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米库斯合上沉重的双扇大门，随后转过身，面向着室内的黑暗，恭敬说道：“大人，您传唤我有何吩咐？”

现在是白天，太阳正悬在中天。但这宽广而空旷的房间里，仍然是一片漆黑。它坐落于城堡的最中心，没有任何窗户与外面连通。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阳光与月光均照不进这里。

“开战了。”黑暗中的声音响起，“我能感受到，几十个灵魂的陨落。”他说到这里语气仍然平静，好像丝毫不为几十人的损失而悲伤。

“大人，他们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维尔米库斯应道，“为了奥雷里奥?马尔加诺，让他能麻痹大意，然后落入陷阱，被迫加入我们。”

“你学得很快。”

“您过奖了。”

“奥雷里奥?马尔加诺，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那个声音又传出来，“他……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师，却无动于衷？”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类能有这么无情。”维尔米库斯答道，“或者说……坚定？而且为了达成目的，竟然那么疯狂！”

“但这正是他的价值所在。软弱的人容易蛊惑，但难堪大用。”

维尔米库斯提议：“虽然他杀了他的老师，但是那尸身还很完整，也许……我们还能再利用一次？”

“你太天真了，维尔米库斯。你这话说得，就像是个十岁的孩子。莫非，在你漫长的生命里，心智水平还会周期性地变化？同一种手段，绝对不能用两次！你可知道为什么！”

“这……需要您指点。”

“你再让他见到自己的老师，他就只会恨我们入骨。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绝望了，也不会接受我们的邀请。那我们非杀了他不可，杀了他也并不容易。”

“您说的是。”维尔米库斯低下头。

“不要总想着怎么恭维我，给我多做点实事！”黑暗中的声音语气很激烈，显得异常愤怒。他说完之后，维尔米库斯也垂着头，不敢回应半个字。他也沉默数秒，又问道：“告诉我，备用的计划，你已经准备好了。”

“这您大可以放心，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能行动起来。”

“希望这一次，你别再搞砸了。退下吧。”

维尔米库斯听见这句话，却突然变得惊恐。他不愿意退出去，反倒站在原地，慌张地请求：“大人，求您原谅我！每次行动失败，也是因为……那个人太难对付了！”

他竭力辩解，令黑暗中的声音很不耐烦。“够了！我让你退下！”

维尔米库斯又被训斥了几句，才终于退出去。他站在走廊里，第一件事又是抹去额上的汗珠。他靠在墙上，待心跳恢复平缓，见四下没有仆役或随从，才小声自语：“这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这样恭维……真的有意义吗？”

维尔米库斯退出暗室，暗室中一时地安静。但不过十数秒后，黑暗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知道了。”室内没有其他人，也无人向他汇报任何消息，不知他到底在与谁对话。

“你说他身边有个绿头发的女人？那是他的……女人？好，就对付她！奥雷里奥?马尔加诺，他总不可能毫无弱点。我赋予你们自由行事的权力，去吧，把她也拿下！好了，没别的事情要汇报，那就……”

“维尔米库斯？他要你怎么样？”

“那个小女孩，和他有什么关系？”

“解决乐眼前的事情，你必须把这件事弄清楚。他很信任你，什么事情都可能交给你去做。你了解到任何情况，都必须向我反馈，明白了吗？”这是最后一段话，随后是一声长叹，最后是完全的寂静。

同时，塔拉城西，勘误派叛军的营地。

摩根?古尔夫，正在大帐篷里。他刚落座，没过几秒就弹起来，仿佛椅子上有一百根钉子。他在帐篷中踱步，但只走了十几步，就又一屁股坐下去。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况。他情绪紧张，他从未独自担负过如此重要的使命。

他属下有五千人，早在塞伦西亚军团接管这一带以前，就已经来到此处，并且驻扎下来。他们原本正要撤离，但奥雷里奥要他们留下，并作为盟友对付共同的敌人。

据属下回报，在东北方，塔拉城的北侧城门附近，芬恩二世的军队，已和塔拉的守军开战。他听到这个消息，就更加迷惑。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他的盟友没有催促他出动，而拉塞尔等要他听从首领的安排，但基利安却迟迟没有露面。他自己没法下定决心，也拿不定主意，却又觉得无所作为也并不恰当。他叹息不断，他的参谋和顾问，也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像样的建议。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钻进帐篷，汇报道：“大人！首领来了，要您快去见她！”

摩根听见报告，仿佛受到莫大的鼓舞。他先冲出帐篷，向左跑了几步，又转而向右，随后才问道：“首领，首领在哪？”

“请您跟我来！”那士兵说罢，便为他引路。不久，两人到达营地的大门前。在那里，一个蒙着面纱和头巾的瘦小女子，正处在十数个卫士的簇拥下。那些卫士表情凶恶，而且都很面生。摩根没见过他们；他们见了首领的副手，也不给他好脸色。

“摩根。”那女子说着，将面纱扯下来。

“首领，您终于来了！”摩根说道。他想到些什么，但并不发话，只是表情凝重地望着基利安。她脸上没有那颗黑痣，确实不是冒牌货。

基利安见他的样子，笑道：“不错，谨慎点最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得听听您的意见。”摩根答道，“关于……”他说不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关于何事。

“我的意见？”基利安又是一笑，“走，出兵！”

“去……对付那口肥猪吗？”

“不，去对付塞伦西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