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宁安静地坐在秦涛的身边，却仍然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她安静的就像是他无数次梦见的幻想，梦一醒就变成飘渺的灰烬。他想要将赵子宁抱紧，却意外地感觉到了她的抵触。那些动作不是刻意的，而是从心底，她就不愿意给他碰一下。秦涛沉默着，从她身边慢慢离开，到外间的藤椅上坐下，就这样与在屋子里面的赵子宁对峙着。

赵子宁像是离开了秦涛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徐朗唇角溢出的淡淡血迹，伸出手去轻轻给他拂了一下。秦涛按在椅子把手上的手指猛地一跳，却最终没有暴跳起来，手指将藤椅按出了微微的凹陷。他铁青着脸色，很是难看，忍了忍，没有踏进里间一步。

赵子宁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涛的情绪，将手边的帕子叠了起来，给徐朗慢慢擦拭。她的动作轻缓，不自觉间就有一股宁人的力量。徐朗坐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去看赵子宁，嘴角却微微地弯了一下。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再明显不过，秦涛不是看不出来。他抿着唇，没有再看那个方向，心却在一阵一阵的剧烈跳动中，渐渐下沉，溺亡。

曾经那些如水的记忆都是属于他的。可是现在，另一个男人却独占了她所有的温柔。甚至在她的人生全部都变成残缺的以后，她也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秦涛看着赵子宁，心里突然生出了时间的沧桑感来，那是在他的前半生当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困境。

坐了几个小时之后，秦涛终于沉下了眉目，将手里的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从藤椅中站起身来，抬起已经有些麻木的脚，一步一步，走出了那一间苗家小屋。

赵子宁收回手，腰已经因为高度的精神紧张有些疼痛感，她突然松懈一般地坐回了轮椅里，以手抚着腰，淡淡地笑了一笑，又低着头，沉默地像是要哭出来。

徐朗坐在她身边的床上，手扶着她的轮椅椅背，一时间有些僵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呢？”

赵子宁抬起头，向上仰了一仰，眼泪最终还是没有罗出来。

她的声音显得十分的粗粝而干涩：“我现在是个残废。阿朗，我是个残废。”

她没有解释太多，却把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慢慢滑下来。徐朗看着赵子宁在他面前无声落泪，心里只剩下绝望。他这一生，怕是不会再像这样爱上一个人了，只不过眼前的人，是他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赵子宁抬起手臂，把淌下来的眼泪抹掉。她的手背很瘦，一条条的经络和骨节，遍布整个手背。曾经那一只用来弹钢琴的手没有了，她和秦涛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决心，也随之没有了。

她的手指遮住了一部分的阳光，透出一小片的黑影。那一道黑影里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头埋在了她的掌心，她原本干燥的手，慢慢变得湿润起来。他哭了，她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