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无声，一片寂静中，风声簌簌吹过，平静的湖面终于被搅乱，倒影在湖水里的影子，被打的七零八乱凑不成一副完整的图，粼粼冷冷的光，透着刺骨的寒。
两个人都很久没有开口。
显然，似乎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时是这样的情景下。
毕竟不多久之前，慕容白雪才说过以后都不会见面，那时候她的语气那样决绝。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和子书炎见上一面。
“是因为我吗？”
终于，一直压制在心中的问题还是问了出来。
这一天她都过得心神不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白天里听到的事情，其他人只知道子书炎结丹失败，可是慕容白雪却知道他为什么会结丹失败。
根本不是其他人说的那什么修为未到却强行结丹。
心魔。
是因为心魔。
而子书炎的心魔，偏偏是自己。
慕容白雪本以为自己再要和子书炎见面，大概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却是她主动约见子书炎。
她的目光直直视这眼前的人。可是听过慕容白雪的问话，子书炎始终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
也许子书炎早已经知道她要说的话，也或许子书炎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后者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许久，子书炎轻轻摇了摇头。
“白雪，许久不见，”
他轻轻开了口，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
“心魔是我，对不对。”慕容白雪轻轻皱着眉头，几步走到子书炎的面前，距离缩短，越来越短，最后，湖水里的倒影仿佛搅合在了一起。
但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还是存在的，而且，那距离如同一道鸿沟一般不可逾越。
“你曾经说过，如果你想我的时候，紫金铃就会发出响动，我们两个人是心意互通的。子书炎……”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时候，她总是听见紫金铃响动，而子书炎，却正在闭关修习准备突破结丹！
那时候，如果自己没有说那些话……
如果……
而子书炎之所以结丹失败却是因为自己那几句话，因为子书炎的心魔，只有一个情字。
三生情缘，命中注定。
所以这段感情，早已经成为了子书炎的枷锁。
“是因为我吧。”慕容白雪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破了自己的心魔，却让子书炎因为自己而结丹失败，“倘若我没有说过那些话，也许你不至于无法突破结丹。”
可是那时候，如果慕容白雪不下这个狠心，她如何突破自己的心魔？
慕容白雪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三生情缘，分明是一场劫难罢了。如今他们都才刚刚开始正式踏入修真这条道路，已经要被所谓的情缘牵绊，往后会如何？
子书炎始终只字不言。
“我说对了吧。”慕容白雪苦笑了一声。
结丹失败，还不算什么，若是遭遇反噬，那子书炎这期间承受的痛苦，就完全不是慕容白雪所能想象到的。
只是，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什么愧疚，她只叹天意弄人，有些东西，好似早就注定好了。
“现在你知道了所谓的三生情缘，只会束缚你我罢了。”慕容白雪轻轻摇了摇头，突然间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我来见你，其实是为了真正与你做个了断。子书炎，我受你诸多恩惠，可你因为我而结丹失败……说到底，有些东西，该有个了断不是吗？”
子书炎没有回答。
许久。
“筑基中期，你又进阶了。”子书炎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目光中满是温柔。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些？”慕容白雪一瞬间无言以对。
随后却是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又是一愣，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进阶了？”这个答案虽然听上去太让人大吃一惊，但是慕容白雪练过敛息大法之后，的确只有结丹修为以上的人才能看出她真正的修为。
子书炎看着慕容白雪，语气淡淡道：“所以，你无须因为我而愧疚。我这就叫做因祸得福。”
慕容白雪顿时一头雾水，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子书炎的话。
“心魔心魔，没错，当日我欲突破结丹，却遇心魔。而我的心魔，正是你。”子书炎一脸平静地看着慕容白雪，目光一沉，“你说的没错，三生情缘，三生羁绊，更多的是一种束缚。修仙路途，怎么能为所谓情爱所束缚。你师傅荀长明荀长老昔日也是年少多情，曾经为世俗的男女之情所耽误，所以他后来只收心性冷淡的弟子，以为这样的人最不容易动情。”
慕容白雪无言，因为子书炎说的句句都在理，她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所谓的情这一字，在修真路途终究会成为一种束缚？子书炎，纵然你这次终究还是成功进阶，可是下一次呢？你的心魔真的除掉了吗？只要你还将所谓的三生情缘当做一回事情，我就始终还是你的心魔，是你的束缚。”
慕容白雪却不一样，她很清楚自己对子书炎曾经一瞬间的动心，终究只是一个瞬间。
她不愿意亏欠子书炎，所以才会一直记挂着她。
她的心魔，早就破解了。情字不会影响到她。
“更何况，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我是你的心魔……可是子书炎，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因为我而遭受什么，我始终不会遭受任何影响。”慕容白雪的眸底带了几分奚落，“你看看，你因为我而结丹失败，可是在这期间，我却好不受影响，一跃进阶到筑基中期。纵然你最终还是结丹成功，你突破下一个关卡的时候，我又会是你的心魔，你注定因为我所累，可你为我做的，你付出的，你遭遇的，我根本不在意。”
慕容白雪又冷冷道：“更别说什么愧疚。我之所以会来见你，根本不是因为所谓愧疚。我只是作为同门来奉劝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