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碎枝枯火?荒唐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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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来人对领头的小年轻挥手,折扇一挥,堵回百里归的话。

百里归仔细看了看对方,一个儒雅的中年人,表情平和,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微笑着。

“你是……?”

“长空副宗主,道夫澈。”中年人拱拱手,有种和时代脱节的感觉。

百里归皱了皱眉,道夫澈摆摆手,将折扇在手心轻拍两下。

一面碗口大小的圆镜凭空出现,百里归看了几眼,费了好大力才没让自己退开。

倒不是镜中的他变成了什么面目可怖的怪物,脸依然是那张的脸,姣好清秀,只是表情比怪物更憎人。

百里归甚至不相信这是自己能露出的表情。

他被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戾气登时消散大半。

“目空一切的感觉怎么样。”道夫澈问。

“可敬可怖,可靠可憎。”

“你看到自己刚才的表情了?”道夫澈笑起来,“满脸亡命徒的表情,却被自己吓退了,想必是看到什么了吧。”

百里归当然看到了,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中充血,双颊紧拧,仿佛什么都不再在乎,神来了也要搏一搏。

“这个镜子是……”百里归狐疑的拖长声音。

“一些小把戏。”道夫澈很谦虚,“我同调的概念兽刚好是精神系别。”

“你倒是什么肯告诉我。”

“就算不说,盛利也会告诉你。”他笑起来,“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想知道早晚会知道,就算不想知道,也要知道。送个顺水人情,我怎么会不乐意。”

百里归被绕的有点迷糊,这人神神叨叨,像个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神棍,隐藏boss那种级别的。

他展开折扇,在百里归的淤青上拂过,痛感顿时消减很多。

“谢谢。”百里归不太自在。

“顺手而已,不必感谢。”

“那我就走了?”

“好。”道夫澈说,“有事可以来盛利家找我。”

百里归停下脚步,惊讶地转身。

“我和阿盛师从一人。”道夫澈仿佛知道对方要问什么,微笑起来,“虽然大家从来都以平辈相称,但真要追究起来,他还该叫我一声师兄。”

·

百里归推开研究所的门,今天研究所放假,屋子里只有佑齐一个人,他被开门声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当啷掉到地上。

百里归低头看去,是一把塑料刀。

“那么大声干什么啊你。”佑齐抱怨着从地上拾起小刀,在水池边上冲洗,回到长桌边,“吃蛋糕吗?”

“我不吃奶油。”百里归说,“我对奶制品过敏,而且只要有奶味的东西,吃了就想吐。”

“这样啊。”他话语间有些落寞,说完这句话就举着刀发愣,半悬在蛋糕上方,不落下也不拿开。

“今天你生日啊?”百里归问,“勉为其难吃一块也没关系。”

“止息的。”他轻声说,“止息的生日。”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话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格外萧索。百里归心头思绪飘忽不定,走马灯般闪过。

他一个也抓不住,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要开口,口干舌燥。

“你有止息的消息了吗?”百里归问。

“没有。”佑齐疲惫得摇头,百里归死死攥着拳。

“别想了,现在想也没用,听天命吧。”佑齐叹了口气,切下一角蛋糕,剃了奶油递给百里归。

百里归端着蛋糕胚子,不知从何下口。

不是奶油的缘故,佑齐很细心,胚子上面只沾了薄薄一点。

“说实话,我喜欢止息很久了。”佑齐忽然说道。

百里归被噎了一下。

“但我知道她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可能没拿我当朋友,只是当做……”他斟酌一下,“值得交往的人。”

“干嘛提这个。” 百里归尴尬地说。

“因为她喜欢你……我觉得可以对你说说。”

这是什么说法,因为是情敌,所以可以说?

“很奇怪吧,但是我觉得,只有被止息接纳的你,才能听懂这些话,才能从这些猜测中看出一些端倪。”佑齐的刀在蛋糕上戳来戳去,“我其实是有点恨你的。”

百里归没说话,但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原以为你是那种最普通的男孩子,不是恶人,却也无心伸张正义。算不得懦弱,却也不勇敢。乏善可陈,无错当驳,随波逐流,浑浑噩噩,梦想只是平凡安定过完一生。”

百里归又气又笑的咧开嘴角,晃了晃捏在指尖的叉子:“你们一个个都挺有见地,把我给剖析的透彻,仿佛比本人还了解本人。要不是指名道姓,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我。”

“是啊。”佑齐长长叹息,“你住院的这些天里,我反省自己,忽然发现,其实从来没人了解过你。”

“你又知道了。”百里归撇嘴。

“巴图尔喜欢止息,阿尔弗雷德也喜欢。虽然我没加入水舰队,但镇子上的年轻人基本都在那边工作,巴图尔兄妹又和止息搭档,我们还算有些交情。止息从来没喜欢过谁,大家都知道的。她从小就是个寡淡性子,谁都不依靠,也谁都不相信,对每个人客客气气 ,但也就只是客气。但凡惹着她,她装出来那点客气也就不要了。因此从小没什么朋友,只有我们两家世交,只与我还算亲近。”

“那你还喜欢她?”百里归咬着叉子,“你是抖M吗?”

“你不是也喜欢她?”佑齐反问,“你是抖M吗?”

“她对我又不一样。”

“是啊,你不一样。”佑齐幽幽地说,“可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是你?明明普普通通,她究竟看上你那一点?我从来没和你深入交谈过什么,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姓名百里归,家住天元,父母受害与十年前的大火’,想必这都是谎言吧?可你又有无懈可击的证明。”佑齐说,“你现在所表现的,和从前比简直天差地别,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人会因为一个意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判若两人。止息失踪后你忽然从一个无虑浅薄空有义愤的人变得冷淡敏锐、言辞犀利,一个人突然改变这么多,只能解释为之前全都是做假。你如今所做的,不过是揭破伪装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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