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复活神代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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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化剑?”

“没错,那个里面流淌的正是此世之恶,只有作为此世神源载体的我显现出本体来,然后亚瑟姐姐再使用我释放一次光炮,就能破坏掉那个东西了。”

“那你还不赶快?”

“等一下,剑。”亚瑟皱了皱眉。

“既然这么简单,而你却没有一开始就说出来,恐怕是这方法有什么副作用吧。”

闻言,神代剑苦笑了一下。

“亚瑟姐姐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特别注意呢……”

“连文夜先生也没有注意到的说。”

“剑,我……”听到神代剑这么说,文夜想解释些什么。

“不用解释的,文夜先生。”神代剑笑了笑,

“我知道你的使命,你身上的重担,所以……不用道歉的,文夜先生。”

“因为这是我的宿命,神代剑——作为神之剑的宿命。”

“反而是我,要感谢文夜先生呢。”

“虽然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您相遇,但是呢,我却是过的很开心的。”

“文夜先生总是那么温柔的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知道,您的心里一直都挂念着我们。”

“被您这样的人一直关爱着,真的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呢……”

“最后,能与您相遇,真是让人感到由衷的幸福呢……”

“希望有朝一日,您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真正属于您自己的幸福……”

说完这些,神代剑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金光,照耀得亚瑟跟文夜睁不开眼……

金光散去,浮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把与亚瑟手中圣剑相差无二的神剑。

只不过亚瑟手里的剑是金色的,而神代剑变成的这一把,是绿色的。

“对不起,我不能为你们再做些什么了,只能努力变得跟亚瑟姐姐的剑一样,希望亚瑟姐姐用着不会感到不适……”

神代剑的声音突然在空中响了起来。

“最后,再见了,亚瑟姐姐。”

“再见了,文夜先生……”

“剑——!”

文夜疯狂的大喊着。

他有种预感,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神代剑了。

“好了,不要喊了,那家伙已经不在了。”

神十突然从空中冒了出来。

“神十,你这混蛋!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才……”文夜顿时发起疯来。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本想考验一下文夜的,没想到到头来老天还是帮着文夜的,看来这明子的灭世气运,实在是有够浓郁的啊!

既然这样,拿自己就没与考验文夜的必要了,身上的灭世气运这么浓厚,不出意外的话,白昼是绝对怼不过他的。

但是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估计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不好的印象,这下该怎么办啊……

“知道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来干什么!”文夜现在对神十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如果神十当时不离开的话,别说神代剑,就算是尼禄也不会死去!

白昼根本不会有召唤大圣杯的机会!

“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好好好,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

神十眼珠子一转,

“神代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难道不想让他复生吗?”

“你胡说些什么!剑他只是暂时变成而来剑而已,一会儿就会变回来了!”文夜怒吼道。

“我是不是胡说,文夜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还是你根本不想让神代剑复生呢?”

文夜安静下来,思考着神十话里的可能性。

的确,自己并不知道神代剑变成了这副样子后会变得怎么样,神十这个家伙虽然可恶,但是知道的东西确实比自己多得多,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办法。

想清楚的文夜慢慢压下自己的怒火。

“你说能复活剑,你有什么证据?”

“这就对了。”看着怒气慢慢从脸上退去的文夜,神十笑了笑。

“我说的话当然是有证据的。”

“你面前的这把剑正是神代剑所化,这点无疑。”

“但是呢,神代剑他实际上只是一个载体,让九源附身的容器而已。”

“实际上是跟九源分离,独自存活的生命。”

“而当他化为九源本体的时候,他的灵魂会短暂的停留在九源里……”

“而在他的灵魂停留在九源的这段时间里,就是救他的关键所在!”

“那也就是说,剑的灵魂,现在正在我面前的这把剑里?”

“没错,就是这样。”

“那我要怎么复活他呢?”文夜问道。

神十没有回答,他突然向亚瑟开口到。

“把你的剑鞘给我,亚瑟。”

闻言,亚瑟犹豫地看向了身后的文夜。

“给他吧。”

“感激不尽。”神十笑着对亚瑟说道。

“够了,你拿着亚瑟的剑鞘是想做什么?”文夜质问道。

神十还是没有回答。

在拿到亚瑟的剑鞘后,神十径直来到了神剑的旁边。

“你想做什么!”

