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鬼歌道。

“不就是因为暗影楼吗？咱们一起杀过去，我们是官家的人，还怕他们不成！”李献终于忍不住，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鬼歌心里一惊，她知道是暗影楼！而另外两个人在听到暗影楼这个名字之后，也不约而同露出了震惊而复杂的表情。两人都十分期待的看着鬼歌，希望能得到他的解释。

鬼歌摸了摸自己胸前受伤的地方，“他们似乎想要我的命，但是失败了。所以，我要去一探究竟，他们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我和你一起去！”李献立刻站了起来。另外两人也都攥紧了拳头，“我们也去！”

“不行！”鬼歌一声低吼，“这是我的个人恩怨，你们要守护的是城中百姓，不是我一个人！”

鬼歌眉间带着怒气，虽然三个人很不爽他这样不领情的态度，但是鬼捕头说的对，他们还要守护城中百姓，这是他们这身官职的责任。

但是，鬼歌也是城中百姓的一员！

庞照朝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去。劝鬼歌躺下休息后，庞照也跟了出来，对他二人道：“现在起我们轮流守着鬼捕头，他要独自出去也要悄悄跟在身后。保护好捕头，明白了吗？”

李献瞪着大眼睛抿唇点头，“明白！”

晚些时候，府里也没什么事了，鬼歌动身，打算去和云游汇合。他借口出去走走，不准任何人跟着。

但还是拦不住李献。

李献悄悄跟在鬼歌身后不远处，远方的天空上，太阳刚刚淡去光泽，余下火红火红的天地交界。行人还没有特别稀少，因为天气转暖，傍晚出来散心约会的人也越来越多。

鬼歌早就察觉到李献跟在身后了，无奈的摇摇头，却也管不得。就算抓她个正着，她也肯定会编出个随便走走的理由蒙混过去。

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八早就从城西回来了，城隍庙里孩子们的情况确实不乐观。过年时孩子们都来了，小八都认得。这次去发现少了一半，七岁到十四岁之间的孩子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和三个小不点。

他们跟小八一起回来，说是其他人都被带走了，小天也一起被带走了。带走他们的也是一个小哥哥，总是弯着眼睛笑，看起来特别温柔。他让小天他们上了马车，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鬼歌刚好听到这里，进门便问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孩子们也说不上来，只是说很温柔，穿着淡青色的衣服，看起来应该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到底是不是公子鬼歌不清楚，但是他想到了一个人，和这个描述很像。

就是请他去赴“鸿门宴”的暗影楼小生鬼眼。

而这个人，也和黄鼠狼所描述的杀害米童的凶手相差无几。

三人这么一研究，这个鬼眼似乎是这几个事件的重要人物。而他所做的这些事，应该都是听命于鬼千秋的。

云游让鬼歌找地方先坐下，屋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桌椅门窗损坏了不少，但还有几个完好能用。只是没有能吃的东西，酒也全撒了。

地上还隐约能看到一些酒渍，几天的时间，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空气中还勉强能闻到一些酒香，月光照射下来的银白色光线中，灰尘飞舞。

“老板娘，这酒味儿不太对劲啊。”小八抖动鼻翼，像只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哪不对劲？”云游好奇，她虽然也闻得出来，但并不知道不对在哪。

“这些酒是自爆的。”小八忽然说。

这一说法不仅让云游惊呆了，也同样惊呆了鬼歌。酒确实可以燃烧，但好像没有自爆功能吧？但在小八提到这个问题之后，鬼歌立刻心有所想，让云游和小八把地上分散的酒缸碎片收集起来。

小八一边拿扫帚扫地一边解释，“酒燃烧之后就是这个味道的，但是只是燃烧的话不至于碎成这样，所以我猜啊，应该是米童死之前自爆了，连带着这些他酿的酒都和他一起自爆。”

虽然这种说法听上去很玄，但从散落的碎片分布以及酒缸外表上并没有破坏过的痕迹来看，确实从内部爆炸的可能性很大。

米童所酿的酒，和君谦的竹林类似，都是出自他自己的身体，因此也能和他自身连通。他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鬼歌猜测，要么是无法忍受的痛苦，要么是被人逼迫。

不过云游庆幸，下午她让小八去其他妖怪那里看一下，都还健在。

“鬼展怎么样了？”鬼歌问云游。

“鬼展身上的毒……是妖毒，解不了，但是可以帮他减轻一些疼痛，直到妖毒和他的身体融合。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所以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后天行动吧。”云游道。

“妖毒是什么毒？”鬼歌问。

云游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可是这件事也关系着鬼歌的身份，她为难，眉头紧锁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去没人的地方说吧，云游姐姐说不出口，我没关系。”鬼展道。

鬼歌带他去了后院，听他细细说了这十几年来，吃妖怪肉的生活。暗影楼靠食用妖怪的肉来增强身体能力，这些肉中含有妖毒，进入每个人的身体都有不同的反应，身体彻底适应了之后，人也就获得了妖力。

“给我看病的老头说，我们这样的人，叫半妖。哦对不起，应该是我。”鬼展忽然觉得自己口误了。

“是我们没错。”鬼歌低着头，右手负在身后，紧紧攥着拳头。原来那九年，他吃的那些奇怪的食物，都是妖怪的肉。原来那九年，他每天晚上疼痛难忍，都是被妖毒所侵。

原来，他早就算不上人了。

而暗影楼用这样的方式培养半妖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足以对抗妖怪的强大能力。暗影楼主要的工作就是派往各处铲除作祟的妖怪，守护人的安全。

鬼展身为无名小卒的这几年，不知道去过多少个地方，除掉了多少只妖怪。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我保护了一些人。

也许只是自欺欺人，可是在暗影楼中，唯一的规定，就是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