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搅局

丘神绩只是带领了五千人马，是京师最高贵的军队，左右金吾卫。一般情况下金吾卫是不出去打仗的，他们的职责是卫戍皇城，和御林军一样。御林军在很大程度上更像是仪仗部队，专门随同皇帝出巡，也负责保护一些皇命出巡的王公大臣。

金吾卫只是守卫皇宫，充当皇家护卫队，但这次武则天为了证明她是重用李孝，表彰他的功绩，特派五千金吾卫前往松州迎接许王妃和世子，显得分外隆重。

但丘神绩明白，如果单纯的迎接还用五千人吗？哪怕就是一个朝中普通大臣也明白，许王不同于其他王爷，他手里是掌握军队的。兵部尚书刘仁轨更清楚，宁远军并非皇家册封设立的军队，完全是李孝私人一手建立起来的。能击败二十万大军，占领玉树，吐蕃名将科伦赞孜败北，退守昌都，许王的军队恐怕不是少数量，同时战斗力惊人。

金吾卫就是大唐军官的摇篮，勋贵子弟，功臣之后，官员子弟，特别是将门子弟，基本都在年龄合适的时候，被收进金吾卫，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然后就是军官将领。

一旦有战事发生，可能出任其他十卫的军官将领，领兵打仗，所以金吾卫的士兵和将领是十分骄傲的。比一般的其他卫待遇好，从来很少执行外务事情。

这回一次出动左右金吾卫，还是第一次，这些官员子弟子自命不凡，加上丘神绩要求快，所以一路上快速前进，各地官员哪敢惹这样的部队，全是恭敬一路放行，还得用好东西犒赏三军。

如此的军队必然骄横和目空一切，哪会把宁远军放在眼里，虽然只有五千人，但气势如虹。过了陇南，前面是九寨山，是苗人，侗人的地区。丘神绩还是很明智的，这些西北蛮夷不服王化，连地方州府都管不了他们，马上传令，不要招惹当地人，否则军法处置。

有将令传出，所有的将领收敛一些，队伍还是很整齐的，也严守纪律，沿官道向前。通过九寨山就是松州地界，据说那里被许王建设的相当不错。

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是行军的队形，两路纵队兵将盔明甲亮，京师金吾卫可不是那些什么左右威卫和晓卫，服装盔甲都是一流的，哪怕一个小校也是一身明光铠，在夕阳下耀眼生辉。

前面是一个转角，此处是九寨山，一条山谷通过这里，山清水秀风光无限，李孝来过这里几次，他总是把这里称作九寨沟，没人知道为什么许王总是给改地名。就像把松州叫松潘，把益州叫成都，把神川水叫金沙江，有时候把吐蕃称西藏。

他是王爷，想怎么说怎么说，知道的宁远地区官员当然不和他争论，王爷改个地名那还不是轻松地事，又不是设立官府，只是称呼而已。

所以九寨山也就叫九寨沟，这是因为苗、侗、壮、土和吐蕃人在此结成九个山寨而得名，也和远古九州部落有关，所以大部分还称呼这里是九寨山。

转过前面的山弯，就是一个小平原，也是通往松州的必经之路，很注意道路修建的李孝，这是松州通往陇南的官道，还是很不错的。

前进中的金吾卫兵马前营郎将袁兼益，突然看到前面道路上有一队兵马拦在路当中，人数不多，也就一两千人，明显不像军队，没有统一的服装，也什么民族的人都有，但那气势一看就是军队。

敢拦截朝廷大军，任谁也没这胆子，对方显然并不是善意，也不可能是迎接他们的，作为前锋营主将，袁兼益举起手，队伍停下来，虽然金吾卫的士兵没有实际作战经验，但他们可是卫戍皇城，平时训练还是不错的，袁兼益一面派人向主帅丘神绩报告，一面传令列出战斗队形。

对面的人很是悠闲，一点紧张的样也没有，为首一员将领没有盔甲，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马，头上只是扎一条幞巾，手中一支锁铁长枪，往那一站气如山岳。

同样出身名门的袁兼益也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儿郎。”

马上的人年纪不算太大，三十多岁，袁兼益也不知道人家干什么，但丘神绩传令此处是西北蛮夷地区，不要轻易惹事，他们的目标是许王。

许王能控制这些地区长达好几年，而且地区平稳，那就是他得到当地头人的支持，有可能的情况下尽力不要发生冲突，只要把人带回洛阳就行。

袁兼益催马上前：“前面什么人，为何拦住大军道路，难道想造反吗？”

对面马上的将领脸色严肃：“我们是宁远军九寨驻军，我是张冲，许王手下大将，丘将军领军进宁远意欲何为？”

此地的地势还算开阔，后面的丘神绩接到前锋营报告心里一惊，难道裴寻芳和丁解元他们不管许王生死，敢公然造反？还是许王已回到宁远？

他连忙把军队布置开，同时催马上前，听到对面问话，说道：“我是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奉皇上旨意前来迎接许王妃和世子进京，请你们让开道路。”

