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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月的肚子随着月份的增大越来越圆, 同时对于她来说,也越来越辛苦。

怀孕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 作为丈夫的彭敬业因为任务原因,不在她们母子身边。

有时候江秋月忍受着身体上的难受, 自己难免感觉空落落的,心底无端升起一股委屈,眼鼻酸涩。

实际上老爷子没有亏待她, 无论是饮食还是生活起居,都让照顾她的阿姨料理的仅仅有条。

她若是想吃什么了,家里有的,就会立马做出来端到她面前,家里没的,第二天也能给她弄来尝鲜。

可以说, 在当下孕妇的待遇中, 江秋月算是顶级的那一种了。

只是本该在这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不在, 老爷子因此总感觉对她有所亏欠, 特意让她叫娘家人过来陪着她。

江秋月知道江母那里需要照顾双胞胎弟弟,另外, 她嫂子也怀上了, 根本走不开, 她就不再麻烦人家了。

只在每周去医院做产检的那天,让大姐江春华陪着她去。

外加照顾的阿姨和警卫员,医院那边也提前打了招呼, 基本没什么问题。

刚开始,她还坚持着学习养胎两不误,照常上课,等月份一大,人就吃力了。

正好之后学校那边放了暑假,江秋月就待在四合院里养胎,除了做检查一般不出门。

等到肚子有了胎动,江秋月开始专注做胎教,时常拿着书本念给肚子里的孩子们听,乐此不彼。

有时候,她会打开收音机,放一些电台的音乐来听,在胎教中提前培养孩子的艺术细胞。

老爷子知道后还以为她喜欢听歌,隔天就为她弄来一套留声机,还有一箱子歌碟,都是从港城那边来的舶来品。

江秋月为此稀罕了一阵,每天放歌欣赏,感觉肚里的小家伙们都活泼了不少。

林文娟有时会抽空过来看看,她的化妆品公司已经暗戳戳地鼓捣起来了。

每当过了某个难关,她就会欢喜地跑来给江秋月分享一下,顺便向江大股东汇报一下公司进度。

江秋月对她很信任,让她放手去做。

毕竟,有林文娟做化妆品的那一手好手艺在,又正好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有点脑子就不会做不起来。

有人在前面披荆斩棘地拼搏,江秋月就在后方给她加油打气,倾听她的苦恼和战果,再适时夸一夸鼓励鼓励就行了。

李东军陪她来过几次,老爷子跟他熟悉起来,他们都是部队出身,说来说去到最后可能都沾点关系。

老爷子见到有林文娟陪着,自家孙媳妇能开心点,投桃报李,平时对李东军指点一两分,都够他受用的了。

林文娟因此来的更勤快了,忙起来时就让李东军送点东西,替她来看望一下,不忙的话她就自己过来,让江秋月给公司提意见说想法。

看着他们一对儿小夫妻形影不离的,江秋月见多了,有时候抱着肚子难免泛酸,心里把某人拖出来鞭尸了一遍又一遍。

彭敬业在此期间一直杳无音信,老爷子那里无论去问多少次,永远是一切安好的答复。

江秋月有时情绪低落了会十分想念他,唯恐他在做任务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一想到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那种情况让江秋月感到窒息般难受。

但往往这种时候,老爷子就会找她说说话、看看话剧之类的,把她的注意力转移掉,并且透露彭敬业还活着的消息。

再不行,他就通知李东军,把林文娟从百忙之中拖过来,陪她放松一下心情。

每到那时,江秋月即使再不开心,有人关心着,也不会再放任自己愁眉苦脸下去,不然都抑郁了。

而且,老爷子一直都是一副泰然自若、万事在握的镇定态度,比谁都稳。

江秋月见他都不着急的,说明那人肯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活着,正为人民做贡献呢。

她自己也就不慌了。

直到入夏后,三伏天来临的那一夜,某个久不归家的家伙终于回来了。

当时,江秋月刚洗漱好,正挺着大肚子歪在凉席上假寐。

床边的电风扇嗡嗡地吹着,角落里搁着冰盆,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清凉,比打扇子凉快的多。

屋外的知了在昏暗的夏夜里不停地鸣叫,晚风吹动着树叶哗哗地响。

此时正是晚饭后的歇息时间,距离入睡还尚早了些。

堂屋里的灯光亮着,窗户上影影绰绰,可见老爷子还没睡,把警卫员叫进去不知在说着什么事。

西厢的灯光透过窗户,里面静悄悄的。

江秋月让贴身照顾的阿姨下去休息,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放空脑袋,闭着眼发呆,不到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

半睡半醒之间,后背忽然贴上来一个火热的胸膛,让江秋月骤然从昏沉的状态中惊醒。

自从怀孕月份加深后,她就睡的浅,身旁一旦有什么动静,都能让她瞬间醒过来。

记得后世医学上有种说法,说她这种情况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江秋月察觉自己的状态后不置可否,尽量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不让它影响到自身和肚子里的宝宝们。

然而此刻,背后的感觉不是做梦,不是臆想,是真的有人闯进来,还爬上了她的床,惊醒了她!

