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排烤熟之后，三人立即分食。饱餐一顿之后，瓦伦蒂诺继续烤制着剩下的肉——生肉极易腐烂，烤熟之后还能多存放一会。

歌洛莉娅却觉得有些局促，开口说道：“打猎和做饭都靠你们，结果我什么也没做。我又拖后腿了！”

“怎么可能。”奥雷里奥毫不犹豫地回答。

瓦伦蒂诺也说道：“我们只是不想让女士劳累。”

歌洛莉娅听了，轻轻叹口气，说道：“我不想被人当成女人对待，也不习惯。”

“哦？为什么？”

“我几岁就开始练剑了。”歌洛莉娅答道，“虽然父亲不愿意，但是拗不过我。然后他就想了个办法，想换个方式让我放弃。”

瓦伦蒂诺笑了笑，说道：“我来猜猜。是不是非常严格地要求你，觉得等你受不了，你就该放弃了？”

歌洛莉娅点点头，说道：“是啊，就是这样。”

“显然失败了。”奥雷里奥说道。

“然后他干脆把我当成男孩子养，养了好几年。”歌洛莉娅又说道，“我六七岁以前，和一般的女孩一样，总是穿裙子。但是之后，一直到十二岁，都没再穿过。我还记得，十二岁那次，穿的是条连衣裙，天蓝色的。款式嘛，和前几天穿过的那条差不多。”

瓦伦蒂诺笑着称赞道：“我猜一定很漂亮。”

“是啊。”奥雷里奥也随口应道。

“喂，歌洛莉娅。奥雷里奥向你求婚了。”

“诶？你在说什么？”歌洛莉娅一愣，随即脸上一红。

“住口吧。”奥雷里奥也抗议道。

瓦伦蒂诺瞥了友人一眼，继续说道：“他之前表达过，夸赞女士的美，就是向她提亲的意思。”

“怎么你在这种时候，思维这么敏捷？”奥雷里奥怒道，“这种玩笑很没意思！”

瓦伦蒂诺不理他，继续问歌洛莉娅：“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歌洛莉娅只觉得双颊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光说话不喝点什么，不渴？”奥雷里奥及时插话进来，岔开了话题。他和女骑士先后举起杯子，并对瓦伦蒂诺以眼神相邀。瓦伦蒂诺没办法，只得也举起杯子，说句“干杯”之后，三人各自将杯中的茶或酒一饮而尽。

沉默一会之后，瓦伦蒂诺转向奥雷里奥，问道：“松针茶味道好不好？”

“一般。”

“不来加朵花？”

“不加。”

“加进去之后，可是甜的。或者你试试加别的东西？明天我给你找找，看看有什么适合泡水的。我可以非常有自信地说，这片大陆上的植物，我至少认识九成。”瓦伦蒂诺又说道。

“这就是你给薇薇安娜吃颠茄的理由？”

瓦伦蒂诺听到他的话，笑容一瞬就凝固了。他连忙解释道：“怎么……怎么……那时候我才七岁！现在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都十多年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我们都知道那是颠茄，只有你说是李子。”奥雷里奥继续说着，“她也是个傻丫头，看见你没戴眼镜，也敢信你说的话。吃到苦的也不知道吐掉。”

“我……我……”

“要不是被抬到你老师那，就已经死了。”

歌洛莉娅插话进来，问道：“薇薇安娜是谁？”

瓦伦蒂诺见话题已然岔开，便把握住机会，说道：“薇薇安娜啊，那可是奥雷里奥的……”他一偏头，见奥雷里奥恶狠狠的眼神，心里发毛，便不敢胡说。“她是奥雷里奥的朋友。也是我，还有卢西亚诺的朋友。是个比我们小几岁的女孩，也是学院的人。”

“这还差不多。”奥雷里奥感到满意，对方没有胡扯。

“这样啊！真好。”女骑士感叹道，接着低下了头。“一直觉得你们都很了不起。你是个高明的医生，奥雷里奥是德?列托先生的高徒。可我……我把时间都用在训练上，但是最多只能不被落下。想弥补体力的先天差距，都已经很困难了。就算被当成男孩，也没法真变成一个男人。上面还有父亲和哥哥，我不想输给他们，也不想让家族蒙羞，但是我……而且，你们还有好朋友。”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骑士团里女骑士很少，就只有二三十个。大户人家不想让自家的女儿进团，所以她们都出身比较低微，在天赋被发现之后进来的。我和她们总待在一起。但我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许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她们才对我很好的吧。”她说着，脸上露出些凄苦的笑容。她迅速敛起笑容，举起酒杯说道：“不说这个了，干杯。”

三人又一次碰杯后，奥雷里奥说道：“有烦恼的不止你一个。”

“对啊。”瓦伦蒂诺接道，“比如说我吧。我们这些炼金术士，有一个代代相传的理想，就是找到万灵药的配方。我的老师从他的老师那里，再之前从师祖那里……总之就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老师年纪大了，最近已经开始考虑退休。很快，这项任务就要交到我的手里。”

“这是件了不起的事吧？”歌洛莉娅说道，“祝你成功。”

“是啊，是很了不起。”瓦伦蒂诺从怀里摸出块布，取下眼镜擦拭着镜片。“但我没准备好。”

“我也差不多，需要考虑传承的问题。”奥雷里奥望向营火，“身为名师的徒弟，必然会被人拿来，和老师进行对比。”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差不多。”歌洛莉娅笑笑，稍微放松一些。

“祖辈和父辈的荣光，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能沉浸其中。”奥雷里奥突然正色说道，“感到忧虑，是理所应当的。如果没有任何压力，是因为不上进。”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歌洛莉娅又是一笑，“不过你说得很对。”

“为塞伦西亚干杯吧。”奥雷里奥说着，再次举起了茶杯。其余两人也为此所感染，举起酒杯喊声“干杯”之后，各自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三人清洗过餐具之后，又坐在一起闲聊一会，接着便准备休息。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歌洛莉娅自认体力损耗最小，就让另外两人先去睡，自己来值第一班。三小时之后，再唤醒奥雷里奥来接替，最后是瓦伦蒂诺。

整夜似乎都没什么异状，不论是谁值夜时，都没有必要打扰同伴。到了早上八点，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三人洗漱之后，准备喂马并整理行装。奥雷里奥走到行李箱旁边，即刻觉得情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