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感受到心跳的自由。”

艾瑞珂的这一句仿若饱含魔力，一时间竟让薰紧绷的身体松彻下来，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在用心进行彼此交流。

“我无法感受到你的情感，自然也就不会受你情感影响，在你面前，我不必再克制自己的内心，我的情感能完全由自己做主。”

这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艾瑞珂的脸上并没有一点欢色，没有为能自由主宰自己的情感而高兴。

“不要在意，我没事的……没事的。”仍带着些许稚嫩的手捂在艾瑞珂的脸上，薰明白艾瑞珂的想法，哪怕自己的安慰无法缓解对方的忧色，她也不希望有人会因为自己而难过。

“不，之前……新罗将我们两链接起来时，我感受到了……我切实感受到了你的心情！真正的你想回到过去，回到那边的世界，哪怕对自身抱有疑问，你也想亲眼去见证‘欧阳薰’的痕迹。”

“滴！”

似乎有什么滴入了温泉，艾瑞珂将脸埋入水池，猛得晃了晃脑袋，接着又从水中抽出，晶莹水花伴随着发丝飞舞，犹如画师巨匠勾勒出的美人出浴。

“艾瑞珂……”

“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请让我就这样待会……”

双手将薰环住，艾瑞珂的头则枕在薰的肩上，哪怕紧得有些生疼，薰这次也没有乱动，因为这已经成为她唯一能做的事——让艾瑞珂静静的抱一会。

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薰的掌控，她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模拟出什么样的情感来面对艾瑞珂，索性就盯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如同机械般冰冷的脸庞。

“薰，就保持这样吧……留在这个世界，留在我身边，永远做我的妹妹，难道不好吗？”

打破沉寂的，是艾瑞珂任性的请求，而这一刻，薰的犹豫几乎达到了临界点，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对方一个答复。

“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我想要找到我的‘根’，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远古龙界，我都希望找到真实的自我。”

从犹豫到肯定，薰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会如此明确的想去做某件事，或许这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

“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会保护你，哪怕需要我付出一切。当女孩有什么不好？对我而言，你只是我的妹妹，从来都不是什么‘欧阳薰’，更不是什么曾祖父，你只是——我的妹妹啊！”

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艾瑞珂，相信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可薰也就只能默默恨着自己，捶打那麻木的心脏，嘲笑命运的玩弄。

“都是那该死的记忆！该死的‘欧阳薰’！”

没错，该死的记忆，该死的“欧阳薰”，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诅咒，假若自己没有“欧阳薰的记忆”，或许自己就能开心地当着懵懂无知的小龙女，艾瑞珂的好妹妹。

一切都是那份记忆的错。

但若没这份记忆，当初的自己能坚持到莉莉娜营救自己吗？能结交艾菲尔这位“同乡”吗？还能熬过公国那段混乱的时期吗？

是祝福？还是诅咒？连同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银炎，薰依然不明白女神为何要如此捉弄自己，就算这是菲尔特罗（命运之神）的独断，那又为何要如此纵容这调皮的孩子？

“我洗好了，就先出去了。”

无心去在意那美丽的胴体，薰目送着艾瑞珂的离开，浴场中又只剩下她一人。

将手伸向明月，看似伸手可及，实则处在不同的世界，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懂。

“啪！”

狠狠拍打在水面，劈开两道相背的排浪，薰的左爪携带着“愤怒”从胸前抓过，好似要扒开那名为皮肉的“外衣”，却只能在白光光的胸脯上留下四道血痕。

“为什么不连同触觉一起舍去？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不是更像机器吗？”

“哗！”那是移门挪动的声音，如今，薰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及是谁，她希望现在躺在温泉中的只是一具躯壳。

“啊，那个……原来薰还在啊，我看见艾瑞珂出来，就以为轮到我了。”是尤蒂娜，按照说好的顺序，她确实排在艾瑞珂之后。

“那个……薰，你洗好了吗？没有的话我还可以再等等。”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尤蒂娜显得有些羞涩，双手紧抓着围在胸前的浴巾，双腿则呈着内八字站在原地踌躇。

“薰？”见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尤蒂娜担心地走到浴池边，一眼就注意到薰那带着血印的手指。

再往前探身，当然也发现了薰胸前的抓痕，而对方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只是低头盯着水中的倒影。

“艾瑞珂也真是的，明明这么溺爱自己的妹妹，不小心抓伤后竟然丢下不管，这个姐姐真不负责。”气鼓鼓地嘟起小嘴，尤蒂娜好似真的在替薰打抱不平：“看我回头不好好教训这个当姐姐的。”

“不管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抓伤的。”仅是动了动嘴皮，薰依旧在寻找那只有精神能去的世界。

“怎么可以这样呢？就算是不小心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这身体可是在孕育时就带着父母的祝愿了，要好好爱惜才行。”

魔素经过尤蒂娜的引导，缓慢地在她手中汇聚，牵动着水脉之力，形成治愈伤口的魔法球。

“治疗魔法本来就没神流热门，我也只会这一个，还不是很熟练，你可别笑我。”自动脑补薰偷笑的画面，尤蒂娜将魔法球按在薰的伤口处，划痕便在治疗下逐渐消退，整个过程，薰也就眉头稍稍动了下。

“比神流疼多了，难怪没神流热门。”魔法毕竟由魔素构成，比不上神流的温和，自然也无法缓解伤患的疼痛。

“谁说的？魔法治疗术也有许多神流比不上的优点！比如……薰，你的浴巾怎么可以这样围！”比如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尤蒂娜的目光便在薰身上打转，终于找到了违和点。

“？”薰看了看系在腰间的浴巾，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来真要好好说说艾瑞珂了，她居然没教你浴巾的正确围法，我们女孩子要像这样围至上半身，只顾着下面可是会让上面走光的哦。”

尤蒂娜指着自己身上的浴巾，认真指导“懵懵懂懂”的薰，换来的却是一脸苦涩的笑容。

“好啊，我好心教你居然敢笑我！不理你了，哼！”

尤蒂娜双臂抱胸，“倔强”地偏过头去，这一“动怒”行为倒真把薰完全拉回了现实世界。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明明是道歉，薰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恐怕还真要误以为她的道歉毫无诚意。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作为条件，你得告诉我，你和艾瑞珂发生了什么事，见面到现在，你们两的感情还挺不错呀。”

明明算不上什么的要求对薰来说无疑又是一场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