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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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伯中双眼惊恐,那样子让司庭心里一沉。

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躲到了林子深出。

就见那人到马车里查看,“任少爷?二公子?小的是白玉山庄的。”

司庭要出去,任伯中撕拉住他,“再等等。”

没一会又一个剑客,两人似乎在说着他们的去向,向四周找去。

“那不是白家的人吗?”

“司庭,都这时候了,我们到底能信谁?”

司庭张张嘴,看着他,那份绝望说不出来。

“可这是夫人的人。”

“任家家破人亡,万事都不能信。父亲安排的人都有变,何况我从未听闻母亲有什么江湖外戚。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己亲哥哥下的手,这世上还能信谁。他只有满腔悲愤,仇恨。

“那现在?”

“回城。”

“什么?”

“我说回去。”

司庭一把抓住他,“你还要回去?”

“司庭,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我等不了,现在危机四伏,我谁都不相信,要报仇就趁现在。”

他把马解下来,一把跨坐上去。

“你疯了。”

“现在他们都以为我在逃,我现在杀回去。你说的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报仇。”

可还没等走几步,就一队马蹄声过来,司庭急了,死命把他从马背上拽下来,两人扭打滚到草丛里,几乎刚隐没,就听有人,“怎么只有马?”

“人跑哪去了?”

“上面传令下来,就知道金家女人有后手。白家的人被咱们抓了,那两个小子还以为是最后救命稻草,走,肯定没跑远,记住,都别打草惊蛇。”

“是。”一队江湖打扮的人马四散开来。

司庭瞪大眼睛,可回头看任伯中却像已平静。“你早就?”

“他向来心思缜密,司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自己走,还有得选,之后一旦跟了我,怕是九死一生。”

他此时面如死灰,眼神灼灼,看起来人已经冷静,可手还在抖,眼神里的碎片,像是打破的茶杯般割裂。

“放心吧,我便是以后替你死了,也无悔,别忘了,你我可是并蒂莲。”

任伯中眼神动容。

两人也不敢骑马,一路摸回去,滴水未进,支撑着的身体,又走了不知多久,终于在城门口崩溃。

然而城门处不少人拿着画像在看。

任伯中已经发烧,那些被烧伤的地方开始发炎。

他们不敢进城了。

司庭把他拖上了山,这时候多想念师父的结界。任伯中高烧糊涂,嘴里胡话连天,“我要报仇,杀了他。”

司庭要去找水给他,被拉住手腕,“母亲,母亲。”

司庭咬着牙,撕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交错划痕的脸,拿树枝又纵横划开,血滴在河水里,一直流到不知何处。

斜阳余晖在他脸上照出一层新的光芒。

他重新把面巾带上,血肉糊在脸上,低着头往城门处走。

“把脸露出来,检查。”

司庭颤抖揭下,对方一阵嫌弃,“烂脸还出来,真是恶心,赶紧走赶紧走。晦气。”

司庭捂着脸快步的往城中的药铺去。

看着学徒装药,他捏紧了口袋里的鞭子,他没钱,一会免不了要引起骚乱,却没办法。山上草药不够,任伯中有烧伤,必要佘先草。

“公子,一共三吊钱。”

司庭犹豫着。

那学徒皱眉,“公子?”

他捏着鞭子,小声地,“钱可以稍后再送来吗?”

小学徒一愣,随即把药包收回去,“没钱抓什么药。”

司庭眼眸一闪想要抢,可还没动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不过一包药。”

两块散碎银子扔过去,“再给我两包止血的。”

那小学徒一看银子,赶紧扔下药包到后面去拿,司庭回眸,就看到崔阑,似是千言万语,却是心中抽痛。

司庭左顾右盼的和他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崔阑表情立马垮了,“伯中他?”

司庭摇头,什么都没说。

崔阑抓着自己的头发,“对方釜底抽薪速度太快,今一早就上报,说王爷在大理寺畏罪自尽,并留了罪己血书。还说,大批江湖人士烧了任家,任夫人和二少爷都逃了。”

司庭一拳打在车座上,“任夫人已经死了。”

他抓着崔阑,“是任伯竹。是他,是他害了任家。”

崔阑不可思议,摇着头,“怎么可能。”

他是任家长子,任家毁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崔阑是对任伯竹有疑义,是怀疑过他,可今天一早满京城上下,就因为任家这事大乱,他亲眼看到任伯竹,从宫里出来的,并且一路跌进王府,不顾反对,要扑向火堆,甚至烧了自己半边胳膊。

“有什么不可能,是我亲眼看见的。”

“伯中呢?”