神十突然咏唱起来,

而随着他的咏唱,从神剑里慢慢飘出一道小剑形的魂状物体来。

“这难道就是……”

“没错,这就是神代剑的灵魂。”神十边说着边把小剑引导进亚瑟的剑鞘里。

“但是可惜由于我们交谈的时间有点长了,他的灵魂已经开始被剑源同化了,所以灵魂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他会受到什么影响呢?”文夜焦急地问到。

“嗯,幸亏同化得并不是很厉害,所以……”

“顶多也就是失去记忆的程度吧。”

“失去记忆……”

“怎么,不能接受吗,这可是你自己的缘故哦,如果不是你一上来就对我乱发脾气,或许神代剑的记忆是可以保住的。”神十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算了,能活下来就好,记忆什么的……”

或许没有这些记忆,他才能够活的更好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神十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什么?”看到神十也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模样,文夜忍不住担心起来。

“重塑肉体。”

“我们现在必须立即为他再做出一副肉体来,否者他的灵魂就会因为长时间待在外界而逐渐消亡。”

“虽然我用亚瑟的剑鞘将神代剑的灵魂封印在了里面,然后用了时间减速,但这仍是杯水车薪,撑不了太久的。”

“做容纳活人灵魂躯体这种事情,据我所知,你目前认识的人里只有九神有这个能力,你现在能联系得上她们吗?”

听到神十这么说,文夜立即对着天空大喊道,

“神——祇!”

“神——祇!”

“神——……”

然而叫了半天都没有反应。

这个混蛋!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不在,刚才不是还在的吗!

“看来你是联系不上了。”神十苦笑了一下。

“我有必要提醒你,就算了我用了时间减速,神代剑的灵魂也最多只能再撑几个小时了。”

“这个时间内,如果神代剑找不到肉体依附,那么他就会形神俱灭,真正消失在天地之间。”

“谁来了也救不回了。”

只有几个小时了吗……可恶!

那群不着调的神祇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神代剑获得肉体呢?

看着还在地上肆虐的黑泥,文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阵金光。

他一把夺过神十手里的剑鞘。

“文夜,你……”

看着自己手里的剑鞘,文夜的泪水,慢慢滴落下来……

抱歉了,剑。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在你复活过来之后,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然后带着你,一起拯救世界,成为光芒万丈的救世主。

带着你,去走遍我要去的各个地方,然后让你看遍沿途的美景。

带着你,去吃遍各个世界的美食,然后后让你学会做给我吃。

带着你,去看遍各个世界的美女,然后给你找个最漂亮的当老婆。

带着你,去听遍各个世界的歌声,然后听你一遍又一遍地学唱。

但是很可惜,文夜大哥不能带着你了。

你说过的吧,你是我的小弟。

所以现在大哥命令小弟,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你会听话的对吧。

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

所以,

再见了。

如果你能成功活过来的话,

我能够成功拯救九世的话,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约定好了。

一定会回来的。

然后,在自己万分不舍的目光中,文夜狠狠地将剑鞘扔进了下方的黑泥中……

亚瑟跟神十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文夜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对不起,亚瑟,把对你那么重要的剑鞘……”文夜扭头朝亚瑟道着歉,眼里还带着点晶莹的东西。

“我没事,不过文夜你……”

“我不要紧的。”

说着,文夜摇了摇自己的脑袋,然后直视着眼前的那个依然在流淌这黑泥的黑洞。

“接下来,也该轮到处理这东西了。”

“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的亚瑟,手中正握着那把神剑。

“既然如此……”

“那就来吧,亚瑟!”

