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打仗了，十四年前，我战友回到部队，他说要上战场。我也想跟他去，他不让，把我留在这。他说我是救人的狗，不应该去战场那种夺人性命的地方。

“那天他走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疾风说完，突然陷入了沉默。水筒也不知道是继续沉默比较好，还是该说点安慰的话。

最后只是各自低着头，无话。

疾风难受了一会儿，又接着说。

“后来，也有代替战友的人来照顾我，可我就是找不到那种默契了。工作也不积极了，总觉得提不起劲，参加过几年战后救援，都没有太好的成绩。训练员以为我老了，渐渐的，就很少让我出去了。”

“你老了？”水筒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它，外表上看不出来，听声音，也就是沧桑了点，说老就过分了吧？

“我不老啊，我现在也不老。在人族眼里，我现在已经是老年了，但我是要成精的狗，我一点都不老。”疾风说。

“那你可能是心老了。”

“一边子去。”

再后来，疾风就一直在这个训练基地“养老”了。训练员对于老狗的照顾还是很不错的，没有直接抛弃它们不管，也没有让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中等死。

疾风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在基地里混吃混喝。

起初它也不知道自己要成精的事，它也以为其他搜救犬都和自己一样，越长大想法越多。

后来发觉身边和它同龄的搜救犬相继累死或者病死，按照人族的算法，它们都是相当于八九十岁的老人了，身体衰竭，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可疾风一直都很健康。饭量还是和之前一样大，跑起来一点不费力。这段时间，和疾风一拨开始训练的搜救犬就剩它了，训练员这才注意到问题。

为了防止疾风成精，他们决定给疾风安乐死。

“不是，你等会……除了你战友之外，后来跟你一起的训练员就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了？”

“好不好的，都差不多吧。”疾风说。“肯定是没有人能比得上战友在我心中的地位，那是把我带大的人，意义不一样。”

“我懂了。”水筒本来合计能打个友情牌什么的，让跟疾风亲近的人偷偷放了他们，看来是没可能了。

“只能我来想办法了。”

水筒四周看了看，这笼子地面干干净净，大概是真想弄死他们，连吃的喝的都没准备。水筒没找到能变的东西，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从肥肉后脑勺上出其不意薅下来一撮毛。

肥肉嗷的一嗓子，整条狗窜起来撞笼子上了。

水筒赶紧抱住肥肉给它揉脑袋：“不疼不疼啊，摸摸毛吓不着。”

“你可真厉害啊，竟可自己人坑。”疾风给我水筒一句评价似的嘲笑。

水筒轻轻拍它一下，贱兮兮的样子宛若宋小宝上身：“说什么呢！损色！我这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我们仨！我出去了啊！”

水筒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撮黄毛。落地之后水筒猛然发现，他不会走路。

“疾风疾风！快吹我一口！给我吹出去！”

疾风满头黑线，这个人二的程度简直突破了它现有的知识范围。它懒洋洋地站起来，走过去，两撮毛落在地上，完全分不清那个是水筒哪个是真毛。

疾风懒得分辨，一口气把两撮都吹出去了。

水筒出去之后，小心翼翼寻找开笼子的钥匙。遇到人了，他就临时变成窗台上的一盆花，或者训练场上的一个障碍。这些平时经常被训练员看到的东西，其实也最容易忽视。

水筒还记得把他们关起来的那个人，一串钥匙在他腰上挂着，他都不用偷，只要变成那人，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会复制到水筒身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能力是变身，但是在监狱，坂本大佬特训他的时候就说过，比起变身，他的能力更像是复制。

能将自己触碰到的东西完整复制下来，甚至包括人的一部分性格。

但异族特殊的能力是无法复制的。

所以水筒不仅能变成任何东西的样子，变成人的时候，还能自动带入这个人的性格。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无师自通是个演员。

水筒变成别人的样子接近拿钥匙的人，随便聊了几句就离开了。顺利回到笼子前打开了锁，水筒让疾风带路。

疾风说有一个训练员很少去的角落，它之前注意到过，但是没从哪跑。主要是那边得经过训练场，有不少障碍，还得翻墙。但比较安全。

训练场这个时间应该没人，都吃完饭去了。

水筒说那小意思，他变回自己的样子，到场外时变成疾风的样子，借助奔跑时的速度轻松飞跃过去。

疾风带头一路穿过各种障碍，灵活的全然不似一条老狗。水筒也模仿着疾风的动作渡过去了，就是跳火圈爬高什么弄得他心里一颤一颤的。

他们忘了，三狗小队里，还有一只没受过训的金毛。

肥肉顺利穿过火圈，它是从底下钻的，背上被撩掉一排毛。爬高之后直接飞下来，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倒还挺高兴。

最后是一张竖着的爬网拦住了肥肉的去路。水筒和疾风都顺利爬上去翻过去了，肥肉不会爬，还以为自己挺瘦能钻过去，结果脑袋卡网上了。

“快快快！一会儿他们吃完饭还有一波晚训呢！马上就过来了！”疾风催促道。

“我知道哇！”水筒狗爪子按着肥肉的头，把它往回推。越推肥肉还越来劲，使劲往前顶。

“你别乱动啊气死我了你这傻狗！”水筒干脆变回人形将它按回去，疾风在一旁用牙齿咬开绳子，在网上咬了一个大一些的洞供肥肉出来。

“他们在那！”肥肉刚钻过去，就被人发现了。这次不光是训练员，身后一大群狗飞奔追来，跑得那叫一个迅如疾风势如闪电。

“快跑！”疾风大吼一声，顺便一脚踢在速度最慢的肥肉屁股上。水筒暂时变不了身，两条短腿使劲捣腾跟在他们后边。

慌乱中，水筒听到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不用带他们回来，直接处理了。”。

他就自主地理解为，摆脱了追来的人就彻底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