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来得真是快。

南郊医院被查刚刚过去三天，市卫监所和电视台带着记者来到了欧阳升诊所。

一进门，卫监所公务人员就让欧阳升出示了行医资格证。

检查过相关手续之后，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对欧阳升说：“我这也是例行公务，只要有群众举报，我们就必须检查，给群众一个交代。现在，有人反应你私自配的膏药，让病人贴的浑身奇痒，还止不住疼痛，你的膏药我们要带走一些进行化验。”

欧阳升就对董晓云说：“卫监所要检查我们的膏药，你到后面把膏药拿来几贴。”

中年人就笑着问：“欧阳医生，你那膏药还有多少库存？”

欧阳升楞了一下说：“一个小诊所，咋能谈库存呢，也就是随手配个几十贴，用完了再配就可以了。”

中年人又问：“膏药分几种类型？”

欧阳升说：“我这里就是专门治疗腰腿疼的，不管是腿疼胳膊疼，都是这一种膏药。”

中年人就笑着说：“让你的护士把膏药拿出来，我们看看。听你刚才一说，你的膏药还真神，啥病都能治，成了万能膏药。”

欧阳升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刚才说走嘴了，已经掉进了这位中年人设的伏击圈。

自己的膏药，本来就是治疗腰腿痛的，至于是胳膊疼腿疼还是关节疼，确实没有细分过。

但治疗原理是一样的，有必要那么细分细化吗？问题的关键是，欧阳升无法自圆其说了。

果然，中年人就说：“你的膏药按道理来说，必须是一人一方，你可好，所有的病人都用一种膏药。那还要你开这个诊所干啥，你干脆开个膏药厂得了。我就想知道，你一天到底能生产多少膏药呢？”

欧阳升说：“敢问这位领导，咋称呼？”

一位青年人走到前面说：“这是我们市卫监所的赵副所长。”

欧阳升就陪着笑说：“赵所长，你有所不知，一个小诊所，一天也看不了几个病人，也就是养家糊口，没有那么大的心志。虽然说病人用的都是一种膏药，其实也不然。这些个病人，不管是腰痛颈椎痛，实际上病情是一样的，只不过患病的部位不一样。对于那些病情特殊的病人，把脉之后，会单独调配的。”

董晓云搬了一个箱子，放在了诊所的地上，箱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膏药。

赵副所长亲自弯下腰来一一查看，电视台记者也站到后面录像。

数了三遍，157贴。

欧阳升就解释说：“昨天刚刚熬制了一锅，全部摊出来了，一贴都没卖。”

赵副所长若有其事地点了一下头说：“平时在门诊，一贴膏药多少钱啊。”

董晓云看看欧阳升，想让他说。

董晓云一个女孩子家，她实在是不知道咋说才好。

稍一犹豫，赵副所长就指着董晓云说：“别来回看，就是你，就让你说。多少钱一贴，待会儿我还要核查。”

董晓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欧阳升有些急了，就对赵副所长说：“赵所长，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难为她了。这次摊的是大膏药，一贴10元。”

赵副所长笑着说：“这不就结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一天能看多少病人？”

欧阳升低头想了想说：“不好说，少的话可能就1、个病人，多了10个也不止。”

赵副所长就又问：“开门诊几年了？”

欧阳升说：“10年了。”

赵副所长就又问：“以前生意是不是会好一些？”

欧阳升说：“基本都这样，撑不住，也饿不死。”

赵副所长说：“我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你每天少则1、个病人，多了10个不止。我折中一下，一天就按5个病人算，每个病人就按个疗程。有一次贴1贴的，也有一次贴贴的，甚至贴4贴，贴5贴的都有。对吗？”

欧阳升抱着胳膊，笑着说：“你想说一个病人一个疗程几贴膏药，平均每位病人按个疗程治疗，一个病人在膏药上消费多少钱，对吗？”

赵副所长笑着说：“说得对，一个病人就按照一个疗程贴算，个疗程9贴。一天5个病人，一个月150个病人……”

欧阳升说：“你说每天的就诊量，这里面有新病人，老病人，你说咋统计呢？”

赵副所长就往身后看，一位年轻人就接话说：“算个大概的概率就行了，你的病人是几天一个疗程。”

欧阳升说：“有7天一个疗程的，也有10天一个疗程的，更有15天，0天，甚至0天一个疗程的，你说这个概率如何算。”

年轻人望着赵副所长，看得出来有些想发火。

赵副所长就说：“你熬制的一锅膏药，出了157贴。我暂且就按你说的一贴10元，157贴是18840元。你说，你一个月要熬制多少膏药？”

欧阳升笑着，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不一样啊，病人多膏药就多，病人少，熬制的就少。”

欧阳升这句话，提醒了赵副所长，只见他在屋里踱着步，嘿嘿笑着说：“年轻人，你想考试我，还差得远呢。”

说着话，他对身边的年轻人说：“我说你记着，平均一天5个病人，一个月多少？”

年轻人说：“这还不简单，一个月150个病人。”

赵副所长就接着说：“我才不管你是新病人还是老病人，来了就得拿药，就按照一个病人那三贴膏药算，一个月150位病人多少钱？”

年轻人用手机上的计算器按了一下说：“一个月用了450贴膏药，总计54000元。”

赵所长又问年轻人：“一年是多少？”

年轻人说：“一年1个月用了54000贴膏药，总计卖了648000元膏药。”

“什么，他一年就卖了将近65万元的膏药？”赵副所长吸了一口气，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

“那他十年卖多少？”赵副所长一下子把脸沉起来。

年轻人看了看欧阳升，又看了看赵副所长说：“这个好算，648000元乘10等于6480000元。”

赵副所长再一次吃惊，大声问：“什么，648万元？”

他就把脸朝向欧阳升说：“年轻人，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你这些个膏药，我现在基本可以给你定性了，是假药。如果通过化验，这些膏药都是一样一样的，那就麻烦了。说明你不是一人一方配制，而是成批量生产假药。够得上坐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