“好的,文夜。”

亚瑟再次高举手上的圣剑。

不过这次,她闭上了眼睛。

一切,

都交给你了,剑。

“Ex(誓约)……”

“calibur(胜利之剑)!……”

顿时,一阵庞大到了极点的绿色洪流呼啸而去,就连天地,仿佛都要被其割开。

只见绿色洪流毫无阻碍地将黑洞破坏得消失殆尽,然后一往无前地向前方奔去……

那是新世界的方向……

五年后。

五年后

月色美丽的夜晚。卫宫切嗣静静地站在窗边眺望着月色。

虽然已是冬天,但气温并不是很低,仅仅是让肌肤微感寒意。这正是赏月的好天气。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他也和切嗣一起静静地眺望着月亮。

他名叫士郎。

是切嗣在令他丧失一切的火焰之中,唯一救出的存在。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年。当时还是孩子的士郎如今也渐渐长大成人。

切嗣将因为火灾而无所依靠的士郎收为养子,并将爱丽丝菲尔买下的带仓房的废屋整理了一下,勉强生活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已经没有其它的去处了。难道连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了吗?

名为卫宫切嗣的人曾经拥有的目的和信念都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从那片荒原中回来的不过是一个只有心脏还在跳动的残骸罢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救出士郎的话,或许切嗣早就已经真正地死去了吧,

但他遇到了士郎。他遇到了这个在使无数人丧生的大火中侥幸逃生的孩子。

是这个奇迹,让他从曾经名为卫宫切嗣的躯壳中获得了重生。

士郎现在叫不到四十岁的切嗣为「爷爷」。或许是觉得这样比较自然吧。

但实际上残存于切嗣体内的精力,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从这一点来说他与老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之后,安稳地度过的岁月,他就宛如置身于别人的梦中一般。

原本已经丧失了一切的人生,却以五年前的那一天为分界线,之后再也没有人再切嗣面前消失过了。

无论是士郎,大河,雷画老人还是藤村组的年轻人们,在相遇之后都没有离开过,至今仍然在一起。

而以前的相遇不过是作为离别的开始而已。

但这样的幸福也并非是毫无理由的。

因为以前他所失去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切嗣曾经几次以「出门旅游」为借口,骗士郎留在家中,自己前往艾因兹贝伦所在的地方。他想救出独自被留在冬天的城市里的女儿。

但无论切嗣如何执着地前往,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却不肯打开森林的结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由于最后关头切嗣的失误,艾因兹贝伦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功亏一篑。这样的他即使被制裁也只能保持沉默吧。但阿哈德并没有如此。他是想将背叛者像野狗一样放逐出去,一辈子背负着耻辱之名苟延残喘吗?还是说让切嗣终其此生也见不到女儿一面,以此作为对他最严厉的惩罚吗?总之,这已经变为事实了。

如果是以前以「魔术师杀手」闻名天下的切嗣的话,也许能够强行突破这极寒的结界冲到女儿身边去吧。但如今曾接触过「此世之恶」的切嗣已经被诅咒所侵蚀,他的肉体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衰弱。手脚萎缩,视线开始模糊,已经彻底丧失了操纵魔法的能力,几乎和重病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就连寻找结界的.asxs.也无能为力,只能在风雪中彷徨,一直等到死为止。

他明白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罢了——最近切嗣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死期接近。应该说,在他被黑泥诅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吧。

所以最近他都待在家中,恍然地,沉溺于记忆之中。

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么呢——

他这样想着,与士郎一起静静地眺望着月影。

「……很小的时候,我很憧憬正义的化身呢。」

忽然间,他不自觉地低喃着。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沉没于水底的船只一般,因为无人问津而被遗忘的语言突然间脱口而出——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似乎对某个人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最终没能实现。但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然而,在听到切嗣的话之后,士郎却突然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这算什么啊,你说曾经憧憬,现在已经放弃了吗?」

士郎似乎很讨厌切嗣说类似这样否定自己的话。因为他对切嗣怀有深深的仰慕之情。对于他的这种感情,切嗣经常在内心感到惭愧不已。

少年认为养父是无比伟大的人物。他并不了解卫宫切嗣的过去——包括那场让男人丧失一切的灾祸,仅仅单纯地将切嗣作为自己崇尚的目标。

士郎心中所持有的自我牺牲精神和正义感,已过剩到近乎扭曲的地步。而这一切都表现为他对切嗣极度的崇敬和憧憬。父子俩人一起度过的岁月中唯一的遗憾也是如此。士郎希望能成为切嗣。他想追寻切嗣所走过的道路。虽然切嗣想告诉他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假如士郎和切嗣一样生活,一样走向毁灭,那么这五年来平静的生活最终也会成为诅咒。