只是对方给她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没有第一时间惊叫出声,而是不动声色地准备伺机而动。

“彭敬业?”江秋月僵着身子试探地问道。

屋子里的电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了,里屋一片黑暗。

江秋月面对着墙壁,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后背上那人喘息声很重,江秋月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翻身转头去仔细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嗯”磁性而熟悉的嗓音有点沙哑,及时给了她回应和确认。

“我回来了。”他沉沉地说道。

说话间,他偎过去把人捞在怀里,头颅钻到温香柔软的脖颈一侧蹭着,大手抚上她的大肚子。

江秋月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接下来又感受到他熟悉的动作,确定了是他。

下一刻,她的心神蓦然一松,惊喜之下感觉像是出去跑了一大圈,身体经历过紧绷之后松懈下来,浑身都是软趴趴的没力气了。

这人,回来就回来了,还敢吓她!

待在那个宽厚的怀抱里,江秋月心头酸涩,一时间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委屈的不行,眼泪无声的落下来。

要知道,在怀孕最艰难的时候,她都没掉过哪怕一滴金豆子,现在许久不见的人就在身边,她却矫情地想大哭一场。

然而她的理智和教养让她清楚地知道,那样不可以。

她只能忍着难受,让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咬着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后背的人蹭啊蹭的,蹭到一片濡湿,动作瞬间顿住了。

“别哭,是我不好。”彭敬业在黑暗中叹息,语气中夹杂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大手摸上泪流满面的脸颊,温柔小心地给她擦了擦,而后抚上她的头,轻轻地安抚。

两个人头挨着头,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气息,享受着别离后的温存和欢喜。

过了片刻,江秋月缓过那股难受劲,感觉不会再一开口就哽咽了,才抹了把脸,转头对着彭敬业。

“你还知道回来啊,是不是在外面乐不思蜀,连家里为你生孩子的黄脸婆都不要了?”

江秋月看着对方在黑暗中模糊的面容,声音委屈地想咬他一口出出气。

人家丈夫都在妻子怀孕期间忙前忙后的照顾有加,看看她家里这位,怀孕初期他就跑的都没影儿了。

等到她都快到预产期了,他才回来,感觉就是她辛辛苦苦怀孕生娃,而他完全像是白捡的,轻轻松就有人喊爸爸。

太便宜他了!

江秋月想到此处就心里不痛快,话里不免带出来几分埋怨和愤慨。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那委屈吧啦的语气听起来都快成了一个怨妇了。

“没有的事,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心里只有你。”彭敬业自知理亏,说起情话来都无师自通了。

天地良心,他可清白干净了。

在外面风雨来雨里去,手上的任务占据了他大半精力,空闲时间里时时刻刻想的都是家里的老婆孩子,哪还有心思招惹旁人。

江秋月听过他的解释,哼了一声,手指一下一下捣着他的胸口,想把那口闷气好歹给出了。

然而彭敬业直接使出了杀手锏,忍耐告罄时,迫不及待地凑上去一口叼住了她的唇舌,顺便堵住她不依不饶的追究。

“可想死我了,先亲一会儿。”呢喃的话语淹没在黑暗中。

下一秒,唇齿相依,啧啧有声。

“唔”江秋月最后喘不过气,挣扎着把人推开一些距离,感觉有点难受。

彭敬业近在咫尺,能明显感受到她的不舒服,立马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有没有事。

江秋月捂着嘴,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有点难以言喻。

“额,没事,就是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气味儿,刚才突然闻到有点臭,想反胃……”江秋月很是奇怪。

从她怀孕以来,屋里每天都有人打扫清理,经常会放上有着天然香味的水果或鲜花,清香怡人。

哪里来的臭味?

没等她多想,电灯啪嗒一声被彭敬业打开了,面前的一幕吓了她一大跳。

彭敬业正半跪在床头,面容憔悴,一脸的胡子拉杂。

那身军装不知道几天没换了,揉的像枯萎的烂菜叶,正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它的主人此刻十分沉默,脸色黑黑沉沉,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神情中还有一丝委屈。

江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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