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堪的沉默只持续了五分钟。维克托却觉得好像过了好几年一样漫长。

甘尼克斯中将与布伦纳夫人有矛盾维克托是知道的。事实上就刚才甘尼克斯干看着布伦纳在折凳上喘着粗气而不上去问候一下的态度就能看出端倪。但船长完全没想到两人会水火不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布伦纳夫人铁青着脸，假装没有听到中将的讽刺，说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要是敌军得到消息赶回克里蒙特堡，或者克里蒙特堡的后勤部队带着辎重撤走。。。”

“军需基地哪有那么容易搬走的。”甘尼克斯反驳道。

“那援军赶回来呢？保皇军比我们多得多，他们杀回来的话。。。”布伦纳继续不依不饶。

“那不是更好吗？”甘尼克斯粗暴地打断道，“听着，你个奥特兰克的婊子！你有资格站在这和我说话仅仅只是因为你是我死去的卡萨诺叔叔的女人。我从不指望你能有什么用处，因为你从来没有表现出一点配得上你自封的银鱼堡将军的纪律性。我让你把银鱼堡所有的军队带过来，结果你只带来了不到一半人，人数甚至连西奥特兰克几家伯爵的人多。我不得不雇佣更多的佣兵来补上被你克扣的兵力。然后你又抱怨我不允许你参加军议，抱怨分配给你的给养不公，抱怨你的座舰太寒酸。你什么都要抱怨，却从来不反省。你带来如此少的军队有什么资格来参加军事会议？害得我在会议孤立无援。银鱼堡本来有可供你的军队好几年食用的粮食，结果你竟然没带出来一颗粮食，还要问我要？至于船只，我叔叔还在的时候，金鱼镇就有属于他的战舰：银鱼号。但如今呢？已经被你卖了，你竟然好意思对我给你提供的船挑三拣四。”

甘尼克斯一阵抢白让布伦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维克托一度担心这女人会不会突然晕过去。半晌布伦纳才艰难地说道：“我明白了，可我还是想知道您的计划。”

“计划就是我们等在河边等他们来攻击我们。”甘尼克斯说道。

“不是去攻打克里蒙特？”

“克里蒙特只是一个诱饵，把他们引导到我们需要的位置上。”甘尼克斯不耐烦地回答，“你有攻城弩吗？有几个战斗法师？克里蒙特堡虽然不大，但也有坚固的城墙。”

“可万一他们不来呢？”

“他们一定会忍不住的，你看看这乱哄哄的滩头。何况就算他们不来，我也有别的办法。”

维克托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杖振动了一下。船长一个激灵，以至于漏听了甘尼克斯的后半句。不过他注意到布伦纳夫人似乎很高兴，看来很认可中将的计划。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计划。就麻烦您呆在我的船上吧，为了保密需要。”中将说道。

维克托看到布伦纳夫人的脸色又不好看了起来。

“您不考虑一下做我的参谋吗？”在目送布伦纳夫人被“护送”进了船舱以后，甘尼克斯对维克托说道，“我可以任命你为海军参议，雪亲王号也可以加入我的舰队。说实话我觉得我现在的舰长们种族成分过于单一了。”

甘尼克斯比了一个祝酒的手势，“你不想见识见识一边骂娘一边喝酒的海军会议吗？”

维克托苦笑了一下，甘尼克斯所谓的海军指的是矮人的矿业护卫舰队。这些年甘尼克斯雇佣了一批矮人为他开矿，这些矿产通过金鱼镇运往南方的矮人国度。为此甘尼克斯中将组建了一支护航舰队，作为护航与打击海盗的力量。舰队主要都是由矮人的运煤船改造的，船底宽甲板窄，船速很慢但转向灵活，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耐操，远洋与内河航运都可胜任，典型的矮人风格。

“我很荣幸。不过我希望至少能当舰队长。”维克托说道。

“你这船的名声。。。”

“买条新船就是了。”维克托回答。这些年靠着几乎零意外的航运，维克托攒了不少钱。买一条新船不在话下，如果可以维克托还想弄几条二手货船。海军一般没有军饷，收入主要靠和平时期的合法走私贸易与战时的抢劫敌国军舰。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甘尼克斯笑道。

“荣幸之至。如果您允许，我需要回一趟我的办公室。”维克托说道。

得到中将肯定的答复后，维克托走下甲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桌上的海图拢到一边，把手杖放在桌上。

芬里斯湖上每个人类船长都有一根手杖，它们是由达拉然统一发行的航海凭证。办理这份凭证的价格非常低廉，有时甚至是随船赠送的。维克托这柄就是从前任雪亲王号船长赠予的。

维克托旋动手杖头部的孔雀石手柄。让手柄与手杖分离，露出手杖中空的内部。一卷羊皮纸从里面掉落出来，维克托展开羊皮纸，用孔雀石手柄在纸上按压了几下，羊皮纸上开始显现文字。

手杖除了是作为船长身份的象征，还有单向通讯的作用。达拉然的港务局会定期通过魔法向芬里斯湖一带的船长们分发任务书。任务书上注明任务介绍、任务发布人与佣金多寡。船长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接取自己希望的工作。

维克托扫了一眼羊皮纸，上面列出了几份新合同任务书。最大的一份一如既往是运送奴工的任务，发布人是洛丹伦几家贵族联合署名。这份任务书从来和维克托无缘，因为没有船长愿意和维克托组队运奴。另外几份新任务书则是运送难民和护航任务，最近芬里斯湖东西两边都有战乱。类似的任务很多。

维克托找了找，发现一份来自索利丹的粮船护航任务很适合自己。护航船只要一条，且运抵目的地也不远。维克托决定等这边登陆任务完结就去接这单任务。

外面传来代表警报的铃声。维克托在命令书上盖上属于自己的印章，把命令书卷起来塞进手杖里走上甲板。

“发生了什么事？”维克托抓住一个水手问道。

“敌军到了。”水手回答。

维克托走到船舷，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观察岸边。可出乎意料的是，船长没发现敌人的军旗。

“在另一边。”甘尼克斯走到维克托身边提醒道。

维克托赶忙跑到另一侧。果然在船队登陆的另一侧河岸，一支黑衣军队站在岸边，黑色乌鸦的军旗猎猎作响。

“黑鸦军？！”

“是的，我的海军参议。”甘尼克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