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之相

“所以结果就是那些不负责任学者随便确定古尔马格拉是古龙之灾。”叶承风总结，“而某位较真又不听话的魔女确定了它还真的是古龙引起的灾难。”

“奇怪的是，她只是提到了古尔马格拉是古龙引起的。”爱普菈像模像样的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那枚鳞片，“但对于那天发生了什么却缄口不言，在魔女之书上相应的条目留下了大量的空白页，【终焉的黑翼】生态成谜，古尔马格拉的机理也完全不明，后人一直想要填补却因为没有机会接触古尔马格拉而成为长久的遗憾……”

“所以，我对你们魔女究竟是干什么的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虽然古尔马格拉的推证很是具有传奇色彩，但叶承风却对始终穿插在故事里魔女的理性之音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听你的语气，你似乎想着追寻线索完成前辈的遗憾？”

“我们……”爱普菈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所以说？”叶承风追问。

“所以说想要成为坏蛋的我才是最奇怪的那个！”爱普菈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咬咬牙，终于坚定目光开口，“我们魔女其实——啊！”

她看到死透的雌狮又动了动，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什么？”叶承风把爱普菈扯到身后，上前一步，用湮凌指着那具破败不堪的尸体。

“喵！”拾柴归来的艾咪也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把白色花剑，并肩站在了主人身边。

艾咪的设定本来就是战宠，具有的战斗力和主人的战斗能力挂钩，因此在实战中经常教育那些小看它的家伙，刚才的遭遇战里没有露一手主要是在启动辅助技能。

一人一宠很紧张的看着那具抖动的尸体——虽然飞狮生前并不厉害，但听了爱普菈的介绍之后，得知它们的变化可能和那传说的古龙有关，还是不得不认真应对。

他们马上就惊出了一身冷汗——长着黑色骨刺的蜥蜴尾巴穿透了雌狮的腹腔慢慢露出来，带出一摊腥味的液体；紧接而出的是盘虬六角鳞片的小爪子，透过鳞片可以看清内部的血管；终于它的头露出来了，看得出是飞狮幼崽却长了一双大的过分的眼睛。

“这是……寄生还是怪胎？”叶承风看着这个同时具有飞狮和蜥蜴特征的怪物用黑刺穿透雌狮的腹腔爬出来，头皮发麻。

“格拉——”怪胎总算脱离了母体的束缚，蜥蜴一样的身体还在腹部以一根脐带和母体相连；它浑身粘着血块和凝结的胶质，纤细而坚韧的胎毛以及近透明的鳞片共存，看起来像极了外星生物。

“飞狮的幼崽长的这么惊悚吗？”叶承风迟疑的询问道，“虽然它还只是个孩子，但长得也太……科幻了！”

“……这不可能是飞狮幼崽。”爱普菈在后面颤音说道，“它是雌狮体内胎儿狂龙化的产物，是古尔马格拉的影响！你看它的胸腔和后肢，都没有发育完成，但却初步具有了龙科生物的特征……而且它还是从死去很久的母体里自行破开子宫出来……这生命力……你看它——啊！”

不只是爱普菈，连叶承风看到下一幕都感觉背上凉飕飕的——狂龙化的飞狮幼崽在离体后居然开始贪婪的啃咬死去的母亲。

那张像是猫科动物的嘴却像爬行动物那样从左颊裂开到右颊，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利齿；它的嘴巴每一次闭合就扯下成人拳头大的肉，并用蛇那样开叉的舌头卷进喉咙；怪胎的骨骼还保留了飞狮的形态因此不能支持这种开嘴幅度，所以这一张口立刻把怪胎面部的筋肉和关节都扯开了，爆开成狰狞之态；然而在怪胎不可思议的生命力支持下，那些绽开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出芽并开始连接，慢慢变成适应本体开嘴的形态。

“古尔马格拉……龙之灾……”看到这无比恐怖的一幕，叶承风对这个词立刻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连手都不禁因此而颤抖。

“杀了它！”爱普菈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真正的怪物……就算它是孩子也不能让它活下去，它会毁了这森林的！”

仿佛是听懂了爱普菈的话，那怪胎睁开了眼睛——先像狮子一样翻开眼皮，然后又像鳄鱼一样扯下第二层眼膜——那眼睛黯淡无光，没有一丝神采，对光也没有任何反应，这说明早产的怪胎不具有视力；但这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还看着爱普菈，从纯黑的眼底深处投射出深渊，传出了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连方才还细索着的森林也因此而一片死寂。

