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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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昇的花圃里大多是一些秋瑾花、紫鹃葵等,还有比较高大的向阳花。他也喜欢收集中洲大地上不同的花种,但这些年并未能够搜集到许多。尽管如此,花圃里也有十来种花草。拓跋昇蹲在地上时间久了,累了就会站起来伸伸腰,活动一下筋骨。花圃一侧,站着一名侍卫,垂首而立,似乎已经等待许久。拓跋昇扫了一眼,道:“说吧,什么事?”

“将军,摄政王的人来了。”侍卫轻声答道。拓跋昇有点恍然,不知这时候突然遣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忖思片刻,拓跋昇将花铲交给侍卫,拍拍身上的泥土灰尘,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你帮我照看一下花草,记得不要弄断了哈。”侍卫看了看手里的花铲,又看了看离去的将军,小心的蹲下去,循着方才拓跋昇忙活的地方,小心的拔除杂草,收拾枯枝落叶。

摄政王的侍卫在客厅中恭敬的站着,等待着拓拔昇的到来。拓拔昇低着头,整理着衣服,缓慢的走到客厅:“不好意思了,让你久等了。”拓拔昇谦逊的态度令侍卫觉得惊讶,虽然拓拔昇出了名的体恤下属,但却没想到会对自己这般客气。

“大人,我家主公有请。”侍卫拱手而立,对拓拔昇躬身回道。

“什么事情可有说啊?”拓拔昇走到桌边,端起一杯茶水,猛地一口喝了下去,回头对侍卫一笑。“渴死我了,人年纪大了,就不如从前了。”

侍卫并不言语,静静地站着。拓拔昇端着茶杯看了一会儿,脸上一笑,对立在一侧的侍女吩咐道:“取我的外套来。”

“是,老爷。”侍女莺声回应,小碎步离开取了拓拔昇的外套,小心替他披上,整理好。看着拓拔昇身上还沾染着些许杂草和泥土,侍女悄声道:“老爷,身上这样不太合适,是否另换一套衣衫呢?”

拓拔昇看着侍女,又看了眼躬身等待的侍卫,笑语:“莫担心,摄政王向来知道我现在兴致淡薄,对这些都不太上心,不用在意的!”

侍女偷看了一眼静而无言的侍卫,心里默然,仔细的替拓拔昇将身上一些较为明显的污渍用手拍掉,又替他整理好衣衫,恭敬地说道:“爷,那晚上的餐,如何吩咐厨房那边呢?”

“分给大家吧,下次记得吩咐厨房,三餐要简单些,我自己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太浪费了!”拓拔昇仰着头,想了想,对侍女说道。

“是,老爷。”侍女笑着。

“走吧!”拓拔昇起身向门外走去。侍卫随之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拓拔昇府外等候多时的轿撵及摄政王府中的仆人,见拓拔昇和侍卫从府中出来,赶紧放下踏脚凳,撩起帘幕。拓拔昇微笑着进入轿撵,内饰绚丽奢华,布置精致,令人慨叹。虽说是轿撵,其实已经被改成了马车,却是用摄政王府上豢养的雪狼驮拉。

雪狼笨重的喘息声,夹杂着车轱辘碾压青石的声响,合着长街上人来人往的喧闹声,扰了拓拔昇想闭目养神的念想。他倚在车中,掀起一侧窗帘的一角,扫视着行人及侍卫。阳光温暖,透过干燥的空气,绵长,舒适。空气里弥漫着向阳花的香味,令人觉得心旷神怡。庞大的建筑物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显的古朴淡雅。帝都这只沉睡着的猛兽,任凭阳光的抚摸。这是一座庞然的大物,是一座帝国中心的城市,此时却安逸的令人感觉到舒适。拓拔昇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度,让他一度有了想沉睡的冲动。

入夜,拓拔昇和摄政王坐在亭子中,看着湖面上映出的灯笼,细细地品着茶。拓拔昇到了摄政王府上,两人也并未谈论何事。摄政王只是笑称多日未见,多有想念,故请拓拔昇来府上一聚,吃个饭喝杯茶,一同闲聊。拓拔昇倒也不介意,淡然一笑而已。两个人用过餐之后,摄政王吩咐府上人沏了一壶从帝国南方进贡来的好茶,邀请拓拔昇一同品尝。

摄政王亲自为拓拔昇斟一杯茶,边试探道:“不知将军如何看待当今国主的做法呢?”

“莫叫我将军了,拓拔昇现在就是一介参赞,是个闲职罢了。”拓拔昇笑道。

“将军说笑了,参赞怎么可能是闲职?国主可是授了诸位莫大的权利,我这摄政王的位置也还要被你们限制不是么?”摄政王说着,便笑了起来。

“不谈这个,花前月下的好时光,干么非得说这些,喝喝茶,赏赏夜景就好。”拓拔昇端起茶水,细细品味起来。

摄政王看着拓拔昇,知道他不愿意谈论,但仍然没有放弃,询问道:“你可听闻最近帝都里面多了很多人在走动啊?”

