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张议天伸手摸了摸怀里鼓囊囊的包裹，匆匆的跑过来出了一身汗，包裹都被痦出了温度。
红色的布匹是从包装盒上扯下来的，因为放的久了颜色显得暗淡，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更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拉开胸前的衣服，掀起包裹的一个小角。
粉红的色泽映入眼帘。
张议天咬了咬牙，叹了口气，抱着包裹往楼上走。
他把自己所有积蓄的六分之一都带了出来，而在不久之后，这些血汗钱将被他亲手送出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那个什么鬼天堂办事所的话，可是，可是，没有电还能让屏幕亮起，而且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
或许，这真的会是来自神的馈赠？指导他怎么走出困境？
反正，他现在既得罪了院长，又要赔偿二十万，至于院长之前的安抚，鬼才会信！
现在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了，那就，试一试！
……
装修精致的房子，宽敞的让张议天羡慕不已，他曾经梦想着能够付首付的房子统共算起来也不过只有这里三分之一的大小罢了。
更何况，这里还有三层。
坐落在别墅区里的，三层别墅。
沙发看起来像是皮的，在灯光下泛着微微发红的色泽，张议天半边屁股只沾了一点，就陷了进去，柔软舒适得让他嫉妒。
坐在他对面，呈现出四仰八叉的坐姿的主人家，其实就是那天酒会上的老同学。
也就是那位一句话帮他留在医院的贵人。
不过是几个月不见，老同学的体型似乎又胖了一圈，跟日渐消瘦的张议天比起来，差距显著。
“诶，都是同学，这样多不好意思！”
男人笑得开心，已经微微稀疏的头顶泛着油光，他用手指掂量着几个包裹的厚度和重量，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多大点事，看我给你摆平咯！”
……
五万块就这么白白送了出去，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张议天还有一些浑浑噩噩。
“艹！挡在路中间找死啊！”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车主骂骂咧咧的重新启动车子，张议天站在马路中间猛然间打了一个激灵。
“啪！”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后知后觉的心疼铺天盖地的把他淹没，他一个年近三十的大男人，差一点在大街上痛哭出声。
“滴滴！”
不合时宜的提示音响起，张议天哆嗦着手掏出口袋里的东西。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天堂办事处”
好吧，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恶作剧，那背后的人还真厉害，他的手机本来应该停机的，按理说，不能打电话发短信，别人的电话和短信也一样收不到。
张议天死死的盯着屏幕上蹦出来的短信，突然切换界面，随便挑了一个电话打出去。
“您好，您的手机已欠费，请及时充值……”
“呼——”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
出乎张议天的意料，老同学所谓的摆平竟然还是照价赔偿。
医院的二十万，科室的二十万，还有自己的……血汗钱。加上送礼的五万，他已经损失了25万了。
汇款出去的那一刻，张议天特别想冲上去给那个上一秒还哭哭啼啼这一秒就喜笑颜开的患者家属来上一拳。
那帮家伙，根本就不是在替患者讨公道，从始自终他们就是冲着钱来的！
“嘿，那个老家伙死的真及时，这回赚翻了！”
“可不是么，要是不死，继续治病又得多少钱打水漂啊！老家伙还算有良心，在手术台上嗝屁，嘿嘿嘿。”
一个拐角的距离，张议天的拳头握紧了又送开，松了又紧握，指甲陷进了肉里，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终于，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稍安勿躁，好戏在后头。——天堂办事处”
没有插电源也没有放电池的手提诡异的闪着字，张议天盯着屏幕，双眼通红。
……
“你自己看吧。——天堂办事处”
大约是半个小时之后，双目通红的张议天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随着熟悉的短信，一个小小的图像框弹了出来，像是街边摄像头拍摄的视野，得了赔偿的患者家属一脸喜气洋洋的出现在画面中央，下一刻却被无数突然亮起的闪光灯惊得跳起。
扛着摄像机和穿着红马褂的人纷纷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拿着话筒就往惊呆了的家属嘴里塞，不远处一众彪形大汉半敞着衣襟露着肌肉做着热身。
“怎么样，看懂了么？——天堂办事处”
画面暂停，一串文字冒了出来，张议天下意识的点头。
他毕竟不傻，瞬间就理了个通透，这叫什么？叫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骄傲！
家属先拿媒体施压，现在却被抓住前后完全不同的嘴脸，要真的曝光了，唾沫星子淹死谁？更何况旁边还有那群壮汉压阵呢。
很快老同学就有了消息，不过是三天的时间，老同学就打来了电话。
话筒里的声音笑的爽朗，张议天却仿佛看见了对面那人头顶的油亮，“议天啊，妥了，家属拿了十万，剩下的四十万里我就拿个十五万的劳务费，二十五万给你。怎么样，老哥我的操作厉害吧？”
看着银行刚发来的二十五万的到账消息，张议天木然的点头。
这波操作确实厉害，自己转了两圈，一分钱没丢，老同学那边更厉害，动动嘴皮子使唤使唤人，坐收三十万。
为什么是三十万？张议天送礼的五万，明面上分赃的十五万，还有他没有告诉张议天的十万——家属被恐吓得一分钱没敢拿，连同记者和打手的劳务费都一起赔了。
而所有的这些细节，都是天堂告诉他的。
“天堂办事处，竭诚为您服务。”
……
有些泛着昏黄的画面渐渐在眼前消散，张议天静静的悬浮在空中，悠悠的叹了口气。
是因为自己也正在诱导着那个名为孟欣洁的护士走上自己的老路的缘故么？那些尘封的记忆竟然那么的清晰。
很久以前，那件事情让他彻底相信了所谓的天堂办事处，可是却根本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引诱他上钩的陷阱。
自此，一步错，步步错。
透明的灵体有些感叹也有些复杂的低头往下看去，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开始重新迈出了步子。
“哒”
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太平间大门的把手上，孟欣洁犹豫了一瞬，下一刻，一咬牙，手上使劲……
“吱呀——”
寒气翻涌，空中似乎有一抹轻声的叹息，渐渐消散……
PS:呜啦啦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