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莎，注射战斗增效剂！切断外周痛觉神经！】

【了解，注射战斗增效剂。切断外周痛觉神经。】

在脑海中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我用全身的力道轰击了副驾驶席的车门。

我和小烬早已预料到必须在极端环境中弃车的情境，经由少女的能力改造的车门铰链和固定栓都只是维持在“堪堪不掉落”的水平，和坚固绝对是无缘的。

我的这一脚直接将已经变形大半的车门踢得飞了出去，那怪物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抽出了自己双手的骨刃，躺平身体躲开了飞出的车门。

「杀…杀了……你！杀了你们！」

高度异化的声带已经不足以让它发出更多的声音，但眼眸之中刻骨的憎恨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我什么时候招惹过谁吗……】

弃置了连带各种设备可能会价值三十万人民币以上的头盔，我蜷曲身体试图从驾驶席一侧开放的车门滚出，这个小烬做起来轻而易举的动作对比她高了近四分之一的我来说难度会高不少，但仍然有望完成。

在磕碰之间细细思考了一下自己不长的人生，我很遗憾的再度确认了自己是报仇不过夜顺带斩草除根的那种类型，说到底是不可能留给自己赵氏孤儿之类的戏码的……那这位朋友的来历就很迷幻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我已经离开了四面透风的车体，嚎叫着的怪物手脚并用的爬过了G63经过加高的底盘，小烬则在我俩接触前就已经把腰间碳-钛复合结构的单手剑掷了过来。

“乒”的一声脆响，骨骼与金属碰撞，不安啸叫的碳纤剑格擦出来一溜火花——我在最后的那个瞬间拔起了小烬的短剑挡住了那杂碎的突袭，双方在被“锁入近战”后当即进入了角力的相持之中，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口中滚转的涎水。

「小烬你他妈是扔对战车掷刀吗！你扔对战车掷刀也是对着我面前这玩意扔啊！」

稍有余裕的大声吐槽以一支划过耳畔的狩猎箭作为终点。

高磅数的复合弓弓弦劈开大气的呼啸伴随着箭矢刺穿气障的蜂鸣，那枚碳杆的箭矢径直的刺入了怪物的右肩，被机括绷紧的刀刃瞬间弹开，裹挟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切断了天量的肌纤维束。

这一次援护射击为我僵持的角力奠定了胜局，我就着这枚箭矢的冲击和怪物被切断肌纤维无法发力的瞬间骤然的爆发出一股气劲，瞬间就将对方推翻。

用原本抵住剑脊的左手挥出一记老拳，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头骨在这一击之下的变形，过量注入血液的肾上腺素激化了我原本就已经过度的暴力倾向，翻身跪坐在那怪物的身上，我直接反手把短剑的配重球砸进了它的左眼窝。

“配重球”这个说法更浪漫却有那么一点过度艺术化的修辞，事实上，小烬手作的这柄短剑是通过调节剑柄不同位置的含铅量来达成的重量配平——纯铅的球状结构，不存在的。

粘稠的体液“噗呲”一下被挤了出来，吃痛的怪物嚎叫兼而挣扎。

但我早说过，这种进化不到一天的一阶段，即便是骑士种，它能做出的动作也尚且还没到无视《高等动物学》的程度。对于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我而言，我非常清楚固定对方的哪几个关节可以强制性的锁死对方的动作，更何况扼住对方右腕的我的臂力并不比对方低多少。

我几乎有些胜券在握，狂笑着一遍又一遍的体会它憎恨又绝望的眼神，骤然的变故却在下一个瞬间发生了。

“咔呲——”

撕裂性的剧痛，沾染血红的骨刃从前胸透体而出。

「混账！」

胸腹的神经系统远没有外周那么容易调配，呼吸间愈加扩张的痛感让我清楚了肺叶已经被穿刺的事实。

一口腥甜的血气在从喉管深处上涌，我不得不放弃了倒转剑刃给他补上决定性的一击的打算。

仍然保持分泌的肾上腺素还在血管中起效，撕裂的痛感很快的在平复下去，这样一来，伴随着呼吸的肺部的阵痛也就已经是能够接受的范畴。

托战斗增效剂的福，我现在仍然保持了健全的行动力和大半的战力。

用左手扼住骨刃的尖端，这是防止对方搅动或是抽离武器必要的手段——我因此不得不调配原本持刀的右腕接替了左手固定那杂碎右臂的工作，唯有如此，我才能压制对方所有可能的反抗。但这样一来，我们便又一次陷入了僵持的角力之中，而这一次，等不起的是我。

我在失血，我在虚弱，我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每分每秒的失去胜利的可能。

无貌之面留给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我必须得尽快完成工作，自己分内的工作。

我很难想象刚刚那一记恰到好处的穿刺攻击只是一个巧合，我甚至怀疑它那烂了大半的脑子里仍然存留着某种残忍却高效的杀戮本能。事实上，我是固定了它的腰胯部位所以本应该完全不可能被那怪物的腿攻击到才是——但它居然硬生生的掰断了自己的膝关节、撕开了自己的半月板，只为了把那柄骨刃送进我的身体。

我甚至开始怀疑一开始在地面上的扭打都是有预谋的，都是这个计划的一环。

「小烬！」

脱口而出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贯穿肺叶的刀锋在我的体内制造出了严重的开放性气胸，少女的身姿宛若幽灵般在下一个瞬间出现。

「不是本人！」

用标准的剑道持法握着“约尔曼冈德”，白发的女孩儿用一记流畅凌厉的斩击撕下了那怪物的右腕，掌骨断裂的疼痛让它哀嚎起来，骤然暴增的挣扎的力度瞬间就扩张了我背上的创口。

「老哥你怎么样？」

「不好，M！」

于是少女的第二次斩击卸下了那衍体嵌入我背部的骨器官，连带半条右腿。。

「你的刀很快嘛！」

「我来了结它。」

「好哇！」

我拼命的遏制住那怪物扭动的躯体，甚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它的膝关节上以防止刚刚的情况重演，血的味道已经涌上了喉管，我和那丑陋的面容对视，两者之上皆是坚定不移的憎恨和必杀的意念。

「你死了，朋友，」再度的狂笑起来，完全不顾因此牵动伤口制造的疼痛，我把一口混着血的唾液直接喷在了身下的那个杂碎脸上：「无论我们有过什么恩怨，现在，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