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偏头望着歌洛莉娅，说道：“赌桌上盈利的人，都是两面派，你不需要怀疑。只会欺诈手段的人，诈唬经常会被人抓住，从而亏得血本无归。至于老实人，只会在牌好时下注，那么他下注的时候，牌不好的人只需要弃牌即可。就算很难亏本，也很难盈利。但是在赌场或是酒馆的赌博，一桌的人总收益是负的，因为提供场地的人会抽成。也就是说，只要不赢就是输。”

“那如果一个人运气特别好，哪有怎么样呢？”

奥雷里奥说道：“这游戏有运气的成分，但当你打得足够多时，运气的因素就可以忽略不计。每个只靠运气的人，最后都赌到破产了。所以，我选择不相信运气，既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也不相信他人的运气。我只相信概率。”

“但是，以我的经历……有的人确实运气好的吓人。”歌洛莉娅说道，“他们总能有好牌。”

“这样的人我也见过。”

“是吧？”

奥雷里奥说道：“当他们穿长袖上衣时，运气总是很好；但是把袖子挽起来之后，就没这么走运了。并且有很多运气好的人，现在在塞伦西亚蹲监狱。”

歌洛莉娅一笑，说道：“你说他们作弊？”

奥雷里奥说道：“总之，看到这种‘常胜将军’，把他的手打断就好了。这不算违法，五年前修订的法律里写得很清楚。”

佩特罗插话进来说道：“你说得这么多，简直像在教我们打牌啊！你怎么不怕我们学会了你这一套，让你赢不到钱？”

“你学得来就学。”奥雷里奥回应。

佩特罗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又问道：“那你作为高手，还有什么建议要给我们吗？”

“当然，少喝点酒。”奥雷里奥说道，“喝得太多影响智力。”

“这就是你不喝酒的原因啊，我懂了！”歌洛莉娅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不喝酒就是等我们脑袋不清楚，然后把我们的钱都赢走啊！是不是把这里包下来太贵了，你变相地要我们分摊。”

“当然，我正有此意。”奥雷里奥说着，已轮到他行动。他身为庄家，位置相当有利，当三张牌翻出来之后，他可以最后一个行动。但他看过牌之后，还是选择放弃。在他之前的两人都加入了牌局，他不认为自己手中的K和4可以和他们竞争。

“怎么？你不玩了？”肥皂问着，也丢掉自己的手牌。

“哪有什么牌都玩的道理？”

“突然变冷静了，这才是你吧？”歌洛莉娅笑道。

奥雷里奥反问：“我刚才不冷静吗？”

“也对，你从来都是冷静的，但也一直都很疯狂。”

奥雷里奥反驳道：“只要负担得起代价，做出什么来都不算发疯。第一局结合情景来看，我做了严重负收益的举动，但是长远来看……我的决定没错。”

牌局进行几轮之后，托拜亚斯输光了全部的筹码。这其实不出奥雷里奥所料，托拜亚斯毕竟还年少，哪能和一桌子的成年人较量。他沉不住气，也控制不好表情，这两个严重的缺陷相互叠加，令他本就缺少胜算。

“我以后都不会再打牌了！”托拜亚斯苦笑着离开赌桌，退到一旁围观。“因为经常在酒馆里打零工，我跟常客们学会了打牌，但是……真打起来还真难啊！”

奥雷里奥听了少年的话，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他将自己刚赢来的筹码排放整齐，头也不抬地说道：“确实，小小年纪不要学着赌博。能控制住自己就是好孩子。”

歌洛莉娅笑着问道：“那你几岁开始赌博的？”

“七岁？八岁？因为我不是好孩子。”

“这……这也太早了吧？！德?列托先生他……不会管你吗？”

“老师不会管我的，因为没有必要。我从小就知道怎么自律，赢或是输到一定程度，我就会立刻走人。大概是因为我不信运气，顺风或是逆风都能理智看待吧。”

“你自夸的本事真不错啊！”佩特罗笑道，“不过，我去过塞伦西亚，也在那赌过。我知道，小孩是不许进赌场的。”

“对，确实有这种法律，但我七八岁时，还没这么一条。当时赌场的规矩很混乱，并没有法律管束我。”

“所以你就无法无天了？”歌洛莉娅笑道，“除了纸牌，你还玩什么？”

奥雷里奥答道：“什么也不玩。剩下的项目，从期望上来讲，都是亏本的。不要试图和赌场为敌，赌场的本钱通常比你多，诸如掷骰子之类的，赔率都是不适当的。最简单的猜大小，他们不会给你一赔二的。一赔一又五分之四，就已经很……大度了。想要靠赌博盈利，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找其他的赌徒，只有扑克桌上有大鱼。当然，也许别人是鱼，也可能你自己是鱼，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嗯，也不能说一定赢不了赌场，毕竟有理论上的可能，久赌必赢的策略。”

“真的？这你可得和我们分享一下。”歌洛莉娅笑道。

奥雷里奥答道：“这需要你有相当多的本钱。每把都和赌场全押的，即使是不公平的博弈，赌场胜率六成，你只有四成，只要你玩到两局，胜率的比就会达到36对64，继续玩下去，结果或愈发地对你有利。假设赌到第十局，赌场的不破产的概率，只剩下千分之六。但是相应的，你要有千倍于赌场的本金。”

“我们懂这个赌法，现在就缺本钱了。”肥皂笑道。

奥雷里奥说道：“本金比较好找，但你还缺个不怕破产的赌场老板。毕竟常赌的人都知道，本钱多的一方优势显著。输一次就会清台，和三次才会输光，这是完全不同的情形。前者只能等候一手好牌在出手，但后者就可以随意下注，不停地将前者的筹码夺过来。”

“像社会一样残酷啊。”肥皂叹道，“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

“这么看来，纸牌也从来不是公平的游戏。”佩特罗说道。

奥雷里奥肩膀一耸，摸出怀表瞥了眼，说道：“夜深了，我们该走了。接下来是最后一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