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飞寒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心中混乱不堪的他根本没有精力考虑其他问题。妮子安静的躺在他怀里，双眼呆滞，一言不发，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失去家人更加痛苦的事了，如果是自己，他相信自己不会表现的比妮子更好了。也许时间能抚平任何伤口，但是这段时间是把心放在火上来烤的。

悄无声息的回到收容所，将妮子放在床上。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一夜就这样过去，妮子就这样睁着眼发呆到天亮，依然一言不发，要不是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看起来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贺飞寒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一动不动。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廉希的声音："妮子，你在么？"一天过去了，众人没见到贺飞寒也没见到妮子，多少有点担心。

太阳升起一直到太阳落山一共要多久时间？贺飞寒不知道，但是他用自己的生命丈量过了，很长，长到他可以将自己前半生的经历全部回忆一遍。很短，短到他来不及为以后制造更多的回忆。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华灯初上，L市的夜景格外迷人，也许是因为全新的城市，全新的市民，所以这个城市充满了勃勃生机，只是这刚刚萌芽的生机，却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安。

霓虹灯的光线从窗口照射进来，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在你看清楚它之前便悄然而逝，只在你的脑海深处留下一道痕迹，并且在你打算去搜寻它的时候，迅速湮灭。

阳光悄悄从窗口钻了进来，让痛苦的人可以将这无情的世界看得更加清晰，如同剥开伤口上刚刚结的血痂，让这痛苦来的更加深刻。

妮子缓缓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分道扬镳，如同离去的人一样。

望着妮子熟睡的脸，贺飞寒无声的叹了口气，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都无法坚强起来，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子，无论他是老还是少。也许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有所不同，然而，在内心里，他们都是一个人，都是一个感情动物。

第三天的清晨，天还没亮，妮子便睁开了双眼，嘴角忽然扬起一个笑容，一骨碌爬了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眯着眼望着窗外尚未苏醒的城市，露出一个清新的笑容。

"饿么？"黑暗中的贺飞寒好像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打扰到这个小天使似地，压的极低。

妮子望向贺飞寒，用力的点了点头，可是忽然露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对了，来L市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看过这里的日出呢，哥哥，你带我去看日出吧。"

黑暗中传来贺飞寒温软的声音："好。"

清晨的凉意让妮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依然忍着不说。猎杀者轻轻的拍动，两人悬在半空，看着东方的地平线。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一丝通红的光线从地平线上升起，照射在身上

，在这一瞬间，天地间充满了温软，甚至连清晨的凉意都消散了很多。

"好漂亮哇，爷爷以前总是让我早起看日出，可是我总是赖床，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贺飞寒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当火红的太阳升起一半的时候，妮子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日出就好像看人生一样，如果将日出的整过过程看做人的一生，在一半之前，我们总是抱着希望，对生活充满乐观。可是一旦过了这一半，剩下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我们开始回忆过去，并且开始感恩。"

贺飞寒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堵了块石头一样，一个如此年龄的女孩，说出的话居然像是迟暮的老人一般，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哥哥，我们下去吧。"太阳整个的出来了，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可是妮子的口气，却有一丝化不开的忧伤。

两人一路来到餐厅，简单的吃了点东西，虽然对于他们来说，食物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进食作为生物的一种原始欲望来说，如果可以满足的时候，还是很难抗拒的。

将妮子送回房间之后，贺飞寒将众人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各位，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去的地方会比较远。在这之前，你们还有几天的时间准备，我想这一次一定是非常刺激的旅途，所以你们最好有所准备。"

交代了一番之后，贺飞寒带着邢卓宏上了楼顶。

"安，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想你应该有个决定了吧？"

贺飞寒知道安一定能收到自己的信息，所以他显得非常镇定，似乎胜券在握一般。

"你看起来似乎很有信心？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有信心呢？"安的语气明显的带有一丝不悦，贺飞寒能感觉的到，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安，我并不是有信心，而是我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不会让我改变我的主意。无论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无论他们是强大的某人，又或者是什么势力，只要是阻挡我的，我都要将他们一一打碎，谁都无法阻挡我的脚步。"

安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做出选择吧，这并不难，只是一个简单的答案而已。"

"飞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选择了你不希望的那个选项，你会失去什么？"

贺飞寒洒脱的笑道："失去的很多，比如说TTP通讯频道，而且以后我将没有秘密可言，我的一举一动都将被送到那些想要我命的人手里。还有…啊，轨道炮，也许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朝我的脑袋上来一炮就行了，还有…守护者，思考者，这一身的东西，甚至还有毛线团，可以说，我将失去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东西。"

"那你就没有想过么？这样的你还有能力和他们对抗么？"安疑惑的问道。

贺

飞寒嘴角微微上扬："我已经说过了，没有人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所有的阻力都是我前进的动力。失去了一切帮助，也同样是摆脱了一切牵绊，剩下的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我，你不会知道那样的我，会有多大的力量。"

安久久没有回话，而贺飞寒则好整以暇的等待着，黄色的影子一闪而逝，下一刻毛线团出现在贺飞寒的肩头，冲着他傻乐。到了这个时候，也许也只有它才能笑得出来吧。

一旁的邢卓宏也不知道贺飞寒叫他来做什么，忽然见到毛线团，却是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

贺飞寒闭眼双眼静静的等着，其实这会要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安没有选择他，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逃命了，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再重要，第一件事就是逃出L市，因为这里是安的地盘，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安的监视下，他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躲。

"如果你希望我选择你的话，那么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才是。"

贺飞寒的嘴角微微弯起："如果说了解，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你懂的知识那么多，为什么不分析一下我呢？在我看来，这个选择并不难，你应该选择的是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本质上来看，我们如果要选择一个人，首先是诚信，其次才是价值。如果没有了诚信，那么这所谓的价值又有几何？"

"如果我选择你，那么你必须给我保证，我需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合作者，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员工。像以前那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次发生。"

"有什么要求，说说看。"贺飞寒心里基本上已经有数了。

"我给你两年的时间，将第二层和第三层的硅基生物全部消灭。之后的十年内，我需要你把剩下的四层清理完毕，十二年后，我要求吉斯号可以重新返回太空，这是我的第一个条件。"

贺飞寒忍不住笑出声来："安，这样是不是有些太难为我了？我在第二层呆了半年的时间，不要说清理第二层，就连整合都算不上，现在的第二层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你要我在两年内连第三层都清理了，这根本不可能。"

"贺飞寒，记住，这是要求，不是请求。接下来我说第二条要求：我不希望再给你做那些善后工作，虽然那并不会影响我的日常工作，但是作为合作者，你要明白的是，我没有义务这样做。另外…你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从我们的共同利益出发，所以请不要做任何有损我们双方利益的事，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冲动，给我们双方带来困扰。"

贺飞寒皱着眉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很合理，如果从合作者的身份出发的话，那么我也有几个要求。"不等安插话，紧接着说道："第一，我要求的事，你必须全力配合，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第二，从我们双方的利益出发，你必须竭尽全力保护我们，无论是什么代价。第三…"

"我需要一个通往地狱的固定通道…"贺飞寒摸着手里的玉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