憧憬还没破灭吗?士郎如此反问。这句话让他心中剧痛——是啊,如果它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的话,那将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切嗣假装眺望着远方的月亮,以苦笑掩饰悲伤的记忆。

「嗯,是有点遗憾呢。英雄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成为了大人就难以实现了。我要是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如果早点认识到的话——就不会被打着梦想旗号的奇迹之类的甜蜜谎言所欺骗了。

而那个地狱使者,至今仍潜藏于圆仓山下。切嗣在那场战斗之后多次带着炸药前往那里,花费了数年的时间终于弄清了几处地脉情况,并在通往圆藏山的某处细心制造了一个「瘤」,这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后一次使用魔术了。

数处地脉的交汇之处所产生的灵力将会随着时间的增长在「瘤」上堆积,当超过临界点之时,圆藏山深处会引发局域性的大地震。快的话30年,慢的话40年左右,「瘤」必然会破裂。如果计算无误的话圆藏山内部的空洞将会坍塌,从而将「大圣杯」封印。即使自己无法活着看到那一天,但为了阻止60年后的第五次圣杯战争,切嗣已经拼尽了全力。

士郎似乎被切嗣之前随意的几句话引入了沉思。但很快他便似乎接受了切嗣的说法,点头道。

「是吗?这样就没办法啦。」

「是啊。真的是无可奈何呢。」

切嗣也略带沉痛的接口道。

没办法——

这句话里并没有多少的哀悼和凭吊之意,切嗣眺望着夜空。

「——啊啊,真是好美的月亮啊——」

拥有如此美丽月色的夜晚似乎是平生仅见。而士郎为能和切嗣一起拥有如此美好的回忆而感到无比高兴。

「嗯,如果你已经没办法实现了的话,就让我来代替你实现吧。」

在楚楚夜色中,少年若无其事地起誓。他说要代替切嗣完成他所憧憬过但未能实现的东西。

那一瞬间,切嗣想起来了。

他也曾经如此发誓过。在某个比谁都重要的人面前如此说道。

而当时他坚信自己心中所拥有的东西绝对不会失去。而那份自信如今——已经忘记了。直到刚才的瞬间。

「爷爷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可能没办法了。但是我没问题。所以,交给我吧,把爷爷的梦想——」

「我会成为正义的伙伴!

然后拯救这个世界!」

但是随着士郎话的出口,无数的眼泪突然从士郎的眼里滴落,慢慢浸湿了他的衣领。

咦?为什么我会?

就在士郎说出拯救世界这句话的时候,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突然涌上了士郎的胸腔。

我要拯救世界!

士郎再次说出这句话。

果然,更为强烈的感情呼啸而来,将士郎的胸腔,彻底占满。

突然,士郎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陌生男人的面貌来。

抱歉了,剑。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在你复活过来之后,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然后带着你,一起拯救世界,成为光芒万丈的救世主。

带着你,去走遍我要去的各个地方,然后让你看遍沿途的美景。

带着你,去吃遍各个世界的美食,然后后让你学会做给我吃。

带着你,去看遍各个世界的美女,然后给你找个最漂亮的当老婆。

带着你,去听遍各个世界的歌声,然后听你一遍又一遍地学唱。

但是很可惜,文夜大哥不能带着你了。

你说过的吧,你是我的小弟。

所以现在大哥命令小弟,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你会听话的对吧。

我知道你最听我的话了。

所以,

再见了。

如果你能成功活过来的话,

我能够成功拯救九世的话,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约定好了。

一定会回来的。

既然如此。

士郎笑了。

我也不能松懈呢,我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然后,拯救给你看。

是啊。如果是在如此美丽的月光下的话——他一定不会忘记。

卫宫士郎这最初的想法和这宝贵而纯洁的祈祷,一定会成为最美的回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而如果少年真的继承了愚蠢父亲的理想的话,大概会开始无尽的叹息和尝尽无穷的绝望吧。

但只要他记得今天这个夜晚,那么他一定能回忆起这个瞬间的自己。回忆起这颗毫无畏惧,不懂悲伤,心中充满憧憬的年幼的自己的心。

这也是——不知何时遗失了自己,一点点在岁月中磨灭的切嗣所希望得到的救赎。

「是啊。啊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了。」

即使士郎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也绝不会变成自己。

在理解这一点后,心中所有的伤痕似乎都痊愈了。卫宫切嗣闭上了眼睛。

随后——

这个一生中一事无成,没有赢得过任何胜利的男人,在最后的时刻,带着满心释然,犹如睡着了一般,停止了呼吸。

一定会拯救给你看的!