怪胎开口发出凄厉尖叫划破死寂，残缺的喉部因为发音而剧烈颤抖：

“格拉——格嘛——”

“格——妈！”

“妈妈！”

“啊——”

被人叫妈妈可不一定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尤其是被一个诡异的怪胎叫妈妈；爱普菈本来胆子就不大，这下更是叫了出来。

“怪物……”叶承风再也顾不上研究怪胎是不是真的在叫妈妈，立刻砍了过去；剑随影出，劲风扫过，那怪胎的脖子就喷洒出一片红绿色的浓稠液体，应声而断；被斩首的怪胎立刻就收止了声音，脑袋也因此而旋转180度到背部，只留一层薄薄的乳黄色筋膜相连。

“这就是古尔马格拉？”叶承风看着怪胎没有声息的尸体，心有余悸的说，“这就是古龙之力？”

“那个……仆……”身后的爱普菈弱弱的说，显然还没有缓过来，“毛毛，在我们寻找黑芒星以及你朋友的路上，如果再次遇到古尔马格拉……一定要阻止它……”

“你……”叶承风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转过身来，“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但你先告诉我，魔女真正该是什么样的存在？你的知识和现在的表现让我直觉上认为你根本不坏，你究竟为了什么才那么执着于成为黑巫师。”

“我们其实——”

“吱——吱——吱吱——”

听到背后再次传出移动，叶承风飞快的转身——

那个被斩首的怪胎居然还在地上挣扎，因运动而流出大量血污的腹腔发出了尖锐的巨响，没有生机的大眼睛死气沉沉的朝向这边，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摇晃——就像是在嘲讽二人的无知和胆怯。

“脊髓！破坏它的脊髓！龙科的生物靠头部和脊髓共同控制身体！”爱普菈尖叫道，“它已经不是走兽而是龙——但即使是飞龙也……它断裂的头开始续接了！天啊！这是什么生命力？！”

“来不及管它的身体构造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叶承风咬牙控制湮凌化成了一把大锤，“我有更粗暴有效的方法！”

他举起大锤，发出一声大喝，不留余力的冲着怪胎砸了下去，伴着浆汁飞溅传出了惨绝人寰的脆响；可即使是这样那怪胎也没有停止发音，在变了个音调后继续发出警报一样的声音。

叶承风举起大锤乘胜追击，锤子的末端粘黏起一片红黄白色的破碎生物组织。

“毛毛，你听我说。”爱普菈不敢看这残忍的场景，尖叫着说，“这怪胎还保持着飞狮幼崽的习性，这种叫声是有记载的——它在寻求狮群的帮助！狮王通常不会出现也不担任狩猎的任务，因为它只负责保护自己的族群，一旦族群里的幼崽遭到攻击，它一定会出现并不顾一切的保护幼崽——因为这些都是它的孩子！”

“好吧好吧！就是不知道它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怪胎会是怎样的表情！”叶承风面露凶光，手上更加使劲——怪胎彻底禁音后他也没有停下的迹象，“亏我们刚刚还想吃这些狮子，简直是不可思议！”

“嗷吼——”一声与雌狮相似但气势强了不少的咆哮在森林深处爆发。

“准备迎战！”叶承风眼睛里放出精光，“脾气再好的人看到老婆孩子被锤成这样也要发毛，更何况是狮王？但如果这样就以为可以轻松搞定我就大错特错了！”

“毛毛，烧掉这些尸体。”爱普菈说，“不能让它们再污染这森林了。”

“得令！”湮凌在叶承风的手上化成双剑交织，摩擦，引出一大片火花，“艾咪！”

“喵！”艾咪把早就准备好的柴火推到了狮子的尸体上，接触到火花开始剧烈的燃烧，很快就淹没了被古尔马格拉感染的狮子们。

“艾咪，带着她撤退！”叶承风反握着双剑回头注视着某方向，将身体崩成了弓形；他已经通过感官锁定了狮王来袭的方向，“从下风头的方向！”

其实也不需要感官，因为愤怒的狮王一点也没隐藏自己的气息，在丛林里穿行的动静就像是奔雷来袭！

“独龙与狮王？”叶承风咧着嘴看着那方向，“没想到刚来就能参加这么戏剧性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