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深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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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有一道泥泞的小路,几处圆桌大的水洼镶嵌其中,一路相随,这里总是黑漆漆的,就连水洼中的水也是黑色的,像是粘稠的血迹。

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仿佛在这里只有阴天。

恨长天手里挑着墨色的纸伞,他随在无尘的身旁,淡淡血红色的朱眸凝望着他。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抬头看天,他伸出手,黑色的雨点落在他的手心,如血,如浆。

"大概是我死的时候。"恨长天含笑着回答,明明是一句很严肃的回答,却在他的嘴里仿佛是一句玩笑。

他只盯着无尘,无尘反应过来,扭头看他。

他注意力几乎都完全集中在了无尘的身上,特别是一双眼睛,很有神韵,仿佛两颗朱红色的宝石,说不出的好看。

他明明说过不要让无尘前去氓阴山上,但是此刻他自己却含笑着随同无尘一齐前往。

"这座山当真有那个可怕吗?"

"山上到底有什么?"

举头,看着那仿佛混混狼烟一般冒着黑气的山峰,无尘口中缓缓疑道。

"一口棺材。"恨长天回答。

"棺材?"无尘听得不是很明白。

"一口森罗地府也容不下的棺材,被鬼帝丢在这里。"

"然后才有了氓阴山。"

"是什么样的棺材才能有这样恐怖的力量,就连森罗地府也容不下他。"

听了恨长天的回答,无尘心中微微惊讶,一口棺材能够那么厉害,那棺材里藏的又是什么。

踏入氓阴山的山脉,山边与深渊了解之处是两个世界,深渊的枯枝上都挂着腐肉,流淌着血腥的味道。

而从氓阴山开始,所有所有枯枝都失去了颜色,只剩惨白,像是浸泡在雨水中久了的陈布,也只有这雨点是有颜色的宣白色,像是丧服。

恨长天收起了雨伞,到这里黑色的雨尽了,满天白色的雨点仿佛是虚幻,它淋不到两人的身上,同时黑色的纸伞也挡不住他们。

这是无尘见过唯一一种很邪异的雨点,仿佛滴落在梦境,淋不到身上,灵魂却能够感觉到雨滴上丝丝冰凉的感觉。

从身后恨长天拉住了无尘的手,他让无尘止步。

"是灵雨。"恨长天说道。

"什么是灵雨?"无尘第一次听到灵雨这种说法,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喜雨。"恨长天解释的很简洁。

"喜雨?"无尘不解,这里是氓阴山,生在森罗死界,哪里会有什么喜事。

可是无尘心头正疑惑着,忽然就瞧见不远处的一头出现了几道跳动的白影,那白影都是人形的模样,是死去的亡魂,但是看着白影的脸都是年近十七的童男。

每一个童男面上都画着吊白的装,妆色很浓重,腮上还圈了两个朱红的晕点。

童男手上各自提着一盏森白的盏灯,两足绕的欢快,四肢、头脑也跟着摇动,似乎挑着某种很邪异的舞蹈。

童男的身后还有童女,童女是扎着两根冲天的小辫,也是和童男一样惨白的吊死鬼妆扮,手舞足蹈的跳的,还有伸手去撩开轿帘偷望的羞涩表情。

虽然没一道白影都活灵活现,但是这森白的打扮,还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鬼气,怎么也让人找不起任何的喜点。

本来这一群小鬼抬着花轿就是要从两人的身旁路过的,但是踏过无尘那边,领轿的小鬼却停下了脚步。

他躬腰弯头,鼻子似乎在空气中嗅着,还不时东张西望,用森白的手指在鼻前扇风像是闻到了什么十分好闻的味道。

阳间有喜亡人避,阴司嫁女三更雨。

最要命的是这小鬼在闻到活人味道的同时也就不跳了,偏偏停下脚步来,眼神直勾勾的朝着无尘望来。

他仿佛喝醉似的,打飘着步伐,像是纸人,摇晃着一张僵硬惨白的脸庞要朝无尘靠来,他嘴唇在动,但无尘听不见声音,只有阵阵阴风吹过耳旁。

不过恨长天似乎听出了什么,他眉色一凝,立即就将无尘拉入怀中,两人贴的很近,甚至无尘都能够感觉到恨长天逐渐冰冷的呼吸。

恨长天对着小鬼试了眼色,吓得小鬼差点翻了个跟头,小鬼在地上滚了两圈,身子轻的像是个纸人,又弹坐起来,蹦到轿边。

小鬼不知道对着娇子里的东西说了什么,只是从无尘的目光中看见娇子里隐约飘出一缕秀长的青丝,像是女人完美的发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女人,她垂出的青丝竟然真有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发香,夹在在森白的雨里,直接缠绕在了两人的身旁。

无尘不禁嗅了两口,当真是一股诱人的味道,与其说诱人,道不如说是诱魂,这种味道已经让人无法抗拒,甚至无尘忍不住想抬头去看那娇子里的东西。

"奈何香..."

