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藏转着手里的尼玛轮，暗暗祷告着。他看着面前的神灵，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祷告，为谁祷告了。这仿佛已经是个习惯，不再带有目的。

他在思索，他解救了那么多人，那些被压迫了一生的人，要么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要么和苍珠一样，莽撞地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在怀疑，自己这样究竟算不算度人。

灯火昏暗中，布藏想起了当年活佛遇到自己时惊喜的模样。也许老活佛也像自己一样期待门生期待得几近绝望了吧……

所以到底是谁成全了谁……谁又说得准呢。

“大师，”央措剪短了蜡烛，“入夜了，我把油灯罩上吧。”布藏瞧瞧央措，她收起了那些散碎的烛花，然后放入灯油里。“苍珠没有看错人，”布藏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你确实很聪明。”

“我不是节俭。大师你这儿香火不断，毕竟是神灵面前，烛火是不能吝啬的。”央措把灯隔得远了些，整个佛堂亮堂了起来。“大师，上山送蜡烛的人一次要扛几十斤蜡烛，走得背都驼了。用得节省些，也好让他少受些奔波。”

布藏笑了:“你不是说了对神灵吝啬吗。”央措对着神像拜了拜:“此处灯火并未断绝，若神灵真的普度众生，那怎么会无视这样小小的善举。若神灵真要带领我们远离蒙昧，那又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儿办法。”

“这世上有这么多人，你这样一个个地救，来得及吗？”布藏把自己的麻烦，分给了央措。央措笑了:“如果这一个都不救，那怎么算普度众生。”

她把苍珠的佛珠还给了布藏。“你不等他了吗？”布藏把佛珠放回了怀里。“不，”央措摸了摸镣铐捆出的老茧:“我不能只是等他，什么都不做。他既然答应过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布藏看着离轻轻离开的央措，喃喃着流露出一个苦笑:“你辜负你的辜负，她虚度她的虚度。”说完擦擦泪水，戴上苍珠的佛珠继续祷颂经文。

冰雪消融，春分又至。

见龙岗的白掌灯一大清早就“开张”了。

善男信女把一位圆寂的大师送来了。冰雪把他冻得硬如顽石。白掌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收拾妥帖。

大师度人，却无人度他。如今自己度了大师最后一程，自己算什么？神灵？想到这里，白掌灯不由发笑了。

“师傅，”一个小女孩儿从冬青做的破棚子里走出来，“师傅你为何发笑了？”女孩手里攥着一小块破损的画片，似乎画的是牡丹。

“萍儿啊……师傅想到了一个道理。就像这冻僵的大师一样，时机不对，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他听见见龙岗外又安静了下来，把女孩儿手上的画片仔细收起，然后严肃地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近日杂事颇多，舟车劳顿。这章实在不算精妙。各位请多海涵。待八月月半，手头事毕，必将仔细删改。再为各位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