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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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桓如今的任务,正是率兵捕杀虵狼。今天带着两千兵马,正好捉住了虵狼的踪迹,这让苏桓几乎以为已然成功了,可是……

虵狼的战力,实在太过霸道。

主将旗帜一倒,外围的士兵们不由得哗乱起来。而那虵狼抽出一根枪矛,又拉开了架势,眼看着下一击即将投出。

紧要关头,无论内心多么沮丧懊恼,无论多么想要仰天长叹,身为主将,苏桓也绝不能乱。

他断然喝道:“我苏桓毫发无伤,别慌!所有人到坡后面来,躲避敌人投矛!弓兵且退,且拉弓放箭,以抛射干扰敌人!”

在那高坡的后面,虵狼的枪矛投射不到的地方,主将旗帜重新竖起,于是外围士兵的哗乱就止住了。不过身为主将,苏桓却并没有在那旗帜之下。当绝大多数士兵都退到高坡后面之时,他和他胯下的战马却还立于高坡之上,遥望着烽火台方向。

于是他看到,从烽火台上下来了几个人,同时虵狼在战场上牵了几匹无人的战马。包括虵狼在内,这些人骑上马便飞速离开了。

苏桓本打算立刻下令追击,可是仔细一看,却暗暗叹气——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匹马此刻的速度格外的快,眼看着根本就不是正常骑兵所能追得上的。虽然不清楚虵狼究竟如何做到的,但苏桓大概也能猜到,应该又是妖力的作用吧?

“下次必须先包围他……”苏桓低声喃喃自语着。

————

仿佛是一夜之间,锁在天地之间的寒气消散了,带着暖意的春风吹遍了整个潼都。

潼王又出了潼都的城墙。而这次,与之同行的还有各部文官。上至尚书、侍郎,下至典簿、待诏,但凡是有品秩的都城文官,全都要随行。高级别的官员可以像潼王那样坐轿,只是远不如君主的气派,而低级别的小官,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了。

传说中,几千年前的洪天子执政时期,会在每年的冬春交替之时亲手耕种,播下全天下的第一粒种子。如今群雄并起,但各国的君主却大都有效仿的惯例。尽管洪天子所处的年代甚至远早于竹氏出世,那时候就连名满天下的岳山也只是个不知名的小山头,不过效仿那位传说中的圣人,或许至少能让各位君主表明心怀天下之志吧?

乘着轿子来到城外,来到那一小块平整的农田里,潼王接过了随从宦官递上的锄头。

与农家使用的铁锄头不同,这把锄头有着近似于黄金的颜色。它的木柄乃是黑檀木所制,而锄刀则是以铜冶炼而得。黑檀木比寻常木材重,铜更是比铁重,所以潼王只挥了几下,就忍不住气喘吁吁了。

君主可以缺乏锻炼,但旁边的随从绝不能坐视。很快,就有人递上了一个小布袋。

潼王接过布袋,把锄头递给随从,顿时就轻松多了。

先耕地,再播种——遵照这样的顺序,潼王把布袋里的种子全撒在了刚才用锄头翻了两下的田地里。只不过那种子播撒得如此密集,翻耕这一环节又如此敷衍,自然就不能指望这块田里能长出多少苗子了。

但无论如何,这块小田都会有专人来负责看管。潼王只敷衍了两下就收工,管田的人还要重新耕种,之后的灌溉、施肥、收割也全都必不可少。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这块小田象征了君主家的德行气运,所以模样绝对不差了。

从田里出来,潼王看着沾上了泥土的衣袍下缘,不禁微微皱眉。但此时还不能回宫,因为仪式还没完。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方白绢,摊开,照着上面的祈祷辞念了起来……

————

春耕仪式时,白尹也在文官的队列之中。

尽管不再担任吏部侍郎,但他的品秩并没有变,依旧是位列文官之中。只不过具体的官职,就成了其他同僚无法得知也不敢打探的一个谜了。

潼王念完了祷文,群臣便齐声赞颂。在此之后,仪式终于结束了。

等潼王的轿子和侍从们先离开,然后其他大臣才可以走。而白尹就混在一群解散的文官之中,走进了潼都。跟他同样品秩的官员都乘着轿子,唯独他是用自己的两条腿走路。

周围同行者,大都是中低级别的官员,他们并不知道这位俊秀的年轻人是谁,更不会知道最近让他们头痛不已的考勤法正是出自这少年的手笔。只是看那衣着和气度,能猜到其身份地位的不凡。

没人认识,自然也就没人上来打招呼。白尹是一点都不觉得寂寞,反倒乐得这般清闲。只是多走了几步路,他就稍微有点羡慕那些坐轿子的同僚了。

仪式安排在早上,是一天中气温的低谷。随着太阳逐渐升高,周围便渐渐热了起来。

路上残存的积雪,融化了。

除了宫廷之内,潼都其他地方的街道都是土路。因此积雪一化,立马变得泥泞。况且这土道上还有好些地方不怎么平整,于是走起来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脚下的路泥泞难行,周围的官员们也都一脸晦气。不过白尹对此并没怎么烦恼,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路边,放在了市井百态之中。

街道两旁,有许多小贩沿街叫卖。既然是一国之都,自然不会像县镇的集市那样卖些农产品。又因为今日走在这街上的有许多官员,以及各家的随从,所以来了不少卖小吃糕点的小贩。

“馄钝,馄钝,俺家的馄钝皮薄汤又鲜!”

“包子,热包子咧!”

来时没吃早餐,此时白尹也有些饿了。在卖包子的小摊前,他停下了脚步。

“包子怎么卖的?”白尹一边掏钱一边问。

“我家的这大包子,一个顶饿,俩个就能吃饱……”

“我知道,我是问多少钱?”

小贩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一个五文钱。”

这时,白尹发现了一件略微尴尬的事情——他身上没有铜钱,只有银子。

他好不容易找出一块最小的碎银:“你觉得这个能有几文钱?”

小贩接过去掂量了一下,琢磨道:“我没带秤,好像差不多……值二十文钱?”

白尹:“你能找零么?”

小贩:“……您还真是个持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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