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不可能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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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里没有医生,只有一个不能保妻护家的无能人罢了。钱公子请回。”草庐之内传来一道忧郁而苍桑的声音。此声听来令人觉着十分怪异。但又说不上来那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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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在下乃受京师王太医——王阳明先生指点而来。听王老先生言讲,他乃是神医本门之晚辈。我娘子所患之症,其为之束手,故荐神医。

前辈之生平他也曾概略言讲过。晚辈明白前辈的心情。本不应相扰,然……然我娘子命在旦夕,才冒昧相扰,还望前辈一展妙手,无论成与不成,晚辈均有所报!”钱默哽声道。

“非是老朽袖手,而是老夫早已不是当年的神医了。时光如流水,眨眼间已是物是人非。这么多年来,老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不能自拔,无酒不欢。久而久之,老朽已是酒毒浸骨入髓,视觉退化,经络不畅。这些已经让老夫再也无法诊治任何病患了。”茅屋中传来神医那忧郁而无奈的话话。仔细听,这话语同时充满着苦涩与轻松。

钱默闻听此言,怒极而笑道:“前辈当钱默三岁小孩不成?你隐居此地少也有二十年了,其间虽拒诊无数,然也屡施妙手,所救者不在少数。而今却言无法诊病,莫是钱某好欺不成?”

云宗明等闻听亦都一脸愤懑,满口钢牙紧咬,偶有咯……咯……之声传来。握刀之手更是青筋暴起。

“诸位且请进屋说话罢。钱公子,老朽并非那性情乖僻之人。更不会因妻子的悲剧而忘却身为医者的职责。之所以会有不救神之名传出,实乃老夫有心无力,不得不拒也!那些为我所救者,也并非因为我的诊断,而是他们的病或伤,相对简单,其中没有什么不可期的变化。凭着老朽早年研制的药物,足矣!然令夫人的病,经我那徒孙诊断而束手,便说明此病非同寻常。老朽身边所剩的药物大多是治伤疗毒之物。其余的多是些培本固元的药。非是老朽推唐,实是无能为力。”不救神医解释道。

早已走入草庐的钱默,看着半躺在一张大型木制躺椅上的嶙峋老者,双手捧着一只小酒坛,颤颤悠悠的往嘴里灌。也许是灌得太凶,也许是手颤抖得太历害,酒液顺着他的腮畔流向颈项,再在肩部分道后肩与前胸。

看老人椅下地上的湿痕,五尺方圆。足见他如此饮酒非是一日,你看那椅子腿,深陷地表之中,按高度估计,怕不只三寸。再加上椅腿上的霉菌,决非一朝一夕所能有。

如坠冰窟。

看到这情景的钱默,只觉浑身发寒。心头更是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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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救并非假语相欺,实是无能为力。也就是说安平边那百分之五十的获医机率也失去了,且是在王太医那颗延命丹即将失效的时候。等待她的只有……

钱默想到这,再也不敢往下想了。你说他怯懦也好,逃避也罢!到了此时此刻,钱默只想好好的陪着安平,一步也不离开。他要守着她,守着他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知已、妻子、爱人!

钱默再也没看那老者一眼,黯然回头,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失神间一头撞在那低矮草庐的门头之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失望了?放弃了?虽然我无法诊断你妻子的病症。甚至无法治疗她。可这也不表示就没人能救她啊!”躺椅上的不救,含含糊糊的说道:

“前辈,您是说,我的夫人还是有治愈的希望?”钱默狂喜回头问道。

不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老朽可让她在半年内不出意外。这半年,你和你的下属就在我这草庐之中学习医术。查阅我以前收集的一些方子以及我那些医书。半年,这期间,我会尽我所能的教你们。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您真的可以保我夫人在这半年中不出任何意外?”钱默狂喜,冲上前一把抓住不救那正往口中灌酒的双手道。

不救眼睁睁的看着到眼不到嘴的酒坛,眼中闪过一丝捉弄道:“当然不能保证了。你真当我是神呐!就算真是神,也有办不到的事。这万事万物无不生生相克,有一物生就有一物死,老朽即不是玉皇,也不是寿星公,更不是地府阎罗。岂能保她不出‘任何’意外。”最后一句,不救更是特意加重了任何二字的音调。

愣了片刻,钱默方醒悟过来,尴尬地笑道:“只要前辈能保证我夫人的病情不再恶化,默有信心在半年之内找出治疗方案。默一切都听从前辈您的指示!”

不救轻微的点点头道:“去内室左壁柜子里找到‘养生丹’,一会用温水让你夫人服食。前七天,一日一丹。之后二日一丹。每七天就多隔一天。千万别记错了!药也是毒,一旦乱服,后果很严重!去吧。”

云宗明见钱默从草庐中走出来,急忙问道:“少爷,怎么样?不救神医可肯一施妙手?”

钱默摇摇头道:“非是神医不肯一施妙手,而是他好样子,确实无能为力。不过,他赐下一种奇药,可暂压夫人的病情半年,这期间,咱们就随神医学习歧黄之术。我一定要在半年之内找出医治夫人的方子。替夫人彻除这病魔。”

半年,从一个对医道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要达到不救神医的医术水平。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否则岂不是满大街都是神医。

钱默是对自已的学习能力有自信,还是只想利用这半年好好陪着安平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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