鼻尖嗅到这股味道,恨长天也神色渐渐不好起来,他似乎猜到了娇中坐着的是何人,淡淡朱红色的眼眸里似乎已经有灵气的波动。

再这股可以说是勾魂的气息的引诱下,无尘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朝着娇子里红莲被拉来的方向瞧了过去。

他看到半张很是精致的瓜子脸,甚至只是一抹樱唇就是一副很极致诱人的模样,露出的半个白皙的鼻梁,肤质嫩白如玉。

但紧接着无尘就看到一双青绿色的眼,像是宝石般的蛇瞳,是绿色的,像是珠宝,很明亮,还有倒三角的竖瞳。

感觉娇子里可能坐了个美女蛇。

而留意到无尘的目光,无尘是被香气勾到了魂才止不住目光,到那娇子里的女人此刻也将目光凝视向了无尘。

她的美眸里有妩媚和妖娆,被凝视着久了身体里感觉有股控制不住的气血在上涌,心里有种冲动,很想要跑进那座娇子里,想看看那其中到底是什么的尤物藏在里面。

"不要看!"

骤然,无尘被五根细长的手指遮住了面庞,不知道什么时候恨长天已经声音变得沙哑,而且唇腔里还有丝丝血腥的味道溢出。

"他受伤了?"无尘惊疑。

不过无尘却并没感觉到恨长天身上有虚浮的气息波动,那就是他没有受伤,或者只是恨长天自己咬破了舌尖。

那为的是什么,保持清醒?

这时候无尘也反应过来,自从被恨长天遮住眼眸,无尘自己也浑身清醒的许多,像是有一股清爽的山泉流动至全身,这才似的自己忘却了要凝望那娇子里东西的冲动。

忽然无尘又感到脖子后阴风阵阵,虽然他不明白这群鬼在交流着什么,但是他心里总有种感觉,这阵阴风是在呼唤他,而且呼唤他的是那娇子里的人物。

忽然阴风静了,恨长天也送来了遮挡住无尘眼眸的手。

他再次回眸看去,那血红色娇子的花帘已经关上。

一只小鬼朝着两人奔来,是方才那冒犯过两人的童男,那童男这一次竟然变得很礼,见过两人先鞠了个躬,而且那张苍白的脸上在没有先前的笑意,甚至噙着恐惧,像是家里的主人生气了,又或是害怕这眼前的这位。

在阴风舞起,小鬼一股在道歉。

然后瞧得两人不在有情绪波动,那领头的小鬼才招呼起剩下的四只小鬼抬着花轿继续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这一群小鬼虽然动作缓慢,跳的和飘一样,但是速度却一点不缓慢,像是踩在云端,只是眨眼片刻的功夫,一群白鬼就挑着娇子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这是什么?"有关这样诡异的情况无尘从未见过,仙盟记载里也不曾有过。

"阴司嫁女。"恨长天对着无尘解释说道。

"只不过因为你多看了她一眼,还未出嫁的阴婚已经被他人率先瞧去了模样。"

"那她为何没有红盖头?"无尘不解,他还是问道。

"本就没有。"

恨长天还是简单的答道,不过他总是话说一半让无尘微微有些难受,无尘微微皱眉,他不明白事情的缘由,恨长天还总是问一句答一句,着实烦人。

过了会,无尘不再发问,恨长天似乎瞧出了无尘的变化,便默默开口。

"花轿里坐着西王母。"

"说嫁女不如说是猎夫,本没有夫婿便不需要携带红盖头。"

"谁若看了她,或是被她相上便是她的夫婿。"

"而你,刚好两项全中。"

这一次,恨长天终于回答完全。

"可既然两项全中她最后又为何离去?"

恨长天听着,却没多回答,只是良久才莞尔一笑答:"因为你站在我这边,就是我的人,她不敢抢。"

『黄泉丨黄泉碧落』

金色的花丛里,躺在一片如金色火海的碧落倾颜中,帝辛嘴里叼着花瓣,细唇撅着,一双赤金色琥珀般的眸凝视着天空。

他正出神,心里念想着那个平日里被他逗耍人影。

想到这里,帝辛眉头反而更舒展不开了,自从被带回黄泉,整天都守着这么一出昏沉沉的天际。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有一群瞧见帝辛就心虚的发抖的小鬼。

"呸!"

