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个身形健壮、面容英俊的青年从山林中缓步走出。除了那一头垂落至胸前的白发，他全身上下的衣服也皆是纯白。在洁白的雪地与月光之间，他就像是集天地灵气而生的精灵一般。

可惜并没有人能看到他非凡的模样。夜已深，这山林旁的村寨早已睡熟了。

确切地说，是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睡着，不过在村口还是有两个人在守夜。只是这点程度的防卫，对于虵狼而言实在形同虚设。

绕过村寨外围紧扎的篱笆，虵狼的身影几乎化为一道虚影，眨眼间，便冲到了寨口处。双刀在手，双手挥起，那两个守夜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喉咙处多了一道血线，紧接着那伤口张开，空气与鲜血一同喷出。

虵狼没有再管两个垂死之人，迈步向里走去。他双手的刀，在月光下依然雪亮，竟是半点血色都没有沾染。

这小村寨人口不多，不过五十多人而已，但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健壮男性。跟一般的村庄不同，这五十多人并非以种田为业，而是靠打猎和上面拨下来的军粮过活。因为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村民，而有着军籍的守土之人。

进了村寨，虵狼一脚踹开了最近的一扇门，走进去，借着从门口洒进来的月光看清了——屋子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男一女。

门被踹开的声音，惊醒了这两人。只是他们刚睁开眼，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虵狼的刀锋划过脖颈，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虵狼走出这间屋子，又踹开了斜对面的门。

这次看到的，是成捆的长矛。他粗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十把，想必就是这村寨里的人自用的武器。

这时，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叫声。

“那里怎么回事？”

“喂，你们怎么睡地上……不对，有人夜袭！”

“点火，点火！”

很显然，这村寨里终于有人醒来，意识到了不对。但虵狼并没有惊慌，反而提起一捆长矛，走出了装武器的仓库。

村寨里已不只有月光，还多了不少火把。略微抬头，还能看到村寨中心的烽火也被点燃了。浓浓的黑烟，正缓缓冒起。

虵狼提着那一捆长矛往烽火台走，不过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村寨里的人，已有近一半都拿着刀从各自的屋里跑出来了。而且在大家的呼喊声中，还有更多的人醒来，拿上床旁手边的武器，跑出来。他们大都来不及穿衣服，于是衣着一个比一个单薄，甚至还有光膀子的。

在寒夜之中，许多人忍不住发抖起来。但没人喊冷，大家都气势汹汹地瞪着那个白发白衣的青年，在其周围站成了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就你一个人也敢来闯寨！”

“老实交代，你同伙呢？”

“你怎么进来的！”

虵狼只是默然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当然，他也不需要回答。很快就有人跑到寨口，便看清了这个青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守夜的两个人，还有最近的那屋里的一男一女，都死了。

村寨里顿时群情激愤。

确定了入侵者只有这一人之后，领头的寨主大喊一声：“把门关上，大家把刀子拿好！”

按照洛国法律，捉拿凶手之后应当扭送最近的衙门。但这村寨里的人显然不想这么干。杀人之罪，衙门顶多判个斩首，大家却不想这凶手死得那么干脆。关上门，则可以用私刑……

但就在村寨的门刚刚关闭之时，虵狼却终于动了。

他抽出一根长矛，转身拧腰，骤然投出。那长矛如同离弦之箭，“夺”地一声扎进那木制的寨门，连同刚才关门的人一起，扎了个通透。

“啊啊啊啊啊啊……”被扎穿肚子钉在门上的人还没死绝，尚有力气惨嚎，却没力气挣扎了。

周围的所有人，几乎心胆俱裂。毕竟，这青年刚才投出长矛的那动作实在太利落，力道也实在是太吓人了。

寨主大叫道：“大家一起上，宰了他！”

虵狼踢开那一捆长矛，双手忽然又现出那两把雪亮的刀。

动手前的一刻，他喃喃自语：“还以为有多麻烦呢……这就好，都凑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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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从东方升起的朝阳，为天地间增添了一抹暖意。但山林间的这一处村寨，却仿佛格外寒冷。寨子里的人都死了，除了那一个白衣白发的入侵者。

血并没有流成河，而是汇聚在地上，一半渗入土里，一半结为暗红的冰。至于那五十多人的尸体，大多散布在寨子里的土地上，还有些则留在了屋子里。虵狼有兴趣杀人，却并没有兴趣收拾打扫。

虵狼坐在寨子口，身下是好几捆长矛。他望着远方，忽然挑了挑眉。

有马蹄声传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着的烽火，叹了口气：“真慢啊……”

又等了片刻，那一队骑兵终于到了跟前。不过跟预想中的数量相比，这不到一百的人马，还是让虵狼忍不住想叹气。

骑兵队伍的统领到了寨口，便勒住马，喝问道：“是谁点的烽火？寨子里其他人呢！”

虵狼站起身，抽出一根长矛，然后用看白痴的目光望着那统领：“这寨子哪还有人？”

“那你……你是什么人！”统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怒吼道。

虵狼没有回答。他没兴趣再废话了，干脆利落地甩出了手中的长矛。

统领下意识双手去抓，倒也抓住了长矛，可是矛尖早已穿胸而过。

“你……到底是……什么……”

连一句问话都说不利索的统领，更没有力气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他忽然从马上摔落地面，而后面的一群骑兵也终于在惊愕中有所反应，抓紧了兵器策马冲过来。

虵狼几步跑去，翻身上了统领的马。不过这次，出现在他手中的不再是双刀，而变成了一柄适合马上砍人的长刀，只是从刀柄到刀尖，依然雪亮。

他勒过马，转向正冲来的那将近一百个骑兵，却微笑起来。

“终于，有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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