳来,再去取这几味药草来,然后将这几味药草用瑶泉水,温泡半个时辰,泡好以后,马上给我送过来。”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手下一张刚才写好的药方。

“能有救吗?侄女儿?”罗汉这个时候,居然学会了讨好别人,他很亲切地称呼玄虚子为侄女儿。

“前辈,难啊!这个小兄弟,虽然还有一口气,但离奈何桥已经不远了,幸亏你来的还算及时,如果你老人家再晚来一个时辰,这个时候,他已上奈何桥了。”

玄虚子以为,既然罗汉叫我侄女儿,那他的孩子应该跟我是平辈了,平辈之间当然是兄弟姐妹了,所以她称呼李重为‘小兄弟’。她哪里知道李重其实不是罗汉的孩子,而是罗汉的徒弟,哦!也不是,而是罗汉的师傅。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救他,他是我的命根子。”罗汉这句话却是说的毫不夸张。

玄虚子愈发相信李重就是罗汉的孩子了。

“救得了,救不了,那看造化,我现在也只能用我玄真门特有的药草和调制手段,再辅以玄真门独一无二的功法来试试看,至于成败,前辈不要怪罪与我就是了。”

“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怪罪你们?你要是能救活这小子,我罗汉以后给你玄真门做牛做马都愿意。”

玄虚子脸上一丝诡异之色一闪而过。

也许是这份承诺让玄虚子心动,毕竟一个三尊大家,要给玄真门做牛做马,说出去,那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也许是玄虚子想到了过往一些什么,她不能无动于衷。

“不过前辈有一点放心,现在这个小兄弟不会在我玄真门里走上黄泉路的,我玄真门习有驻气之术,只要得当,我能保证他现在这样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要想彻底救治还是要另寻出路。”

罗汉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当场差点要给玄虚子拜倒了,伸手将怀中的李重递给了玄虚子。

“你只管施为,成败我都不会怪你,你现在还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只要我罗汉能弄到的尽管说。”

“现在不要,我再观察几个时辰看看。到时候,我会跟前辈说的。”

“那有劳侄女了,我现在要去亚麻郡一趟,明天天黑之前,我肯定赶回来。”罗汉说着,就要离开。

“且慢,不知前辈要去亚麻郡,所为何事?”玄虚子叫住了罗汉。

“我听说亚麻郡有一起死回生的偏方,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我总要一试的吧?”

“前辈,这个传说是千年之前的吧?”玄虚子道。

“你知道有这么一个方子?”罗汉诧异于玄虚子的学识。

“三千年前,亚麻郡的党离州出过一异人,名叫‘马内尔’,此人生来秉异,落地即能行走,开口便能说话。精五行、通八卦;识阴阳、辨仙魔;一声修为,无师自通。但天妒英才,十八岁上遂遭天谴,被打入阴罗界伏魔大窑,在伏魔大窑苦寒中不忘修炼,凡三百年有巨,终悟出生死之道。三百年破茧重生,还是原来十八岁模样。”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罗汉惊讶于玄虚子的描述与神树的描述基本一致,遂打断玄虚子的话,出口相问。

“前辈不要急,听我慢慢道来。”

“马内尔重生,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不论是小恙还是病入膏肓,他都是手到病除,时人称之为‘马神医’。马神医治病,都取三百文铜钱,大病小病一概如此,多了不要;少了不行,所以也有人称他为‘三百文’先生。马神医给人看病,只看一次,第二次再去寻他,确是万难,即便你死到临头,他也不会再与你医治。党离州普通民众对于马神医那是当做圣人一样,三百文铜钱虽不少,但一般人家也拿得出来。”

“可是那些靠医术为生的马神医的同行却不干了,如此高超的医术,就只收三百文,那以后他们还有饭吃吗?于是那些所谓的悬壶济世的假道学就纠集一处,诬赖马神医的医术是西大陆上最恶毒的巫术,因为他们的理由是巫惑之术只能蛊惑一次,第二次的蛊惑毫无用处。党离州的官府也被那些人买通,出面干扰马神医的行医,再煞有其事地调查马神医在阴罗界三百年的历史,也没查出一个所以然。但这些人即便这样还是不满意,最后让官府出一纸公文,禁止马神医再在党离州行医卖药。”

“马神医本就秉异之人,又曾遭天谴之苦,那能受此恶气?大怒之下,杀光党离州所有的行医之人,又烧毁党离州库存的所有医书,让党离州三十年内再无人挂诊问脉。但马神医又是一个悲怜天下的谦谦君子,他不忍看见党离州的百姓受疾患之苦,于是就造出一奇药,遍撒党离州普通百姓,人手一颗。此奇药,可除身上所有疼痛,立竿见影,不再复发;也可让临危之人,脱离危险。最主要的是,苦难中若心能持正不邪的劳苦大众,便是死后数日,又能起死回生。”

“马神医做完这些,人间蒸发一样永远地离开了党离州,并连同他的家眷子嗣一并消失,再不回党离州。那奇药虽然当时留下众多,然而千年的光阴早就让它名存实亡了,那药方也随着马神医的离开永远地离开了党离州,也永远地离开了人间。不要说党离州,便是现在整个华阳界,也难觅一颗。千百年中,多少能人异士为一解这奇药奇方的奥秘,不择手段、搜肠刮肚、强取豪夺,最终都落一空。”

“晚辈说的这些,前辈能明白吗?”玄虚子直问罗汉。

这也太离奇了。罗汉这个时候的心情只能用这么一句话来概括。

“那侄女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罗汉不免要发问玄虚子。

玄虚子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刚想说什么,她的那个随从已经端上一个盘子上来。盘子上一块亮晶晶的蓝色方块最是夺人眼球,那种蓝是沁人心脾的色彩,纯洁饱满而滋润,蓝色中泛着乳白色的光晕,圈圈点点,一览无遗。旁边一只青花瓷的小碗,盛着半碗汤汁,汤汁发青,也发紫,青紫色的液体上漂浮着两片时沉时浮的叶子。

玄虚子将李重平放,去盘子里拿出蓝色的方块,放在李重的额头上,用一只手按住,另外一只手端起小碗,自己先喝一口,尝尝是热是凉,然后对着李重,嘴对嘴喂了下去,时不时还用手臂压一压李重的胸部。

当一小碗汤药喂完,李重额头那快蓝色的方块也渐渐消失。玄虚子用两只手指探探李重的鼻息,长出一口气。

罗汉在一旁始终是看着玄虚子做完这些,他帮不上什么忙,也一句话也没有问。刚才关于玄虚子怎么知道马神医的一切疑问都不好再提了。

“刚才这一块蓝色的东西叫兰乳,取自巴昂山顶一处无人能到的洞穴,巴昂山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兰乳历经千万年冰藏,除了我玄真门,别家再不曾有过,这有可能是我玄真门的造化。兰乳不能起死回生,但兰乳能解千万年之毒,所以我给小兄弟用一块;那一碗药是我用几味复苏草药配制,再用我玄真门独有的瑶泉水泡制,能暂时唤醒小兄弟的心智,不至于让他心智衰竭。”玄虚子如是这般向罗汉解释道。

“那有劳侄女儿了,某家谢过。”罗汉抱拳相谢。

“前辈刚才是想问我什么来着?我忙着给小兄弟调理,忘了,前辈可否再问一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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