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会实现人的愿望，然后收取报酬。
那么，这个魔女是否也遵从这个定律呢？
我憋了半晌，没有回话。
就像一直做的那样，在这种时刻，我会选择转换话题。
既定的话题既然已经到了死胡同，我又不是一往无前的勇士，逃避明明才是人类最强的能力，可以暧昧地用几个字眼就可以胡混过去的话。
谁还会去使用肯定的字眼。
我决心捡起另外的话题，以躲避魔女的似笑非笑扎人目光。
“华蕙师姐很久以前就认识余瑜方萧旻薇她们几个？”
“诶？”她用指尖划了划窗沿，依旧保持着笑脸：“初中能有多早，也就是几年咯。对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刚才没有听清，就你知道我的，我不知道你的，太不公平了吧，呵呵。”
小……小弟弟！？我顶天就小您一岁，而且这个词的调戏意味……怎么那么浓？
师姐说话为什么要抿嘴唇呢？虽然现在才秋天，不可能这么干燥吧。
要不改天我送您一支润唇膏，或者抹点雪花膏？
话说刚才我已经自己介绍了一次，余瑜也喊了我几次，这都没听清，师姐她耳朵有毛病？
“我叫吕梓。”
规规矩矩回答，反正我不想被魔女随意调戏。
“啊啦……”随着我的话音落下，我看见了华蕙师姐放开了撑在窗台上的手肘，她再次开始打量我。
删减了许多调戏的视线，灌入了更多审视的目光。
我又不是菜市场里的青菜……
“真的是……吕……梓啊……”
“怎么了？”
“好乸啊嗰名……”忽然而至的粤语并不惊人，反正这里是南岭，客家潮汕白话都有可能出现，师姐咯咯的笑声也不惊人……其实还挺好听的。但是评价！为什么和杨阳说过的话类似？！音像女子就娘了么？你们l、n不分，关我名字什么事……
“……”
“呼呼，需要我教你怎么追小鱼鱼么？”
“她从小就跑不过我，五十米短跑我比她快得多。”
我自豪地说出了小学时的战绩。
然后华蕙师姐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
“短跑跑过一个女孩子算什么，而且，现在你长跑可不一定跑得过她？”
“什么？余瑜她那么能跑？！”
“因为她很有韧性啊。”
“看不出，念书玩游戏，她都没表现出韧性好么？”
“她的韧性，只会表现在奇怪的地方。”
话题又再次拐往了奇怪的地方，这很不妙。
师姐闪亮的眼睛更加不妙。
我会被洞穿，然后分解在那视线之下。
这就是魔女的实力么？不愧是比我年长的女性人类，双XX染色体的强大，竟然恐怖如斯。
“对了，师姐知道方萧为什么不画画了么？”
这次，我纯属胡乱转换话题，总之不可以再被魔女学姐带着鼻子走，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然后，我知道，我大概踩雷了。
只希望这雷里面放的不是铀235或者氢-3氚……
华蕙师姐完全收回了手臂，站在窗体边的她似乎由魔女重新变回了少女，我生出了如此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头绳，朴素的黑色，也没有太过装饰。
一圈一圈绕起的头发在她的手中被聚拢成束。然后被头绳包绕。
我沉默地看着她熟稔的动作。
她亦沉默地继续自己的工作。
直到最后，一束漂亮而干练的马尾出现，气质已然完全改变。
有人天生适合马尾，大概说的就是她。
黑魔女褪去了玩世的姿态，我看到的人是一个穿着校服，顶多大我一岁的女生。
“我怎么知道……”
她在叹气，像普罗大众那样叹气，咯咯咯的调笑声早已不见。
“诶？”
楼内的灯光并不澄亮，与月色相较也只胜过一些，因为暗的存在，光明才会被如此珍惜。
师姐与我，站的位置，大概就是光与暗的交界。
最为暧昧的位置。
她的叹气，我的疑惑，正对应了那被乌云遮了又冒头，冒头再被遮盖的月光。
“她明明画得很好，不对，她可以画得更好，然后和我一起继续画下去，在新的画室里。”
“她放弃了。”
“嗯，她放弃了。”
她的笑容有些生硬。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也不会蠢到这个时候掏些冷笑话出来。
需要被冲淡的是尴尬的气氛。
而现在一点都不尴尬。
干练的马尾束起来后，由魔女姿态回归少女的姿态的师姐已经不需要过多提防。
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所以说是为什么呢？”
追求真理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就像我上课从来不管那些数学的推导过程，也不会去管太多文章的背景，那个年代发生了什么，物理的公式又是如何出现。
但是追求真理，却又是人类的本能之一。
通俗点讲，叫好奇。
那么，师姐大概也是好奇吧。
我本是这么想着，却发现她的表情，她的呼吸，她的姿态，早已跨过了好奇这一界限。
她定然是想迫切地知道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我也不知道啊……我认识方萧才没多久。”
“是么？”
“她很漂亮吧。”
“不可否认……”
“那你想不想多靠近一下她呢？”
师姐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呐……像我这种处在青春期又恋爱经验为零但是却理论知识丰富长得又还过得去的新世纪社会主义接班人可是会有不好的想法的哟。
咕噜……
我收回之前我的见解，魔女始终是魔女，换了发型，性格才不会就此改变。
魔女师姐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马尾欢脱地晃动了几下。
她前倾的身子离我的距离由分米级别缩短到了厘米级别。
糟糕，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原来也会这么撩人？
我不由自主想后撤。
却已经被人扶稳肩膀……
“你去打听下？我可以奖励你一个亲亲哟。”耳边微弱的气流比小时候不小心瞄到的网页图片还刺激……
“唔哇……”我惊叫着侧开了身子：“不要……”
“诶？是我不够魅力？”
“……”
“既然这样的话，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关于小鱼鱼的哦。”
混蛋，这个条件好像就很难拒绝了呢。
好奇是人类的本能啦！
真的就是本能作祟哦！
魔女会实现人的愿望，然后收取报酬。
这个魔女遵从这个定律。
看着近在咫尺的魔女，以及她的微笑。
我点了点头。
对了，我耳朵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