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十一月也惊叹了一声，“姐姐好漂亮！”
虽然是小孩子的话，但叶红衣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晋云也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叶红衣的脸，虽然有一些心里准备，可真正看到叶红衣的小脸时，晋云还是有些惊讶。
叶红衣的确太美了，她的那种美不是小巧可爱，也不是成熟妩媚，而是那如冰雪一样的冷又如夜一样静的气质，小脸带寒霜，眼瞳似星海。
好看的花瓶并没有什么用，但若是绝品的青瓷再加上盛开到极致的寒梅，放在风雪之中，便是一幅画卷。
“小嘴真甜！”叶红衣轻轻的扣了一下十一月的鼻梁，把面具待在了十一月的脸上，“去找他们玩吧。”
“谢谢姐姐！”十一月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从叶红衣的腿上跳下来，跑去和其他的孩子炫耀去了。
“嗯？”叶红衣扭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晋云有些失神的看着她。晋云惊回过神来，急忙逃开了叶红衣的目光，扭头去看其他的方向。
“既然敢偷看，为什么又要躲着？”叶红衣淡淡的道。
“不礼貌！”晋云有些木然的解释道。
叶红衣笑了笑，“你还真是有意思，有的时候，我都在想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有的时候，你倔的像头牛，有的时候，又死硬的像块石头，可有时候又觉得你和其他的人没什么区别，会愤怒，会担心，也会各种各样的情绪。”叶红衣又笑了笑，“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有点傻。”
“你也一样。”晋云反驳道，“有的时候觉得你是玄国的王女，遥不可及，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跟其他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你当我是叶红衣就好了。”叶红衣不以为然的道。
“我倒是想，可你是玄国王女，这是事实，不论怎样，多多少少，这一点都不可能完全不顾及。”晋云道。
叶红衣看了晋云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打我的时候可没考虑过我是玄国的王女。”
“那时候只觉得你是对手，是对手的话，就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了。”晋云解释道。
叶红衣一手撑着侧脸，“就是说现在没把我当对手咯。”
“算是吧。”晋云想了想之后道。
“算是！”叶红衣道，“都帮你救了一月了，还只是算是，看起来，别人想要跟你和解的话，还真是一件难事。”
晋云向后靠了一些，双手撑地，仰头看着头顶的古树，沉声道，“我不是圣贤人，没有那样的心胸，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我也没有那么准确的判断，我只知道，哪些人对我好的，我会记很久很久，哪些人对我不好的，我不会忘。就这么简单而已。”
“很好啊。”叶红衣道。
“很好？”晋云道。
“古之圣人有多少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这世间绝大多数是普通人，不需要费尽心力的去理解那些圣贤道理，做自己的就好了。”叶红衣道。
叶红衣把腰间的王族玉饰解下来，掉在自己眼前慢慢旋转。玉饰的后面，十一月正戴着面具被其他三个孩子追着，闹着。
“你在看什么？”晋云疑惑的问道，这样的王族玉饰对叶红衣这样的王族来说应该并不算什么稀有珍品，可是叶红衣再看那玉饰的时候，眼神和平常时候明显不同。
“小的时候，我也像这样，看着其他的孩子，看着其他的孩子在一起玩，而我就一个人。”叶红衣轻声道。
“一个人？”晋云被惊了一下，虽然之前从左都护那边听说关于叶红衣的事情，可是叶红衣亲口说出来这事的时候，晋云还是猛然觉得一阵心酸，不知道是为叶红衣，还是为记忆中那个同样有些孤独的死小孩。
“左都护跟你说过我的事的吧？”叶红衣问道。
晋云点头。
“这玉饰是我母妃给我的。”叶红衣道。
晋云愣住了，“你母妃不是……”
“她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很好，她一直关注着我，一直在意着我，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没家人，没父亲，没母亲，甚至连一直养我长大的姆妈也只不过是奉了那老头子的王令而已，算不上亲人，唯一一直陪着我的只有跟我一起长大的小寒，我把她当我的妹妹。”叶红衣道。
“那个婢女？”晋云想起来在玄国使团的营区门口见到的那个和叶红衣年纪相近的女孩。
“嗯。”叶红衣点头，“她很好，每次都从外面听很多有趣的事情，再回来跟我说，也是她总是偷偷的从外面带好玩的回来，有一次，她犯了错，不小心冲撞了王妃的仪仗，按照玄国王宫的规矩，她应该是要被发配去充当官姬的，但我直接拿剑冲进了天牢里，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寝宫，没有人敢拦我，拦我的人都被我斩伤了。”
晋云心说，别人都是混世小魔王，敢情你这是从小就是混世小魔女啊。
叶红衣看向屋里已经醒过来的一月，缓缓道，“你问我为什么就一月？因为二月是女孩所以帮她只是一半原因。”顿了顿，“另一半，是因为我知道失去家人的那种不安和痛苦。当我在天牢里找到小寒的时候，她缩在角落里，甚至不认得我，只当我接近她的时候，她才发疯一样抱紧我，大声的哭了出来。”
叶红衣脸上的寒霜第一次完整的化开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抱紧家人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但你的母妃不是还在吗？你为什么还觉得你只有小寒一个亲人？”晋云道。
叶红衣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玉饰上，“是啊，她还活着，而且我知道她是谁，在哪，我还见过她。”
“那很好啊！”晋云也为叶红衣感到高兴。
叶红衣小脸上的笑容忽然苦涩了几分，“她就站在我面前，可我不能承认她。”
“为什么？”晋云万分不解，明明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变故。
叶红衣把玉饰重新抓住，在手心里展开，低声道，“因为玄国王族的祖训。”
晋云吃了一惊，“什么！”
“非王族之子不能继位，非王族之女不能封妃。”叶红衣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多可笑的祖训啊。”