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贤者之媒】是怎样的灵力？”

洪长往慢慢把头向后仰，一边仰一边偏，居然把那常年歪着耷拉着的脑袋扶正了。柳喃看着这个中老年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他是外公的故人，据说自从他离开协会之后就和外公走得近了，甚至有时候有几分惺惺相惜，但是……

但是，为什么呢？

感觉逻辑上漏了一环，非常重要而且很可能是显而易见的一环，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只知道直觉在提醒自己，不要相信这个人。

“【贤者之媒】啊，最古老的搬运系灵力，也是极其少见的没有歧化的原始灵力，所以极其罕见。至于这灵力的作用，自然通过灵媒是为轶灵者建立‘轶灵’的纽带，而这个灵媒对于贤者本身也可以作为一种普通灵力来使用，比如说画灵符啊什么的。”

“就这些？”

“您可以直接说，好歹算柳氏后人，居然就知道这些？”

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自从进了协会以来就没有过——大部分情况下就算所谓的冒险，也不过是几个可以预见的有限的情况，但是现在，柳喃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得知什么。对于【贤者之媒】这一灵力，自己知之甚少，而他所说的话，自己又能相信多少？

“你知道‘贤者’为何如此稀有？”

“这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说贤者稀有，但是我认识的就有两个，其他的灵力我反而没见到重复的。”

“其他的灵力都可有可无，所以根本无法和【贤者之媒】相提并论，更重要的一点，并不是所有拥有【贤者之媒】的轶灵者，都是贤者。比如说，我那个徒弟。”

“等等——木桃，你先去吧。我这边好了会主动联系你。”

“主人，可是寻者必须保护——”

“我都无法自保的情况下，你又如何保护我？”柳喃笑笑，也不回头看木桃，只是把手往后拍拍他胳膊，“放心，看样子我今天不会死。”

木桃犹豫一下，就消失在夜幕里，洪长往忍不住笑起来，“聪明，这种时候对你的寻者来说，这些都是不该知道的事。”

“你说并不是所有拥有【贤者之媒】的轶灵者都是贤者，也就是说成为贤者还有别的必要条件？”

“真正意义上的贤者要满足两个必须条件，【贤者之媒】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是从前任的贤者——即从师父处承袭贤者之位，才可以真正地驱动灵力，成为贤者。人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就是因为你们活人建立的灵媒，与位成为贤者的轶灵者的【贤者之媒】的作用是极其相似的；然而真正的贤者的灵媒，不是像一个物件一样供贤者使用，而更像是犬马一般供贤者驱使，就好像我的灵媒——

猫。”

“猫。”

柳喃脑海中灵光一闪，接上了，所有的问题都接上了。

“如果成为了贤者，好处是寿命会比普通轶灵者长很多，因为其实直接接触灵力的是其灵媒，而未成为贤者的拥有【贤者之媒】灵力的轶灵者，其实是直接和灵力相关的，寿命和普通轶灵者相当。但是，你知道贤者之位是如何承袭的吗？”

“如何？”

“杀死自己的师父。”

“所以，一个贤者就只能带出来一个贤者，是吧？”

“有时候一个都带不出来。比如师父过于强大所以徒弟杀死师父时消耗了太多力量，导致无法接受贤者之位，然后崩溃成灵体；有的师父濒临死亡还要拼命迎击，结果两败俱伤……长此以往，贤者最终可能灭绝，但这是不可逆的。或许贤者的宿命，就是如此。”

“这不合逻辑啊，那世界上第一个贤者从何而来？”

“姑娘，你看过进化论吗？”

“哈！”柳喃突然一声干笑，“照这么说，贤者早晚要绝后，没了贤者就没有了轶灵者，那我们柳家忙活什么呀——是不是我们柳氏的先人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又不愿意放弃所谓的使命，所以就隐瞒了有关贤者的消息？”

“不是。”

“不是？”柳喃皱了眉头一脸嘲讽，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柳氏对于灵力的研究大体方向没有问题，但是对于贤者，甚至是轶灵者的本质你们简直就一无所知，如果我告诉你，贤者——【贤者之媒】这一灵力，并不是缔造新的轶灵者的唯一途径，甚至不是缔造轶灵者的充分条件，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认识世界崩塌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有没有想过，轶灵者的躯体如果完全是他们生前的那个，这些只属于‘生’世界的物质是如何与‘灵’结合的？而且对于灵体——也就是寿终正寝的轶灵者的最终状态——被完全吸收了灵力之后，还剩下什么具体物质吗？”

“你是说——”

“轶灵者的躯体，本质上是被投影出来的，用一种你们都不知道的灵力，【搬运系·创始之言】，拥有这个灵力的轶灵者能投影出可以真正承载灵力的东西，比如轶灵者的躯壳，比如你们的灵体的躯壳，他们被称为‘创始者’而你就认识一个这样的轶灵者，现在她是协会的最高领导——”

“怪不得——”

“怪不得，协会中没有人知道她的灵力。”洪长往猜到柳喃要说什么，“贤者和创始者的权利之争由来已久，贤者由创始者投影出躯壳，创始者由贤者变成轶灵者；但是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都不敌创始者，因为，创始者可以强制收集灵力创造出灵体然后让他们唯自己马首是瞻，贤者却无法让轶灵者完全听命于自己。”

“所以你让位于程尤冰——”

“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即使是被柳氏后人终结这一切，也比让程尤冰得意的强吧？”洪长往又慢慢把头偏回原来歪着的状态。柳喃还想说什么，却收到了Beng的求救，

“柳喃姐啊——救命啊！！”

“怎么了？”柳喃心头一紧。

“Alice部长——又失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