士郎在心中默默发誓道。

等着吧,文夜先生……

名为卫宫切嗣的人曾经拥有的目的和信念都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从那片荒原中回来的不过是一个有心脏还在跳动的残骸罢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救出士郎的话,或许切嗣早就已经真正地死去了吧,

但他遇到了士郎。他遇到了这个在使无数人丧生的大火中侥幸逃生的孩子。

是这个奇迹,让他从曾经名为卫宫切嗣的躯壳中获得了重生。

即使现在来看,这也是很奇妙的生活。

失去了妻子和女儿的男人,却重新成为了父亲——

失去了双亲的孩子,却重新成为了儿子——

回想起来每一天都重复着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

士郎现在叫不到四十岁的切嗣为「爷爷」。或许是觉得这样比较自然吧。

但实际上残存于切嗣体内的精力,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从这一点来说他与老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之后,安稳地度过的岁月,他就宛如置身于别人的梦中一般。

原本已经丧失了一切的人生,却以五年前的那一天为分界线,之后再也没有人再切嗣面前消失过了。

无论是士郎,大河,雷画老人还是藤村组的年轻人们,在相遇之后都没有离开过,至今仍然在一起。

而以前的相遇不过是作为离别的开始而已。

但这样的幸福也并非是毫无理由的。

因为以前他所失去的东西,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切嗣曾经几次以「出门旅游」为借口,骗士郎留在家中,自己前往艾因兹贝伦所在的地方。他想救出独自被留在冬天的城市里的女儿。

但无论切嗣如何执着地前往,尤布斯塔库哈依德却不肯打开森林的结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由于最后关头切嗣的背叛,艾因兹贝伦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功亏一篑。这样的他即使被制裁也只能保持沉默吧。但阿哈德并没有如此。他是想将背叛者像野狗一样放逐出去,一辈子背负着耻辱之名苟延残喘吗?还是说让切嗣终其此生也见不到女儿一面,以此作为对他最严厉的惩罚吗?总之,这已经变为事实了。

如果是以前以「魔术师杀手」闻名天下的切嗣的话,也许能够强行突破这极寒的结界冲到女儿身边去吧。但如今曾接触过「世界所有邪恶」的切嗣已经被诅咒所侵蚀,他的肉体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衰弱。手脚萎缩,视线开始模糊,已经彻底丧失了操纵魔法的能力,几乎和重病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就连寻找结界的.asxs.也无能为力,只能在风雪中彷徨,一直等到死为止。

他明白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罢了——最近切嗣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死期接近。应该说,在他被黑泥诅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吧。

所以最近他都待在家中,恍然地,沉溺于记忆之中。

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么呢——

他这样想着,与士郎一起静静地眺望着月影。

「……很小的时候,我很憧憬正义的化身呢。」

忽然间,他不自觉地低喃着。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沉没于水底的船只一般,因为无人问津而被遗忘的语言突然间脱口而出——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似乎对某个人说过这样的话。虽然最终没能实现。但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然而,在听到切嗣的话之后,侍郎却突然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这算什么啊,你说曾经憧憬,现在已经放弃了吗?」

士郎似乎很讨厌切嗣说类似这样否定自己的话。因为他对切嗣怀有深深的仰慕之情。对于他的这种感情,切嗣经常在内心感到惭愧不已。

少年认为养父是无比伟大的人物。他并不了解卫宫切嗣的过去——包括那场让男人丧失一切的灾祸,仅仅单纯地将切嗣作为自己崇尚的目标。

士郎心中所持有的自我牺牲精神和正义感,已过剩到近乎扭曲的地步。而这一切都表现为他对切嗣极度的崇敬和憧憬。父子俩人一起度过的岁月中唯一的遗憾也是如此。士郎希望能成为切嗣。他想追寻切嗣所走过的道路。虽然切嗣想告诉他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假如士郎和切嗣一样生活,一样走向毁灭,那么这五年来平静的生活最终也会成为诅咒。

