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佑看着那老爷爷的背影晃晃悠悠地走远，转过脸看了一眼邝诚，他似乎心领神会一般，正在偷偷微笑着，见童天佑来看自己 ，他把头一歪，立即漠漠地看着街边脏兮兮的残雪。

“我到了，不和你们两个一块儿了。”公交车上人有点多，三个人里只有莫小余有座位，现在他腾出来一个座位，邝诚刚刚把童天佑推过去一点，刚上车的一个中年男人就走到了座位边上，佑佑赶紧假装回头去看莫小余。

“那么着急吗？”

莫小余在下车门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唉——我跟着你们也无聊啊，佑佑你一会儿不也回家吗？早点回去吧，冷死我了。”

童天佑哦了一声，眼光迅速扫过莫小余的身上，这小子和自己差不多，能少穿一点就一定不会多穿。

公共汽车又在满是冷风的街道上晃了一阵子，童天佑和邝诚终于到了小区路口的站牌下车。

“呼。现在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

童天佑搓了搓手，重新把围巾系好，眯着眼睛看了看路的两头，梧桐树的枝桠故作张扬，几片残叶在风中做最后的挣扎，还是舍不得离开。太阳已经西斜，早就没有了热度，天空又变得灰蒙蒙的，稀疏的几个行人用连帽的衣服和围巾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从身边经过的时候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你是不是一会儿就跟莫小余说的那样，还要回去？”

电梯轿厢的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微的“铛”的一声，短暂的超重感之后，周围只剩下机械的微弱杂音。

“你不希望我走？”

“我就随便问问。”

“体育课那天拍的照片传到了班群里，他们有人说你……”

虽然楼道里空无一人，童天佑还是认为有被人听到的可能。

邝诚好像细致入微，他没有表现出一点满是宠溺的嘲笑，走在童天佑前面去开门，身体挺得笔直。

他换鞋的时候，童天佑还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我爸不在家，你进来坐吧，有什么想问我的，你尽管问，我尽量回答你。”

童天佑站在门口怔了两秒才低头跨过防盗门的门槛儿。

“他这句话虽然像是陌生人的态度，但是这才应该是自己和他的关系吧？”

童天佑换好了鞋子，抬头看到邝诚拿了一条毛巾在擦手，他好像刚刚洗过手。刚才低头换鞋，也没有注意他在做什么。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佑佑索性随意一点，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墙角一架快一人高的钟，室内很安静，听得到钟摆带动发条的“嘀嗒”声音。

“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邝诚坐在童天佑对面，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旁若无人。

“体育课那天下午拍合照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是叫你看其他班的人也在凑热闹，不小心而已。”

童天佑从白瓷杯的上边缘觑着邝诚的表情，却根本看不到一点变化，永远都是他平日里认真做题时的专注或者是，冷漠，目空一切。佑佑在心里不停地否定，自己怎么会跟这样子很容易咄咄逼人的人走得这么近。

“他们说，你好像对我有想法，就是……喜欢我？”

佑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想要听到一个确定的答复，无论是“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