说着,摄政王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方才是随意提到,并不是刻意向拓拔昇提问。拓拔昇也不在意,抿着茶,看着湖面上反射的光影,随口道:“听说有些,革命军有了活动以后,各个势力蛰伏已久,有些动作是必然,不用太惊讶吧,文公!”

“话虽如此,但倘若他们得势,天下必大乱。”摄政王颇为沉重,似是对此颇为担忧。

“完颜孤将军不是领命追查么?”

“白虎城事件之后,三年了,完颜孤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龙和姬芈的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摄政王感叹道。

“这着实令人纳闷,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啊。”拓拔昇笑着。

“将军如何看待?”

“静心等着吧,该来的肯定要来。”拓拔昇道。

“你倒是不担心,真是风采未减啊!”摄政王赞道。

“罢了,我这是心性收敛了,不像当年叱咤风云时候那边桀骜了。”拓拔昇叹道。

“你这就言过其实了。”摄政王喝着茶水,“你觉得将来谁会接任国主?”

“难说。”

“天宗的人已经行动了,为什么猩红暗月却似乎一直没有动作呢?着实令人奇怪。”摄政王极为不解的向拓拔昇说道。

“谁知道呢,还不如我安心的在家捣鼓花草,他们到了觉得时机到了,自然就有动作了。”拓拔昇想起花圃中那些花花草草,心里担心府上的人员手脚笨拙,再坏了那些宝贝。

“如果拓拔将军选择,会是葵皇子,还是箜皇子啊?”摄政王语气突变。

拓拔昇沉默不语,盯着湖面上的波光,以及投进水中的灯笼影像,思考着。摄政王也并不着急,他知道,虽然拓拔昇一再回避,不想正面回应,但也不会什么都不说。只要开口说话,就会透露出讯息来。所以,他并不心急,他只需要等待拓拔昇开口。

夜色袭来后,尽管帝都繁华依旧,却仍是增添了几分静谧,少了几分过度的喧嚣。从亭子上看去,摄政王府中的池塘中应着临岸的长廊和悬挂的灯笼,更是增添了几分韵味。拓拔昇细细端详,觉得静谧里也隐藏了几分不安,他知道,这是黎明前的骚动,是春芽破土的冲动。

“现在说是谁还太早了,况且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拓拔昇变得严肃起来,他稍微停顿一刻,继续说道,“如果起了战事,我还是会披上军甲,为国效力,其他的就不说了吧——”

拓拔昇故意将声音拖长,令人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摄政王听后,心中也有几分疑虑,觉得拓拔昇似乎真的老了,缺乏了年轻时候的那股冲劲儿了,遂笑道:“将军就当我胡言乱语罢了,我也年纪大了,爱说些有的没得。”说着,摄政王站起身,走到湖边,看着水面,长长叹息,像是感慨自己的衰老。

拓拔昇倒似全未听见,饶有兴致的对摄政王说道:“听说文公最近得了什么稀奇玩意儿,不拿出来让我瞧上一眼?”拓拔昇微笑着看着摄政王,一副你不要骗我,我可是都知道的样子。摄政王领会,安静看着拓拔昇,恍然大悟般啊哈着大笑起来,道:“凡事都逃不过将军啊,哪有什么玩意儿,不过是域外得来的花草种子,改日必定吩咐人送到府上。”

见摄政王如此言语,拓拔昇也知他领会了自己意思,就不愿再继续多待。喝过茶后,拓拔昇起身对摄政王作揖,道:“夜已深,我看就不便再讨饶文公了,在下告辞了。”

“最近受了些风寒,腿脚不似以前那般便利了。”摄政王叹道,脸上泛出忧愁神色,“来人,送将军回府。”

二人无话,摄政王兀自坐在亭中饮茶思索,而拓拔昇则穿上仆人递上来的外套,径自离开。眼见拓拔昇离去,摄政王心中怒火突生,对着黑夜咒骂:“拓拔老匹夫,还在我面前跟我打哈哈,我就不信你不择主了。”

拓拔昇沉默着走在前面,摄政王府上的侍卫追随身后,慢悠悠向府外走去。府外除了摄政王府上安排妥当的轿撵外,还有一个着黑衣铠甲的侍卫立在一侧,胸前纹拓拔府印,正是拓拔昇身边的偏将楚尨(long)禾,年纪约二十岁左右,头发墨黑,盘在头上,一张翩若惊鸿的脸,俊朗安静,弧度精美,是个令人见而难忘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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