丘神绩以为自己已然放低了姿态，他哪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哪想到对面张冲说道：“丘神绩你算老几，许王以回到宁远，接什么王妃、世子，你马上退回去，告诉武太后，以后宁远是独立地区，不再听从大唐号令。”

“什么？”丘神绩吃了一惊，同时大怒，宁远以为真能抗住大唐军队进攻吗？大唐军队可不是吐蕃，既然许王已回到松州，那想接走人是不可能的，既然对方以这么说，那就是公然造反。用手里的马槊一指：“张冲你们是反贼，我必杀你。”

马上的张冲仰天哈哈大笑：“丘神绩就你身后那些摆设的酒囊饭袋，纨绔子弟也能打仗，就让小爷教训一下你吧。”

他说这话一催马，挺手中枪冲了过来，丘神绩身边的袁兼益大怒，太狂妄了，大喊一声：“我来会你。”手中的马槊高举杀了过去，这是兵将单挑，袁兼益只是副将，前锋营主将打败了没什么，可对方确是主将，失败就可能影响军心。

丘神绩当然明白自己占便宜，也就没阻止袁兼益冲出去，他想探一下底，看看许王决心到底有多大。可丘神绩没想到的是对方武功太高，那一枪如同蛟龙出海，压下袁兼益的马槊顺势一枪，就从袁兼益咽喉扎入。

袁兼益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刺下马，尸体坠落，空马跑出去，这一下丘神绩身后的人全都吃惊的张大嘴，袁兼益算是猛将，手中的马槊可不是白给的，否则也不可能升到前锋营郎将。

丘神绩认为就算袁兼益不敌，也不会那么快败落，却没想到一招都没过就被挑下马。袁兼益是京师朝中左翎卫大将军袁开荣的儿子，竟然死在这里，自己回去怎么交代？李孝的手下公然杀人，看来造反是无疑的，对方只有不到两千人，自己是五千人，不战而退那以后怎么办？又怎么向太后交代，手一挥：“杀”

就在他下令进攻的时候，对面的人也在马上一举枪：“兄弟们，保许王，灭妖后，杀。”那两千军人举起兵器向前面冲来，本来丘神绩的兵比对方多出两三倍，但这里地势窄，兵力展不开，只能前面迎战。

马上战将的枪法精湛，人如虎马如龙，前刺，横扫，乱扎，枪枪毙命，他身后有一个大汉一条大棍也虎虎生风，沾上死，碰上亡，只是眨眼之间丘神绩大军就节节后退。

马上战将催马向丘神绩杀来，他明白自己功夫还不如袁兼益呢，哪能是对手，拔马就跑。主帅是三军之魂，他这一跑带动整个队伍后退。金吾卫这些花瓶军队平时很威风，真打仗连普通的府兵都不如，立即丢盔弃甲的逃跑。一千多人，两千不到打败五千人，从后面就是一阵狂杀追赶。

丘神绩亡魂皆冒，一路上仓皇逃命，他没敢停留，一气跑到陇南县城才松口气，惊魂初定的他一查，五千金吾卫，逃到这里的只有两千多人，那些人是被杀还是逃跑了，丘神绩也不知道。陇南县令张广差点没吓死，立即紧闭城门派人向益州府报告，请求援兵，许王李孝造反。

稳定下来的丘神绩派出快马赶回洛阳报告，同时收拢逃散的士兵，坚守陇南县城，幸好许王的兵马没追赶。

难怪能击败吐蕃大军，果然凶猛，他在陇南有些惊慌的守着，张广却打起小主意，他这里离松州近，城里大部分是和宁远通商的人，城门关闭，首先那些商户就不干。再说许王如果进攻，自己怎么办？逃跑那就是丢官，如果不跑那就是死，许王的大名他身为邻居那是知道的，公然造反，一定有准备。

吐蕃二十万大军都不是对手，陇南怎么能守住呢？恐怕益州也不行，汉中、广元都跑不了。回到县衙偷偷的写了一封信，派亲信悄悄出城前往宁远向许王报告，他也是没办法。

张广这是两不得罪的做法，就在他派人送信的时候，在宁远的晋文斌却接到报告，在九寨发生战斗，朝廷军队被一伙不知名的部队击败。

晋文斌一愣，怎么会这样？立即派人让九寨方向守军第八团团长张冲报告情况，同时赶往王府去见王妃。

许王府里裴寻芳有些惊慌，她再有能力，却不具备这样的水平，杜忠报告让宁远震动，明显和李孝的意图不一样，张冲怎么会私自行动，击败前来的金吾卫军队，那不是造反吗？

宁远所有人都聚在王府大厅里，裴寻芳说道：“杨先生，林先生，黄先生，你们看如何是好？”

还没等三个人回答，晋文斌进来躬身施礼：“参见王妃，臣已查明，张冲没有进攻金吾卫，是有人假冒我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