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虵狼直言是“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但鸿雁族的老族长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抵抗。正相反，他始终没忘记自己手中捏着虵狼最大的把柄。

“你以后都不想吃肉了吗！”老族长如此喊出声的同时，已然暗暗运起功法，浑身紧绷着小心戒备。

然而在虵狼眼中，鸿雁族的这位老族长实在算不上多大的威胁。至少，在无法振翅高飞的封闭空间内，毫无威胁可言。更何况，虵狼身后的那群持弓士兵身上，还有许多没射出的羽箭。而那一句关于味觉封印的威胁，更是软绵绵的，毫无力度。

“千泠已经把完整的操控方法告诉我了，”虵狼咧着嘴笑道，“不需要玉圭和口诀。别再说什么可能不可能，她确实是这么做的。”

老族长心念急转，急忙嚷道：“等等，我这里还有许多涉及到古代妖族的秘密，还有从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宝库……”

“我没兴趣。老族长，希望你明白，”虵狼摇了摇头，“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试图操控我的鼠辈。”

话音落时，那白发青年原地一闪，瞬间爆发，向着前方的老人冲刺而出。

而老族长睁大了双眼，也只能勉强看清虵狼的身影。而要想与之抗衡，就实在是痴人说梦了。毕竟，老人手中连兵器都没有，而虵狼手中的双刀却是削铁如泥。

果然，没过多久，雪亮的刀光便染上了鲜艳刺目的血红颜色，与之伴随的还有压抑不住的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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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上京城之后，千泠直奔齐国新任户部侍郎的宅邸，道明了自己身份与来意，终于见到了她想要找的那个人——白尹。

顾不上寒暄与客套，千泠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今以后，再没有人能够控制虵狼了。”

白尹探头看了看，低声道：“里面说话。”

虽说已经当上了朝堂上的大员，但白尹如今的居所并不大，跟竹风镇里的那个院子差不多。往里面走几步路，绕过一处小小的假山，便到了客厅。

随手点亮了客厅里的油灯，白尹引着千泠面对面坐下，然后问道：“虵狼是怎么回事？”

千泠颓然道：“如今整个朔原都遍布着他的眼线，我都没地方待了。”

白尹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被他的人找到了？”

“对，虵狼带人突袭了我和小凉的藏身处。没办法，我只能和他再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千泠苦笑道：“彻底解开封印的办法，以及鸿雁族的藏身之地——拿这些，换我和小凉的命。”

白尹不禁有些疑惑：“你把这些告诉了他，然后呢？他就能诚实守信地放你离开？”

“他又不是你，不讲生意人的信用。他只放了我离开，小凉还被他扣在手里呢。”

“等等，那你真的把彻底解开封印的办法告诉他了？”

“是啊……”千泠长叹一声，“所以我说，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他。没了封印，没了制约，从今以后无所顾忌。”

“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白尹的语气并不怎么好，毕竟千泠的消息无论如何也没法让人开心。而在他看来，既然千泠也算是聪明人，那么就应当坦诚表现自己的情绪。

聪明人之间越是伪装，越是有可能造成猜疑。而坦诚一些，自然一些，更不容易引起误判。

千泠凝神静气，思索了半晌。终于，她郑重说道：“我觉得，这天下只有你能阻止他。”

白尹不置可否，反问道：“那你呢？”

“小凉在他手里，我终究还是要回去一趟的。”

“你回去干什么？主动送到他手里，为他所用？”

千泠摇了摇头：“我会找杜家讨要一些护身符，再去跟虵狼好好谈一谈。无论如何……我不能不管不顾小凉的生死。”

白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觉得自己对于天下人族的安危负有责任，然后就跑过来提醒我，把这个责任推到我身上？你知不知道，我是妖族？”

“你是什么族没关系，关键是你跟虵狼有仇，”千泠勉强笑了一下，“如果我能带着小凉平安脱身的话，肯定会来投奔你的。”

这话说得很真诚，但白尹估计概率不大，所以也没法当真。在他看来，更关键的是当世大敌如今的状态和目的。

于是他又问道：“鸿雁族是哪来的？虵狼为什么要找他们？”

千泠想了想，解释道：“当年五圣陨落、妖族衰败之后，剩余的幸存者要么为人族之中有权有势者所用，要么就避世归隐。鸿雁族是归隐一派中的佼佼者。因为他们全都会飞，所以当年逃得也足够及时，一直以来损失不大，还积攒了许多功法秘笈。前些年，随着妖族愈发衰败，鸿雁族也渐渐升起一股野心，想要带领对人族不满的妖族，推翻这千年以来的压在世间妖族身上的桎梏。”

白尹冷笑道：“然后他们鸿雁族呢？就可以成为妖族共主，执掌天下了？”

千泠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头道：“他们确实想这么做，但现在看来，鸿雁族的能力与野心还是不太匹配。其实召唤异世大妖的秘法，就是从他们手中流传出去的。而鸿雁族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希望给自己找些帮手，或者为世间多添些变数。”

白尹的冷笑变成了嘲笑：“结果，我成了跟他们立场相反的变数，而虵狼成了他们的催命符……鸿雁族简直是眼高手低的典范啊。”

千泠感慨道：“所以就算能从虵狼手中逃过一劫，鸿雁族也不足为惧了。经过这么一遭波折，想必经营酒馆的杜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乖乖听命于他们，而木家更是势单力孤。至于其他妖族，能给他们留几分面子就很不错了。对你来说，真正的威胁只有一个。”

白尹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只有虵狼了么……”

窗外一片黑暗，而客厅内灯火摇曳，映得白尹和千泠的脸庞也是明暗不定，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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