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安静得有点突然，程碧晨的目光被定格在童天佑身上长达两秒钟，已足够让其他人察觉到异样；而程昱晨则一下子面沉似水，双手立刻就垂了下去。

“程碧晨你停什么？赶紧到后面坐下。”

她把头一样，高傲地移开视线看着后排的几个座位，仿佛童天佑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莫小余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几个女生已经坐到了后排的座位上。他回头扫了一眼，几个人都没有继续聊下去。莫小余转向佑佑：“你们……怎么回事？”

车厢里开着空调，可是佑佑却有种浑身冒汗的感觉，完全没有心神去糊弄莫小余。

“没，没怎么。”

说完，他撩开深蓝色的窗帘，把手臂搭在车窗旁边的横杠上，低眉看着窗外沉默了下去。

莫小余也不好再继续刨根究底地问下去，抬头和陆桉对视一笑，又举起了手中还没来得及吃完的冰淇淋，感觉味道好像变得更好了一般。

留有悬念的故事，才会更加地耐人寻味。

回来得不算晚，依旧是艳阳高照，反正下午剩下的全都是自习课，就算回去晚一点，也不会被哪一门课的老师批评或者处罚。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了扩音器里人物对话的声音，夹杂着赛车马达的轰鸣。

三个女生叫喊着冲进了教室，佑佑只好给她们让路。陆桉和莫小余进了前门，而佑佑还是习惯在走廊里多呆一会儿，可是到后门口前

，身后程昱晨叫住了自己。

佑佑咽了两口唾沫，转过身去。

“那个……有什么事？”

佑佑在心里暗自跺脚，自己这样理不直气不壮的，怎么过得了她姐姐这一关？

程昱晨果然开口就朝童天佑要他的手机。不过她说的很委婉，她说“借”。

“你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好厉害的人，连自己的名字都直接跳过了。佑佑忽然有点担心起来郑新建了。

其实手机交给她之后会发生什么，佑佑不用脑子都想得到。可是程昱晨义正辞严的样子，让童天佑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只剩下佑佑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微微有一点风可以降低一些温度。手机相册里，程碧晨的照片被删的一张也不剩，程昱晨还告诫自己以后不许再偷拍了。

佑佑看着蓝色浓郁的天空，身后响起电影插曲的前奏。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告别……”

佑佑回头，如同自己置身于深夜的小巷路灯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洒在地上的水流进了下水道。清风徐来，她对着脚下的影子哭泣。

考试之前，放了一天的假，然后回到学校，再过几天相同的日子，让一些人更清醒，让另外一些人更麻木。教室里安静下来，依旧听得到翻书的声音，有的是试题卷，有的是同学录的纸片，有时候也会不小心掉在地上，或者从窗户里飞出去，算是提前释放。

女生尤其喜欢这种装饰华丽的活页册子，一些男生也会加入到这个游戏当中，提起笔在大小和颜色各异的纸片上刷刷点点，然后心满意足地互换留言。佑佑也无可避免地写了不少，可是自己既不喜欢太过花哨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全都散了也是有前车之鉴的。

所以最后，佑佑选择拿出一个特别简约的笔记本，让愿意留言的人随便写，就像赵云搞的班级日志。

邝诚是最后一个，终于在要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主动找佑佑要走了那个浅蓝色封面的笔记本。

他真的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佑佑确信，他一定可以进入Z大。

那天下午的课还没有上完，学校就给高三放了假，走读生完全可以回家好好休息，晚上根本不用再来了。佑佑去学校的澡堂洗了热水澡，在宿舍徘徊了一阵子，再回去教室，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整座高三的教学楼，虽然依旧灯火通明，却难得没有多少人影。佑佑不免唏嘘，大部分人，还没开始战斗，就投降了。

然后佑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全无心思地翻起下午还未算完的题目，邝诚转过身来，再一次主动搭理了自己。

“你的留言本上，我可以写点东西吗？”

但是他的这种口吻，又让佑佑的熟悉感瞬间消退。

邝诚什么也没写，只写了他的名字，交给佑佑的时候，他又淡然地补充道：“明天好好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