帝辛吐去了口中金瓣,正欲弓腰起身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个铁铲子,刷的一下就拍在了帝辛的脸上。

铁铲滑下,还是吸附着帝辛的脸蛋缓缓花落。

"谁啊!"

俏脸被打的瞳孔,帝辛转过身恶狠狠的叫唤了一声,金色的小眼眸里吐露出火光,像是一头要吃人的小老虎。

朝四周看了看,帝辛没瞧到人影,但是再转头望了望了,似乎在花丛的一变有半个泥人模样的小娃娃站着。

她手里捏着半根粗圆的木棒,木棒的大小刚好和她一双粉嫩的小拳头一样粗细,小女娃脸上还有泥渍简直快成了小半个泥人。

只唯独一双澄澈黑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瞪着,仿佛一颗埋藏在泥土里般露出棱角喝点水晶宝石。

她一脸无辜的望着帝辛,一身漂亮的红裙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瞧着这磨人的小巧玲珑女娃,帝辛是心尖都忍不住颤了两下,这可是现今黄泉碧落最让人头疼的小魔王。

帝辛挠了挠首,还没反应过来蕾蕾已经靠了过来。

她脏兮兮的小身体扑在帝辛的身上,把帝辛一身整洁的衣袍都染上了泥渍,手掌更是毫不客气的捏住帝辛干净的脸蛋。

"小叔叔疼不疼?"

蕾蕾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帝辛,仿佛幼小的心脏在心疼帝辛,但是她两双细小的手掌却不客气,扯的帝辛眼泪水都要落了下来。

两颊被揪红了一大块,帝辛抓狂似的从地面上蹿起,手掌狂拍身上的泥土,一张干净的俊脸也被蕾蕾手上的泥土拧成了大花脸,几乎是和蕾蕾一样脏兮兮的脸蛋了。

再看蕾蕾刚刚站着的地方,两个都几乎咽了气的屁股还在高耸的撅着,只不过这时候已经快丢了魂,只听见土堆小面还传出苟延残喘的两声哀嚎。

"这两只不是君瑜府邸里看守的那两只小鬼吗?"

瞧出了这两只小鬼的模样,帝辛眼角抽了抽。

"难怪这几天都见不到鬼影,想不到被埋在了这里。"

回头再看向身旁跟着的小萝莉,帝辛心头微微发凉,想想当年自己也没少折磨这群小鬼,不过蕾蕾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蕾蕾在给树树浇水水,树树需要水水。"小女娃指着在土堆里两个即将干瘪下去的屁股,一脸单纯的说道。

"树..."帝辛沉默了一声。

帝辛踹了踹土堆两脚,将两坨几乎要成为坟丘的土堆给踹翻了去。

谁知见到帝辛这么个动作,小女娃反而心疼的挡在了帝辛的身前。

"爹爹说树树不能离开土土!"

"会死的!"

帝辛停手,一脸同情的望着那两个终于半露出脑袋的倒霉小鬼。

"哎...呦..."

难得脑袋又露出土堆,两只小鬼几乎是抽出的哀嚎出一声,被埋在土下久了,两只小鬼像是被榨干了似的,原本是两只饱满的鬼头,现在已经枯瘦的仿佛只剩下皮囊,就连眼睛里的鬼火都变得奄奄一息。

而另一只小鬼更是没忍住,直接就哭出了声来。

"妈妈啊..."

"鬼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做亏心事啦..."

"呜呜呜..."

"这遭报应折磨的儿子好辛苦啊..."

瞧着身后两只哭的稀里哗啦哀嚎的小鬼,蕾蕾将一截唯一干净的小手指塞进嘴里,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蕾蕾的树树呢?"

她思考了片刻,又忽然反应过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刷的一下就溢满了泪水。

"你...你们..."

"是不是你们吃掉了蕾蕾的树树!"

"一定是你们!"

说罢,蕾蕾又屈巴巴咬住了半截粉唇,嫩白的小拳头里涌上鬼火,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朝着两只哭嚎的小鬼身上招呼了过去。

"你还蕾蕾树树!"

"坏鬼鬼!"

"你还蕾蕾树树!"

蕾蕾的小拳头像是雨点般落在了两只小鬼的胸口,蕾蕾的力气巨大,堪比鬼王,直接是捶的两只小鬼嘴里直吐轻烟。

粉嘟嘟的脸蛋上和着泥渍的泪珠还不断地望两只小鬼的身上摔去,小鬼正的是头都快冤大了。

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谁,不就是看了一眼帝辛白花花的屁股嘛,至于得这么大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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