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微愣在了当场，后背和嘴角的伤口也好像就在一瞬间全部凝固。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声音发抖：“你……你说什么？”

秦涛直起身来，看着慎微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堆垃圾：“慎微，子宁在死之前打给你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凭什么！”慎微眼睛里更加像是充了血，几乎就要滴出眼眶。一股凉气从他的头顶，直接弥漫到他的全身。“子宁……子宁……她给我打电话了？”秦涛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开始剧烈地笑了起来，之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慎微，如果不是因为你不接电话，你以为子宁她会向我低头？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不了她，她怎么会打给我……做最后的告别？”

慎微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组织、器官，全部被这几句话撕开，头脑像是被放干了血液。他只能看着秦涛的表情越来越冷，溢出口的仅仅是那几句话。

“我不知道……子宁……”

他终于知道秦涛为什么会变了这么多，终于知道了他口中的亏欠是什么意思。他在零八年之前就已经换了电话号码，赵子宁却不知道，他们始终没有任何联系，以至于他甚至接不到她的救命电话。

慎微的眼眶发冷，全身如遭雷击一般麻木。

秦涛看着他，冷哼着：“现在就不要再演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通信公司因为这件事情曾经找过你，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

慎微蹲在地上，心口又是一阵发麻。

他那个时候，的确接到过一个电话，说他错过了一个来自都江堰的电话。可是他一忙过头，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可是他绝对不会想到，那个电话来自于已经恐惧到趋向于崩溃的赵子宁。

他低着头，站在秦涛的的面前。

秦涛笑了一笑：“我现在也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慎微，我真的快要原谅你了，但是你为什么现在又拿赵子安作为威胁我的砝码？谁都有这个资格，唯独你，没有这个权利。”慎微的表情有些发僵，秦涛的话他也已经听不进去。他的满心，满脑子，就只剩下赵子宁最后的眼泪，和那一片泥石流压下来的时候的寂静。

秦涛突然打了个电话，将门口站着的Jeffrey叫了进来。Jeffrey一进门，只是扫了一眼地面上的碎玻璃和砸坏的课桌椅，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秦涛身后。“给他一枪。”

Jeffrey先是看了一眼秦涛，在后者的脸上看到了笃定的表情以后，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精工的P手枪，拉开栓塞，抬起步子，一步一步朝着慎微走过去。

慎微身上看不出来一丝求生的欲望，看到Jeffrey手中的枪，他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反倒终于松动了脸上的紧绷感觉。“秦涛，我对不起的是她，不是你。”

在Jeffrey反应过来之前，慎微的手已经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Jeffrey动作一顿，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慎微已经反手下劈，整条手臂的力量全部敲在了Jeffrey最脆弱的关节骨头上，“咔”地一声，折断了他的手腕。

Jeffrey脸色刷白，额头上因疼痛冒出了极细密的汗珠。慎微转向秦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秦涛的脸色并不好看，盯着慎微的眼睛，显得越发凶狠。慎微却将带伤的Jeffrey随手丢在了墙角，慢慢抬起步子走向秦涛。他的身上有伤痕，有血迹，这样一步，一步，犹如地狱中走出的阎罗。他手中拿着刚才从Jeffrey手里劈手夺下的P，无所畏惧地向着秦涛走。

秦涛有一瞬间的失神，像是在看着什么，却又迅速隐没下去。

“阿微。”秦涛一开口，慎微便顿住了。

这已经是多少年之前，秦涛对他的称呼了。慎微都快要记不清了，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是年轻气盛的小孩子，他一口喊一个“阿微”，慎微总是嫌弃这个称呼太过女气，秦涛后来便再也不叫了。而这个时刻，秦涛又是用这样的语气，叫他“阿微”。慎微的片刻怔愣之间，秦涛已经从他手中不知不觉取下了P。

慎微回过神来，那把纯黑色的手枪，已经躺在了秦涛的手中。

秦涛把玩着手中的枪支，脸上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慎微，刚刚是你说了不要谈感情的吧？”慎微心中有些薄怒，却没有反映在脸上，只是像秦涛一样，满不在乎的笑了一笑，大方承认：“没错，是我低估了你。”

两个人之间一时间沉默下来，整间教室，只剩下了墙角Jeffrey的低声喘息。他的手已经被慎微扭断，只能凭借另一只手的力气，将自己支撑着站起来。废了很大力气，才慢慢走到了秦涛身边。秦涛将那一支枪交到了Jeffrey的手中，后者则是对着慎微挑衅般的一笑：“嘿，你很卑鄙，但是BOSS足够厉害。哈。”

慎微并不想理会这个外国人在说些什么，他的失误是确确实实的，她在那么一瞬间听信了秦涛的话，也是真实的。慎微无从辩白，就这样站在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坦诚地面对着自己的错误，没有退缩。

Jeffrey拉开保险栓，将手枪贴在了慎微的额头上。他的右手受了伤，只能用力气较小的左手顶着，尽管颤抖不已，却使了很大的力气，几乎像是只要秦涛一声令下，他就能够在下一秒开枪。

慎微对于枪也是多少有些研究的，这支枪是消音的，即使他立刻开枪，也不会引来别人的注意，甚至没有人会发现他死在这里。

慎微看着秦涛，眼神发凉，却步步紧逼：“你说我对不起子宁，你却从来没想过，子宁是否愿意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秦涛果然面容有些不好看。他看了一眼Jeffrey，正准备叫他开枪，口袋里的手机却一阵剧烈震动起来。那个特殊的铃声，让秦涛整个人如同雷击，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是赵子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