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三亚的海湾里，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鲨鱼时。”

像是在回忆着往事般，柠檬发出呢喃的声音。

“一次意外的捕食中，我吃到了一只被放射物质污染以及含有大量塑料袋的海鱼。”

“啊？”

心神为之一紧。

在听到柠檬讲述到这么一段事情的时候，莫非云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很清楚，对于当时还是普通海洋生物的柠檬而言，那样的情况可能意味着什么。

可追根究底的话，恐怕就必须要牵扯到很多事情了吧。

——由于人类对海上油田的开发，乃至塑料袋的过度使用。

导致原本蕴含着无数生命的大海，也步入了陆地上的污染后尘。

虽然说在如今的社会里，这种情况已经被世界各地所控制……

但是情况也只是稍微有点好转了而已。

毕竟排除的那些化学物质，用过的白色垃圾，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来到世界各地了。

“那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同情的看着身边的柠檬，莫非云同样叹了一口气。

不过柠檬……她的确要比从表面看上去坚强的多。

“要说痛苦的话，当时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托着腮，双眸仰望着天花板做思考状。

“也试过挣扎，也曾经沉入深海，想要借助海水的压力把那些东西吐出来。但那完全没用。”

“但是话说回来，既然你现在能够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难道说，又找到了新的解决方法？”

“这个你就想错了。”

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柠檬先是拿起面前桌面上一杯茶喝了两口之后，才继续缓缓说着。

“那一次，我记得我的确是死了。”

“哈……？”

“连我都不敢相信，还能记得当时发生过的场景。”

这一次，莫非云并没有说些什么来回应。

对于柠檬说的这些话语，她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倾听着。

“在那过后，我就逐渐的沉入海底……但是——”

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词，莫非云就知道下文还有新的转折。

不过依旧没有出声，而是继续等待着对方。

“作为一只鲨鱼的我，莫名其妙快要沉入海底的时候、遇见了一只大海蚌。哦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位姐姐。”

“——恶魔？”

“可能吧，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她不是人类。”

“这样啊……”

点了点头，莫非云不禁支起了下巴。

话说到这里，其实她也能够猜出了点大概的东西。

想必应该就是那位、暂且认为是恶魔身份的海蚌，将柠檬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的吧。

并且治疗她的东西，恐怕也就是之前对方口口声声所说的那枚结晶呢。

“……也就是说，你也在那个时候，拥有了成为恶魔的力量了么？”

“是的。并且我也就有义务、去帮忙守护那颗极为珍贵的物品。”

虽说通过这段话，莫非云了解到了一些有关于柠檬的消息。

但是至于她那么执意让自己远离凌音的原因……却一直没有解释清楚。

“可是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结晶被抢走了。”

“……被抢走了？”

一想到那是在深海之中发生的事情，莫非云就明白那依旧是超出人所理解的范围。

知道有那东西的存在，并且还有能力抢的人……

想必又是涉及到另一些，反正自己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事物吧。

……简直就死细思极恐，究竟在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多少的Meaningless life？！

想到这里之后，莫非云不得不以手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

“是的。不过现在的话，真的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呢。让我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等等……你刚才说的是凌音的味道吧。”

望着柠檬的脸庞，莫非云貌似终于将那些杂乱的线索慢慢拼接在了一起。

然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冉冉升起。

“难道……那一切都是凌音做的么？”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说在她身上。并没有说是她干的。”

“啊，那就好……”

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莫非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举动所产生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会情不自禁的做出这样的反应呢。

没有理由的举动，连莫非云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而好在柠檬在此刻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并没有注意到对方。

“结晶的力量无穷大，只要借助其中一小点的成分，所产生的后果就已经足够让人无法想象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

毅然把脸转了过来，柠檬十分认真的盯着莫非云。

“我成为恶魔，也仅仅只是触碰了一下那东西而已。”

“什……就，碰了一下？”

嘴角抽动着，莫非云的嗓子艰难的发出声音。

简直就和开玩笑一样。

紧紧只是简单的接触，就能驱散死亡，并让人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吗？

如果真的这样说的话，那岂不是只要拥有了结晶，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怎么会这样……那你刚才说那东西被抢了，该怎么办？”

“不过也不打紧，因为想要开发出结晶的真正力量，没有我那个海蚌姐姐的话，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反而露出了一副淡定的表情，接着，柠檬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而且既然那个女人也同样接触过结晶的话，那么问题就好办了。”

像是在心里做出某种决定一样，毅然皱紧眉头。

“我要去找那个女人。”

“——喂喂喂，不要这样就草率的做出决定啊，照你这么说的话，凌音不是很危险的人物么，你一个人很危险呐。”

“我又没说要找她算账，只是问她一些事情而已。”

“那就好……”

记得这应该是到现在为止，自己松的第二口气了吧。

“不过我觉得我和你一起去，比较好……”

“不管如何，从今往后，你最好不要接触她。”

“为、为什么啊？”

“恩，因为想起来和你说最重要的一点。”

伸出手指，柠檬的视线毅然对上了莫非云的眼眸。

“如果我说那个女人也曾经死过一次的话，你还会这么坚持要去找她么？”

“等……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者说是柠檬在开玩笑？

但是很明显、到现在为止柠檬并没有那个必要。

“恩、因为只有死过的人，才能够真正接受结晶的洗礼呢。然后，就会性情大变，成为一个‘可怕’的人。”

“可怕吗？……不至于吧。”

讲道理，自己通过这段时间来和凌音的交流，发现对方虽然有不少的劣性，可终究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她也相信，就像之前遇到的所有生物一样，这样的性格，终究是会改变的吧。

所以只要能够和对方好好交流的话，就有机会早些让周围的人或物少受伤害？

……

然而，对于莫非云的这些心理活动，柠檬并不会了解。

她只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来劝说对方。

尽管她的口气有些强硬罢了。

“那好，既然你不信我的话，我也不拦你。——你就继续找那个人就好了。”

“我……”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莫非云，在愣了一会之后，只能选择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下该怎么办？

是按照柠檬的意思从此以后减少、甚至是避免和凌音接触的几率。

还是说……

“……”

想办法让凌音帮助，或者通过达成协议来实现那个目标呢？

的确，她并不会质疑柠檬的说法。

可灵魂的结晶……既然是对于已死亡之人而言特别有效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

那就真的可以……将冷夏复活？！

倘若如此的话，那不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

自己不惜通过各个渠道，从狂雨、乃至桑卓蕾雅她们那里请教来的信息。

最后，甚至不惜让自己的身体强行变为女体……

所有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个最终的目的么？

……

……

这样想着，莫非云缓缓的闭上眼睛，进入了到至今为止最为冗长的一次斟酌。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柠檬。”

思考好了？还是没有思考好？

恐怕问题的答案，只有莫非云自己一个人知道吧。

就这样，突入起来的发言，使得柠檬立刻抬起头，回应了一声。

“怎么了？”

“很感谢你对我说的话……但正因为如此，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