憧憬还没破灭吗?士郎如此反问。这句话让他心中剧痛——是啊,如果它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的话,那将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切嗣假装眺望着远方的月亮,以苦笑掩饰悲伤的记忆。

「嗯,是有点遗憾呢。英雄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成为了大人就难以实现了。我要是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了。」

如果早点认识到的话——就不会被打着梦想旗号的奇迹之类的甜蜜谎言所欺骗了。

切嗣曾经为了理想解放了足以毁灭世界的恶魔。在他发觉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无数的人为此而死。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士郎的亲生父母。

而那个地狱使者,至今仍潜藏于圆仓山下。切嗣在那场战斗之后多次带着炸药前往那里,花费了数年的时间终于弄清了几处地脉情况,并在通往圆藏山的某处细心制造了一个「瘤」,这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后一次使用魔术了。

数处地脉的交汇之处所产生的灵力将会随着时间的增长在「瘤」上堆积,当超过临界点之时,圆藏山深处会引发局域性的大地震。快的话30年,慢的话40年左右,「瘤」必然会破裂。如果计算无误的话圆藏山内部的空洞将会坍塌,从而将「大圣杯」封印。即使自己无法活着看到那一天,但为了阻止60年后的第五次圣杯战争,切嗣已经拼尽了全力。

士郎似乎被切嗣之前随意的几句话引入了沉思。但很快他便似乎接受了切嗣的说法,点头道。

「是吗?这样就没办法啦。」

「是啊。真的是无可奈何呢。」

切嗣也略带沉痛的接口道。

没办法——

这句话里并没有多少的哀悼和凭吊之意,切嗣眺望着夜空。

「——啊啊,真是好美的月亮啊——」

拥有如此美丽月色的夜晚似乎是平生仅见。而士郎为能和切嗣一起拥有如此美好的回忆而感到无比高兴。

「嗯,如果你已经没办法实现了的话,就让我来代替你实现吧。」

在楚楚夜色中,少年若无其事地起誓。他说要代替切嗣完成他所憧憬过但未能实现的东西。

那一瞬间,切嗣想起来了。

他也曾经如此发誓过。在某个比谁都重要的人面前如此说道。

而当时他坚信自己心中所拥有的东西绝对不会失去。而那份自信如今——已经忘记了。知道刚才的瞬间。

「爷爷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可能没办法了。但是我没问题。所以,交给我吧,把爷爷的梦想——」

士郎继续说着宛如誓言的话。他的话与今晚的夜色一起,成为了难以忘却的记忆,克尽了自己的心中。

是啊。如果是在如此美丽的月光下的话——他一定不会忘记。

卫宫士郎这最初的想法和这宝贵而纯洁的祈祷,一定会成为最美的回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而如果少年真的继承了愚蠢父亲的理想的话,大概会开始无尽的叹息和尝尽无穷的绝望吧。

但只要他记得今天这个夜晚,那么他一定能回忆起这个瞬间的自己。回忆起这颗毫无畏惧,不懂悲伤,心中充满憧憬的年幼的自己的心。

这也是——不知何时遗失了自己,一点点在岁月中磨灭的切嗣所希望得到救赎。

「是啊。啊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了。」

即使士郎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也绝不会变成自己。

在理解这一点后,心中所有的伤痕似乎都痊愈了。卫宫切嗣闭上了眼睛。

随后——

这个一生中一事无成,没有赢得过任何胜利的男人,在最后的时刻,带着满心释然,犹如睡着了一般,停止了呼吸。

——小切,呐,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呢?

在令人目眩的阳光下,她问。

她的微笑,她的温柔,他绝不会忘记。

这个世界如此美丽,好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个幸福的瞬间。

他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誓言。

今天的心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呀,想成为正义的化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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