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仅存的活人们长眠于此——猎狐号全体成员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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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约翰·拉夫纳推门走进舰桥，所有人都起立向他行礼，咏者兼参谋官洛伊·罗蒙德早已提前等候在座位边。年轻人与约翰的“邋遢”风格正相反，属于舰长嘴中“随时扣好最上一颗领扣，哪怕被日头烤成干尸”的典型军人，一身蓝白相间、打点整齐的联邦制服充分体现了他的严于律己，银边眼镜擦拭如新，后方是略有些秀气的凤眼，乍看上去总像是眯着。

“不够粗犷啊……”约翰常常这么和他开玩笑。

但当洛伊把军帽递来，并照例没有过问军装的“去向”时，舰长却一点也幽默不起来。他盘算着自己的本钱：包括“猎狐”号在内共１２艘大型战舰，有两艘过于老旧，恐怕只能充当“靶船”……就是“猎狐”号本身，也不过是重装补给舰改造而成，存在火力不足的先天劣势；中小型舰艇不多不少刚好６０艘，会战时基本帮不上大忙……

而帝国方面，三个舰队至少包含超过９０艘大型战舰，中小型舰艇更是多如牛毛。何况尚武的加美利亚从不忘打磨他们的利刃，平均武器性能多半会胜过联邦几筹。

约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总感觉，我们像块躺在砧板上的肉，只等着被烹饪成佳肴。

肉里倒是有几根骨头……他提醒自己，新锐战舰“刺脊鲸”号、“灰隼”号与“潘多议员”号是他手中仅有的三张王牌，刚研发的“聚能音素炮”有效射程可达３０００米，破坏力不容小觑。

潘多议员号……约翰狠狠扣上军帽，愚蠢至极的名字，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大佬！

“这里是约翰·拉夫纳准将，‘塑月’混合舰队！全体升空！”约翰双手撑住通讯台，前倾的身体几乎将它压垮。

透过舷窗望去，轻便的中小型舰艇喷着尾焰嗖嗖掠向上空，如一场颠倒的雨。紧接着“猎狐”号剧烈晃动，１０组推进器调整向下，在一阵烟尘中缓缓上升，其他大型战舰同时拔地而起，保持着与旗舰水平的高度。

“阵型？”洛伊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他刚刚以音素力协调过引擎，“猎狐号”稳稳悬停在１０００米高度。

“你来吧，洛伊上尉。”约翰双手抱头靠在高背椅中，咧嘴一笑，“我突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舰桥里的士官们早已习惯了准将的个性，一言不发的专注于本职工作，连头都没有抬。

洛伊瞟了眼总指挥的表情，那张胡子拉茬的脸上分明写着“别烦我，你知道该怎么做。”

上尉叹了口气，替约翰下令：“‘刺脊鲸’号、‘灰隼’号、‘潘多议员’号三舰后退５００米，护航舰跟随！‘猎狐’号维持原位，其他舰艇微速上前，间隔２００米！注意保证后方三舰火力畅通！全舰队‘工’型排布！”

约翰点点头，探身向前补充道：“允许各舰上下浮动３００米，但给我保护好后面的王牌！”

“遵命！”、“了解，准将大人！”、“必不辱使命！”“……”……

“‘灰隼’号！为什么不说话！！”约翰突然大喝道。

“……”

“准将阁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胜算不足万一……”那声音小心的提议：“不如先……”

“闭嘴！”约翰暴怒的捶向台面，那声巨响回荡所有舰桥：“‘灰隼’号的咏者是谁！？”

“是我，大人。”另一个声音回答，“卡莱斯·安多哈尔中尉。”

“很好，小子！挺有气势！你怕死么？”约翰直接问。

“不，大人。”

“现在你就是‘灰隼’的舰长了，把那头猪给我从座位上揪下来毙掉！立刻！”准将命令。

求饶声、枪声、安静。

“我期待你的表现，卡莱斯舰长，一会给我狠狠打！领航员接替控制台。”

“遵命。”

约翰喘了口气，靠回座椅，从洛伊手中接过茶杯，顺便看了看表。几分钟后，这片平静的天空就将被战火吞没。

“洛伊。”准将抿了口茶，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向舷窗之外，他很罕见的没有加上军衔。

参谋官静静等待着约翰的下文。

“这一仗你怎么看？”准将将茶杯放下，随意的问。

起先是一愣，那表情却很快平复了，接着，洛伊用中指顶顶眼镜架，笑而不答。

“军人的宿命在于尽职尽责，你是这么想的吧。”约翰很不严肃的伸了个懒腰，整个身子陷入座位中。“有这么个故事，霜狼会袭击所有敢于侵犯领地的同类，即使打不过，也要在对方肩上留下深深的牙印。因此，它们成了所有动物中，最具尊严的一种。”

“我认为它们首先会舔干净自己的皮毛。”洛伊垂视着邋遢的指挥官，帮他扶正歪戴的军帽。

约翰爽朗的一阵大笑，扬起胳膊拍拍年轻人肩头：“你是个有天赋的咏者，也是个前途无量的指挥官，更重要的是……还懂得幽默！死在这里不觉得可惜吗？”

“多少有点。”洛伊承认。“但作为一头霜狼死去也不坏。何况我们都记得１２年前那场属于帝国的‘奇迹’。”

言下之意，放弃还为时过早。

约翰眯起眼，密密麻麻的黑点浮现在正前方的天际，有大有小，如同来袭的虫群。

血色残阳、灰暗的地平线、几抹飞云……寥寥数笔勾勒出战场，军人们的游戏快要开始了。

“‘客人们’到了。”约翰按下通讯键：“打起精神，准备迎击！”

帝国舰队停止在５０００米开外的距离。

“有通讯，准将阁下！”接听员回过头：“来自敌方！”

“和他聊聊。”约翰说。

一个苍老但气势逼人的声音回荡在舰桥——

“这里是帝国联合舰队旗舰‘雄鹰之傲’号，我是宰相霍夫曼·莱明顿，规劝尔等不要螳臂当车，速速升起白旗以示臣服……”

这么说“战狐”艾顿·霍恩海姆没有来？约翰暗暗想，多少算个好消息……

“那就升咯～”准将和参谋官相视一笑，然后切断联络，接通舰队内部通讯。

“各舰，升白旗！对！没有别的意思，挂块布而已。”约翰命令，“叫你们开火时谁也不许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