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丽这名字，老妇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听过了，她难免有些讶异：“是这样没错，只是夫人为何突然问起了她？”
冯丽去世以后，府上的下人也换了一批，新来的下人几乎是不知道这佘府从前还有一个女主人的。
老妇人是冯丽的奶娘，当初和冯丽一起进的佘府，这几年年纪大了，便在外边买了一处宅子，家里儿孙满堂，也算是安享晚年了。
秦玉一把抓住了老妇人的手：“吴妈妈，冯丽……她回来找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颤抖的厉害，是一副被吓惨了的模样。
吴妈妈一愣：“怎么可能？她都去世十几年了，当初我也是亲眼看着她下葬的！”
“她的鬼魂……她变成鬼魂来找我了。”秦玉眼泪流了出来，“吴妈妈，都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秦玉算是吴妈妈看着长大的，她心里也把秦玉当女儿一样，此刻看见秦玉这样也很心疼，安慰道：“夫人您别哭了，说不定是谁在捣鬼呢，那冯丽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早该投胎去了。”
秦玉摇了摇头，把府上这两日的事情都同吴妈妈说了。
“会不会是大小姐？她突然回来府上就出了这事……”吴妈妈猜测道。
“她那时才四岁，怎么可能会知道冯丽是我害死的？若是知道的话，怎么这么多年一点反应都没有，偏偏到了现在才突然发难？”
“而且……而且我总觉得冯丽她就在哪里看着我，她来找我，让我不得安宁，她一定是回来报仇了。”
秦玉抹了抹眼泪，拉着吴妈妈的手：“奶娘，您一定要帮帮我。”
“当初冯丽不是你看着下葬的吗？你再带人去看看……”她眸中满是惊惧之色，“看看她的尸身还在不在。”
吴妈妈吓了一跳：“夫人，就是还在那也成骨架子了！”
“你去看看，我心里不安定，我总觉得她回来找我报仇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吴妈妈叹了口气：“夫人您别怕，我晚上就带我儿子去那墓地看看，您放心，就是她真的鬼魂回来了，我还可以为您求个符，那青山寺的符灵的很，辟邪肯定没有问题的。”
秦玉从外面回来以后，便回了屋子，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
佘媛也没有出屋子，她以伤心母亲房子被烧了为由，说要一个人待着，把丫鬟都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摆着一件素色衣衫，佘媛照着冯庸那一日给的画像的模样，给自己化了个妆。
她的样貌本就同冯丽相似，稍微修饰一番，两个人便更像了。
在这个基础上，佘媛又把脸色涂的更白了些，拿出准备好的血袋放在了那素色衣衫上。
一切准备就绪，等入了夜，她会再让秦玉体会一下恐惧到极致是什么感觉的。
这是一个阴天，夜里吹着风，估计不久以后就会有雨，佘正一直没回来，估计是又歇在官府了，秦玉在屋里根本不敢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还是穿了衣裳出了房门。
外面的风有些大，秦玉觉得浑身阴冷，她紧了紧衣襟，加快了速度。
进了祠堂以后，她点燃了里面的两盏油灯，这祠堂很大，上面是一列一列的牌位，冯丽的牌位也在。
她是佘正当初明媒正娶的妻子，去世之后，牌位自然是要进祠堂的。
秦玉点了香，跪在了地上。
“冯丽，我知道你恨我，当初老爷因为我，对你发了不少的脾气，他那个人，心里只有他的百姓，后宅之事，从来不会多问的。”
她扯了扯嘴角：“我得到了他为数不多的宠爱，但我还是恨你，我不甘心。”
“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的女儿如今也已经嫁了人，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佘家当初厚葬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吓我，折磨我？你是病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身子不好，怎么怪得着我？”
“砰！”
大门似乎是被风吹开了，屋里灯光摇晃，其中一直油灯熄灭了，屋内光线昏暗下来。
秦玉一瞬间心肝俱裂，完全僵在了原地，根本不敢回头。
她后背直冒冷汗，就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外面除了风声，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真的只是因为吹了风而已。
眼看着屋内另外一个油灯也快要被吹灭了，秦玉动了动手指，还是缓慢地转过了头。
门口一素衣女子，脸色惨白，七窍流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这白衣女鬼分明就和冯丽长的一模一样，不是冯丽还能是谁？
“啊！”秦玉一瞬间肝胆俱裂，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冯丽，你别过来！”
她想逃跑，可是整个人完全没了力气，只能不停地往里挪动着。
门口的女鬼忽然咧开嘴笑了，她一笑，嘴里就不停地流出血来，滴在了素白的衣衫上，红的刺目。
“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秦玉眼泪鼻涕直流，“快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女鬼嘴唇开合：“秦玉，你还我命来。”
“我没害你性命！你是病死的！你别过来！”
女鬼抬步进了祠堂，秦玉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佘媛嘴角抽了抽，这个秦玉心理素质不行啊，这么不经吓，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这就晕过去了？
秦玉在祠堂大喊大叫，下人过来看才发现，当家主母晕倒在了祠堂里。
下人们赶紧把人送回了屋，又请来了佘正。
佘正正在处理公文，听说秦玉又晕倒了，也觉得满心烦躁：“怎么又晕倒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回了屋，看见床上的秦玉差点没有认出来。
床上的妇人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睛下面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样，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点柔美？
不过是这两日忙了些没有回府，怎么自己的夫人就变成了这样？
他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来，佘媛没多久也过来了。
佘正看见她，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
“母亲生病，我这个做女儿的还是该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