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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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米亚出生在一个庞大而高贵的家族。

在帝国,没有一个人从未听说过菲茨罗恩家族,而令大家记住这个姓氏的,是深受国王信任的菲茨罗恩公爵。然而这只是人们看得到的东西,事实上,菲茨罗恩家族的势力渗透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从商业再到黑魔法,菲茨罗恩家族的很多人隐姓埋名,藏在暗处为家族做出自己的贡献,而尤米亚也是其中的一员。在黑魔法师的世界,没有人知道尤米亚来自于哪里,有着怎样的过去,他们只知道这个女孩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也度过了漫长的人生,如果不想惹上大麻烦的话,最好别去招惹她。

尤米亚知道自己是家族重要的一枚棋子,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虽然活了很久,但她对家族的每一任族长都有着无可置疑的忠诚,她享受着自己的力量,以及为家族做出贡献的价值感。

生来就是棋子的人要是不满足于自己的人生,就会引发极大的骚乱,相对于争斗和抢夺,尤米亚更喜欢秩序一些。

在尤米亚的一生之中,她似乎还没有遇到过什么脱离她控制的情况,但自从那个叫安格斯的家伙到帝都之后,很多事情的发展就总是超乎了她的想象。这个男人先是表现出了对黑魔法的完全抵抗,又用一把古怪的武器在她身上留下了不会消失的伤痕,而现在,他又成了丹蒙·格奇的保护者。在拉拢失败之后,伯尼塔已经告诉尤米亚要杀掉这位主教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在搞清楚安格斯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之后再与他直面。然而家族的利益总是要被放在第一位的,不论尤米亚有什么私心,都不能让家族的计划遇到障碍。

因此,她做了充足的准备,试着绕过安格斯,不与他交锋就杀掉那位主教,然而在她刚刚走进那家教会医院的那一刻,安格斯就已经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今天的安格斯看上去完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握着那把短而锋利的手术刀,冷静地与尤米亚对视着。在和黑魔法师的战斗之中,大多数人都会使用一些攻击距离比较长的武器,有的人甚至会使用弓箭,毕竟要近黑魔法师的身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这样一来再精妙的战斗技巧都是白费。但安格斯似乎并不担忧这样的事情,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这世上的战士都能对黑魔法免疫的话,黑魔法师也就全都混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安格斯盯着尤米亚的脸,攥紧了手中的刀柄,“我一直在等你。”

尤米亚不喜欢见面就打架,她一直相信大多数事情都有除了战斗之外的其它解决办法,活得太久之后,她就不再像过去那样喜爱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了。稍稍后退了一步,尤米亚这才开始了谈判的尝试:“我们一定要处在这样对立的位置上吗?您不会什么都不需要吧,只要您提出要求,我或许就能帮助您。”

“我需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寻找,”安格斯对于交易有着不好的印象,和死神的那笔交易已经让他困扰至今了,而尤米亚又是一个他绝对不会挑选的交易对象。她的说法并没有让他感到半点动摇,“而你如果执意要去杀死主教的话,恐怕你今天就必须死在这里了。”

“我知道,你的力量必须要以什么东西交换才行,你没有在背负着什么吗?对于诅咒和魔法,这个国家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想想我的提议……”

安格斯的第一次进攻打断了她的话。

那把锋利的手术刀紧贴着她的喉咙划了过去,他冲过来的动作快到尤米亚几乎没有看清,如果不是本能地向后闪避,她已经被那把邪门的武器割开了喉咙。和常年战斗的艾萨克相比,安格斯的力量要弱得多,但他灵巧精确的进攻要远胜过大多数战士笨重的攻击。似乎每一次她都会被他打个措手不及,这让尤米亚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她眼中的光暗了下来:“看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

“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一击落空的安格斯飞快地转身,又逼近了正在后退,开始准备黑魔法的尤米亚,“你必须死在这里。”

莉塔知道,就像她说的那样,今晚的第一个访客已经到了。

让安格斯去对付尤米亚是最好的选择,两人都没能弄清安格斯身上对黑魔法的抵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但既然死神都是真实存在的,什么样古怪的力量都不足以让人觉得奇怪了。只会使用黑魔法的尤米亚肯定会被安格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在两人的预想之中,事情会这样顺利的发展。但尤米亚既然知道安格斯在这里,就一定不会只是一个人来刺杀丹蒙,所以莉塔留在了丹蒙隔壁的房间里,应付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在安格斯和尤米亚打起来的时候,莉塔也见到了自己的对手。

在有人走上楼梯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有人来了,然而在她走出房门之前,还从没想过自己会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几天前,她就是被这个家伙一路追杀,以至于不得不谋求安格斯的庇护。在审判官里,这个人的实力恐怕也是数一数二的了,那张一眼看过去就给人以正直坚毅印象的脸实在叫人难以忘记。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气质,莉塔才惊讶于自己能在这里见到他。

“我以为您是神虔诚的信徒,先生,我还以为您这样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成为黑魔法师的同伴,”狭窄的走廊让莉塔的黑魔法很难施展开,在过去不敌这个人的时候,她还可以毫不犹豫地逃走,但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了,毕竟丹蒙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然而就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之下,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上几句嘲讽的话,“果然信仰和利益比起来,终究还是利益占了上风吗?”

站在那里的凯默穿了一身轻便的皮甲,几缕凌乱的碎发之下,他的那双眼睛里满是坚定的光芒,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莉塔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正在执行着阴谋的人。

“你这样的人恐怕不会明白秩序究竟是什么吧,”凯默不屑地笑了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剑,“黑暗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懂得怎么治理,才能让一切有条不紊地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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