司庭没说话,崔阑着急,“您连我都不信了吗?”

“我现在不知该信谁,崔阑。”

他从来没怀疑过任伯竹的好意,毕竟当初,是他救了自己。

他没立场恨,可伯中不一样。“你若是真心帮我们,就告诉皇上实情。”

“我会的。”崔阑茫然,“可你知道,没有人会信的,他们都以为,你们畏罪和江湖人跑了。”

“任家哪来的江湖势力。”

“可他们抓到了把柄,抓到了白玉山庄的人,说是任夫人早在闺阁时候的青梅竹马。”

司庭眼神眯起来,那人,当真是环环相扣。

“师父呢?”

“师父又不见了。”

司庭早知道这个结果,点着头,不知在和谁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师父会回来吧?”

崔阑摇头。

司庭感到一丝绝望,“他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也是他的徒弟。”

虽然知道在师父眼里,只有崔阑。

“我一旦联系上师父,就叫他找你。”

“我不会告诉你伯中在哪的。我现在还不信你。我现在不知道该信谁。”司庭眼神发冷,那样子让崔阑害怕。

“那你要如何?”

“带我进宫。我要见皇上。”

崔阑看着他,“不行,他们现在正在找你们呢。”

“我说我要见皇上。”

崔阑一路手都在颤抖,事情快的无法想像,刚出的事,就传来了任家家破人亡,畏罪自尽,家眷逃窜造反的信息。

他第一时间出城,听闻任夫人带着二公子逃了他还喘了一口气,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逃,直到见到司庭,可他仍然不相信。

可回头看着那眼神灼裂的少年,又不得不信。

崔阑掩护他一路进了宫。

后者绝口不提任伯中在哪。

得到任天意在狱中自尽的消息,圣上就吐了一次血,元气大伤,此时里面御医忙的团团转。

崔阑站在廊下,想叫人通报都不行。

末了抓住一个熟悉的宫人,“告诉皇上,我有急事。”

那小宫人眼神惊恐。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崔学士。”

廊下突然一声疲惫的熟悉声音。

回头就看到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似乎更加憔悴的任伯竹,他手一抖,本能的挡在了打扮成宫人的司庭面前,“你怎么在这,王府可料理好了。”

“罪臣知晓家族的事难辞其咎,想要面圣,以死谢罪。”

“当真是,公私分明,你可去看了王爷?”

任伯竹眼神闪过一丝什么紧盯着崔阑,“我原本坚信我父亲是无辜的,可他畏罪自尽留了血书,字字句句连我也无法反驳。”

“你当真觉得是王爷通敌造反?”

“不然呢?那血书是我父亲亲笔所写。崔学士可以去皇上那边看。”

崔阑早就看过血书,不可能是仿的,所以有那么一瞬他也茫然了,如果王爷是被冤枉的,被陷害得,何以,亲笔写下这血书。

“可我不相信。”

“崔阑我比你更不相信,那是我的家族,我的家族现在没了,我只孤身一人,今后何去何从,未可知。”任伯竹那双眼睛沧桑而绝望。

崔阑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里面御医纷纷出来,摇着头,崔阑赶紧进去,“陛下。”

满屋子的药味,宫女们正收拾打散的药碗。

榻上之人明明还是少年,却是一头散发,中间银白历历在目。

“陛下。”

“阿阑,别叫我陛下,我这个陛下不知道还能作多久。”

“你不要这么说。”

“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可以背叛我,还有什么不可能。”

烈朝夕说出这话,止住了司庭要上前的脚步。

如芒在背,他回头,对上了任伯竹的眼睛。

崔阑一愣,“你也觉得是王爷通敌自尽?”

他有些不可思议,朝夕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之前。

皇上回避着他的眼睛,死死地捏着他的手,“不然呢?”

“我们之前明明说有很多疑点,未免太巧了,仅仅凭世齐异国女子一面之词。”

“不是还有书信?况且。任天意自己承认了。”

皇上坐起来,双眼通红,却是犀利的呵斥崔阑,后者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朝夕的眼神里看到如此坚持的样子。

一张血书摔到他面前。

咳嗽着,却是言辞犀利,“卿愧对列祖列宗,从少年十四,倾天人之姿,与陛下同在,奈何,前世姻缘,你我终将陌路,我与长欢,六载夫妻,她心之所向,便是吾之所向,即便她驾鹤归西,我心已然,只能愧对赤子之心。”

他瞪着眼看崔阑,一字一句默背血书,无奈咳嗽着,血书滑落在地,那鲜血刺目,已干涸变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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