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闻言，向着他所指的那些人看去。

其中大多数身穿各色T恤，也有少部分的人穿着拾砚中学的白色校服，再远一些的安然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形。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身形魁梧，高大挺拔。

“如果你准备好了，告诉我就好，随时都可以开始。”张道陵说道。

判断是否为虚影，自然不能在远处遥看，得凑近了观察细节，至于能把握住其中的多少差别，就是考察眼力的关键之处了。

“开始吧。”安然说罢，便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走去。

面前这位身形魁梧的男子约一米九，留着板寸头，见安然走近，他也上下打量起安然来。

安然无视他的目光，开始在此人身上寻找不同寻常之处。

对于虚影的了解，安然可以说是所知甚少。满满当当算下来，也就只有纪涵真给他普及过一点点的相关知识，其中无非提到两个判断虚影的关键特征——一是，虚影非实体，故而实体物质会直接从其存在的空间穿过；二是，虚影在光下不会有影子；三是，虚影的行为逻辑受施阵着影响，若无人掌控，则其行为多有怪异。

规则中不允许接触，第一种判断方法失效了。

安然下意识朝他的脚下看去，发现地面上有一个由科技楼的灯光所打下的阴影。看来这不是虚影了。

接下来，安然快速沿着操场周围走了一圈，发现每一名身下影子都看的清清楚楚，直到最后一个。

安然在检查到一半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没想到一圈检查下来，还真的无一例外都有影子。这么说来，操场上所站的全是真人而无虚影？

张道陵见安然无甚反应，想起来他并未像苏礼一样与其中数人交过手，并不知道其中的玄机。

他随手从花坛里取了一把土，掐了个指诀，那些半干不干的泥土表面闪过一阵白光，再看时，便会发现这些泥土俨然变成了一支朴素的匕首，闪耀着金属的光泽。

张道陵将这支匕首朝距离安然最近的那人掷去，安然下意识地后跳一步，伸出锡杖挡在自己身前，却看到一支匕首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面前的这人竟是虚影么？安然有些诧异，这显然不符合虚影必定没有影子的道理。

他朝张道陵望去，见到张道陵正微笑着朝自己点着头，明白这是一个提示，同时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炫技——毕竟要打破规则创造带有影子的虚影，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安然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五分多钟，而自己审查一圈之后，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收获。

这时，他想起了张道陵一开始所说的话——自己是精通虚实之道的。

此念一起，安然便默念《心经》，将自己的领域扩大。

莲域的外包围圈是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金色象光，只见这层金色薄膜慢慢向外扩张，在接触到到那人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穿透过去。

不对。

安然收了莲域，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的莲域能够消解象光，同时也能阻挡物理攻击，其实通过的是两个不同的途径。

其中能够消解象光的是由莲域最外圈的金色象光层所笼罩的范围，其中的部分，可由安然的意志决定是否消解外来象光，即所谓的“规则修改”的能力。而物理攻击则是通过莲域所自发生成的金莲来抵挡的。

根据虚影的生成条件，不难推断出其本质应当为象光的某种表现形式，故而应当能够被莲域的消解能力所影响。而安然的尝试却得出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面前这人并不是由象光构成的。

难道自己的推断有误？安然再尝试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那么……

安然控制着一朵金莲，缓缓朝那人飞去。

忽然一堵土墙拔地而起，挡在了金莲和那名护阵者之间。

“不能接触。包括你所操控的象光物质或是实体物质。”张道陵一边补充着规则，一边收了土墙。

安然默默收回金莲，开始从其他的方面分析。

若依心经所言，世间万物，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有的物质都是建立在人的主观意识才呈现其形态的，带有明显的唯心主义色彩。

而象光，便像是介于虚实之间的临界物质，其本身的属性就可以在虚实之前转换。

那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这些人都是由象光生成，而利用了象光虚实相生的特性，将其全部实体化，从而使其能够在光下出现阴影，而同时又可保留自身虚无的性质？

若是这样的话，安然只需证明剩下的23人都具有虚影的虚无性质便可了。

不能接触……安然思考这条规则，忽然意识到之前自己试图用金莲接触时被禁止，但用莲域的外层时却未被阻拦。

这其中有什么意义么？安然重新围着操场转起圈来，而那些严阵以待的家伙们有些将目光投射在安然身上，有的却自顾自地玩起手机来了。

时间还剩下一分钟。

安然毫无征兆地奔跑起来。

只见他周身漂浮的金莲渐次向他身前飞去，且一个比一个略高一些，成阶梯型排布。

安然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冲上自己所搭建的金莲台阶，底层的金莲随着他的上升不断向上填补，转眼他已是冲上半空十米高处。

张道陵看着借助金莲作为支撑而悬浮于半空的安然，不知此举有何深意，倒是锁紧的眉头。

只见安然将锡杖的杖头向前，一手握于杖头一尺处，一手把住杖尾五寸处，摆出进攻的姿态。

接着，那些金莲复而涌向安然身前的空间，构成了一道向下的阶梯，赫然指向张道陵！

安然沿着这道闪着金光的阶梯俯冲下去，张道陵颇感意外，但手上的动作却迅速而稳当，迅速甩出三道符咒，凭空召出一块灰色的龟甲。

眼见安然即将撞在了龟甲之上，忽见他操控着金莲攀附于龟甲表面，竟是踏着那几朵金莲将龟甲踩在自己身下，借着反作用力直指张道陵而去！

……

“还有这种操作？”某人从座位上猛然站起，看着面前显示器里安然的动作，手中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喂，小声点。”一个男声从旁提醒这个冒失鬼，“我们可是悄悄进来着监控室的，赶紧在别人发现之前把正事办了吧。”

闻言者捂住自己的嘴巴，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