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报警

深秋，清晨四点天漆黑一片，白鹤镇派出所亮着灯，值班警员正一边接电话一边做记录：“您别哭，否则我听不清楚，您女儿一夜未回是吗？是哪个村？……沈家村沈勇军家，您描述一下孩子情况，越具体越好，……14岁，……一米六，圆脸，……白鹤镇中学初二三班……好吧，请保持电话畅通，一有孩子消息就通知您。还有，天亮后请带孩子近照亲自来派出所一趟，还要签字。”

天大亮，沈姣姣未回，女人乘头班车去白鹤镇。渐渐村里人都知道姣姣一夜未回，都往坏处想，大家都神情凝重，纷纷到沈勇军家问“还没有消息？唉——”摇着头心情沉重地走开。老人们几个聚到一起议论猜测：

“大白天怎么就不见了，十几岁还能迷路？”

“肯定不是走失，就怕遇到人贩子。电视上总在播女大学生被人贩子骗去卖给单身汉的事。”

“嗯嗯，姣姣这伢长得长长展展，眉清目秀的，可惜了哟！”

于是人们相信姣姣是被拐卖了，纷纷斥责人贩子伤天害理。

下午放学的学生们一个个回来，姣姣未回，姣姣妈妈很晚才回来，人们又纷纷来到勇军家探听消息。

“我先去派出所，然后去她学校，在班上找，她的座位

是空的，书桌屉子也是空的，我在学校里面找一遍，围着学校找一圈，她的同桌说她那天跟一个同学吵了架的，老师说她跟这个女生只是发生口角，中午刚上课说头疼就请假，我在学校门口一直守着，没看见她。”她无力地平铺直叙。看得出她经历了一天的失望悲痛，仅剩这点说话的气力。

第三天 谁关心她

第三天还是没有姣姣消息。邻居看见奶奶带着孙子遛，就站着谈她孙女的事。奶奶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语无伦次：

“那天她回来就觉得她有点怪。有天我发现井盖子无缘无故挪开了。”

“哪天？怎么呢？”

“上星期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里，半天才出来，……她一个人在后面厨房里不晓得搞么事，弄吃吧，我们都睡了，她还没睡。……上上个礼拜天我上街，我叫她带波波，我回来发现井盖子开了一半，波波正在旁边爬，我吓死，这丫头蛮不喜欢她弟弟。”

听的人惊得张大嘴。

村里人们有新的议论猜测：

“姣姣这伢吃弟弟醋，想害死他。恁小心恁狠！”

“看是不是怕大人打就离家出走了。”

“也莫怪这伢，他们一家人重男轻女，现在什么时代？自从生了儿子，他们就没把这姑娘当数！

”

“是的是的，我有次在她家里和她奶奶说话，她奶奶看见孙姑娘拿一盒牛奶喝，她奶奶骂她‘你喝了去死的。’孙姑娘就生气地放到桌上。”

“哎，以前他们没得儿子还是对这姑娘不错，当个宝。现在有儿子就都喜欢儿子不喜欢姑娘了。”

“那次她要买手机，说同学都有手机，她妈妈不同意，说要攒钱给弟弟买牛奶，责备她为什么不替家里着想；她不听就吵，她爸爸就打，勇军脾气暴躁，把她头按到墙壁上打，还是我听到杀猪般嚎跑去拉开的，打的那个头起几个包。”

“还说手机呢，连要件新衣服新鞋子都舍不得跟她买。”

“她的妈妈还是想跟她买，只是钱都在勇军手上管着。姑娘放学回就帮她妈在缝纫机上做衣服赚钱。她赚的钱又不给她用，每个月就给点搭车的钱买书本子的钱，再就是中午在学校吃饭的钱。”

“听说在学里成绩蛮不好。”

“我猜她多半出去找事做去了，家里不给钱，成绩又不好，还不如去打工，免得在家里受虐待。现在娃们开知早，又会玩手机又会上网。”

于是人们宁愿相信姣姣打工去了，这多少让全村人舒了口气。沈勇军一家也是有这样想法，还说这伢不懂事，到现在都不给家里个电话，让家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